费尔巴哈陛下虽然一向是自信到了几乎是目中无人的程度,但是这次自己国内的叛乱,还是让他感觉到有些颜面无光的。
先前被维吉亚异教徒俘虏却算不了什么,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不死,投降、被俘都无所谓,下次再打就是了。在那件事情中,更让他在意的其实只是那些维吉亚异教徒士兵们的粗鲁无礼。
在费尔巴哈陛下的心目中,是认为卡耳塔就是一个完全不用操心的地方,有他那弟弟在经营,自己只需要到时候来收割就是了。
虽然大家都没有察觉到陛下有多生气,但是在知晓了叛乱的事情后,费尔巴哈陛下在无人处,是彻底摧毁了几个训练用的假人作为发泄的。
当时他还被维吉亚异教徒关押着,本来认为自己要等到国内筹集一大笔钱过来,才能够被赎回去。但是却没有想到,维吉亚异教徒就那样把自己放了,他们提供了舒适的房间、美貌的侍女,当然还有各种各样的食物。
然后维吉亚异教徒用一种奇怪的语调告诉了费尔巴哈陛下,卡耳塔的国内发生了叛乱,没办法指望赎金了。
但是维吉亚的王可怜卡耳塔的国王,因此将其释放。费尔巴哈陛下当时没有说别的,只是希望能够提供训练场,好让自己恢复状态。维吉亚异教徒同意了,费尔巴哈陛下在那个小训练场里面,将所有的训练假人全部砍成了碎片。但是在其他人的面前,他还在保持着沉稳的样子。
被俘没有能够动摇费尔巴哈陛下地自信。但是自己的弟弟和女儿却在打内战,这一点让陛下感觉有些难受。
他并不是为了血脉相连的人却自相残杀而难过,费尔巴哈陛下对于这一点,并不象其他人看得那样重。
但是费尔巴哈陛下一直是认为,自己才是卡耳塔人民心目中的唯一英雄。按理说,自己一回国,那些人就应该立刻投降,马上忏悔才对。
可是他却遭遇到了抵抗。虽然被解决了,但是抵抗本身就是一个态度。费尔巴哈陛下迷惑了,虽然只是极少数的一小撮不明真相的群众,但是为什么他们要反对自己呢?
这样的疑问一直困扰着他,直到现在。费尔巴哈陛下站在京城塞克斯王宫的城门之下。听到了那些守卫着城们地士兵在欢呼。
“是陛下回来了,赶快打开城门。”
“天佑吾王!”
“啊呜!啊呜!啊呜!”
费尔巴哈陛下有了点要热泪盈眶的感觉,但是他忍住了。在他最彷徨的时候,这些士兵们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自己的王霸之气是真实存在的。
城门上面一片混乱,不少人跑来跑去,还有人举起旗帜胡乱挥舞着,他们象是要以此来表达自己地激动心情。
费尔巴哈陛下心中大定,他看了看那些狄德罗公爵的士兵。那些人现在只能是目瞪口呆的样子,对着这样的变化不知所措。
身后的领主们见到了这样的场面,也悄悄地向这边再靠近了些。但是那些扈从坚定地站在那里,把他们挡在了外面。
费尔巴哈陛下也知道这些人既想占便宜,又不想置身险地的心理,因为他自己都是这样的。所以他只是用轻蔑的眼神看了看他们,然后就得意洋洋地策马上前。好让大家都能够看清楚自己。
被引过来地小河环绕着王宫,因为河面太宽,不可能有那么长的吊桥。所以靠外的一侧是修建了一座石制桥梁,那桥梁一头通向岸边。另一头是在河中。吊桥放下来的时候,刚好就搭在这石桥上。
费尔巴哈陛下整理了一下他的披风,正了正头上的王冠,孤身一人策马到达了石桥的尽头,看着那吊桥正被放下。
在吊桥接触到石桥地时候。费尔巴哈陛下身后的扈从们发出了欢呼声。接着。是领主们也在大声地恭贺。然后,才是狄德罗公爵的士兵在敲击着自己的武器作为致意。
叛乱持续了这么久。现在只凭国王一人,仅仅是现身在王宫外,就能够让士兵们弃暗投明,痛改前非。这样地场景,简直是只存在于传说中。
费尔巴哈陛下独立石桥之上,这样受人关注的场合,扈从们都很清楚,绝对不能够去打搅陛下。所以他们没有上前去,也阻止了其他人。
城门上一直在吵闹着,费尔巴哈陛下骄傲地高仰起自己的头,让城门上的士兵能够看见,这就是陛下对这些士兵的奖励。
费尔巴哈陛下看到了门在缓缓打开,从一道缝隙,一直到了完全打开。许多地士兵推开了门,然后半跪在两边。
以前进王宫地时候,可没有现在这样的满足感。费尔巴哈陛下轻轻地夹了一下马腹,威严地向里面行去。
突然之间,一具尸体掉在了面前。那是一名士兵,手中还紧紧地抓住了弩。他地身上到处都是血,现在根本就看不出来是被利刃所伤,或者是被扔下来的时候受的伤。
费尔巴哈陛下愕然抬头,却看到城门上面虽然还是乱糟糟的样子,但是分明又有人在挥舞着武器杀戮。
在这么近的距离,费尔巴哈陛下能够看清楚,那些士兵好象分成了两部分。一些手中拿了弓和弩的士兵,他们正在徒劳地抵御对方的进攻。可是这些人即使在闪避中,也有人飞快地摆脱了对手,迅速地转过身来,将弩瞄准了城门下。
城门下?费尔巴哈陛下猛地一勒缰绳,那战马嘶鸣着人立起来。有两支弩矢射中了马匹暴露出来的腹部。还有一支擦着费尔巴哈陛下的大腿钉在了桥上,上面分明还带着一大块布料。
费尔巴哈陛下不等战马倒在地上,立刻双手一撑马鞍。两只脚迅速地从马蹬里脱了出来,他就地一滚,在桥板上滚了几圈后,就掉到了河里。
还在空中的时候,就听到了还有箭矢钉在木板上面“夺”地几声。桥并不高,费尔巴哈陛下掉到了河里后。立刻奋力游向最近的一个桥墩。
虽然身上的锁子甲将他向水里拖,但是幸好没有太远的距离。费尔巴哈陛下躲在了桥墩下面,双手牢牢地抓住上面的缝隙。
桥墩下面,满是青苔,当然滑腻得很。费尔巴哈陛下腾出一只手来。拔出匕首插入石头的缝隙中,这才稳住了身体。他这才有空回头去看,发现自己的不少扈从正在向河里跳。他们举着盾牌向这边游来,游了几步又返回了岸边,解下锁子甲后再才过来。费尔巴哈陛下松了口气,现在看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了。但是他依旧小心地把自己隐藏在桥墩后面,绝对不会给敌人射击地机会。
那些扈从们没有穿锁子甲,游泳速度自然很快。他们将盾牌举在头上。很快就到了费尔巴哈陛下的周围。
现在敌人依旧没有射击,但是费尔巴哈陛下可不打算将自己的锁子甲脱下来。几名扈从架起了国王,在众人的掩护下,又游了回去。
费尔巴哈陛下狼狈地爬在岸边,喘了几口气以后,跌跌撞撞地转过身来,看向王宫。他本来以为现在已经打起来了。但是这下才发现,根本就是没有动静。
王宫大门旁边原来跪着的那些人,现在都不知踪影。但是如果说他们是诱饵地话,却也不太象。因为现在那大门也是开着的。如果说是陷阱,那未免也太冒险了。
费尔巴哈陛下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那城门上面,现在那上面依旧显得很混乱。但是没有人在打斗了,那上面的人呐喊着。争论着。但是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如果说,当时这大门打开就是一个陷阱。那么为什么还会内讧?当时如果不是敌人自己乱了起来,说不定自己已经被更多的弩箭射中了。甚至更可怕的是,自己贸然进入王宫大门,敌人再放箭,那就是十死无生了。
如果说,有一些忠诚的士兵良心发现,阻止了敌人的阴谋,但是为什么他们到现在都还开着门?难道不害怕外面的大军一拥而入吗?
费尔巴哈陛下疑神疑鬼地看着王宫,心中实在拿不定主意。那些狄德罗公爵的士兵没有异动,看起来也不象是狄德罗公爵搞地鬼。
现在该怎么办?光凭自己带的扈从,是绝对无法进攻王宫的,就算是对方开了城门也一样。因为这么点人,也只够保护自己了。
但是如果要让狄德罗公爵的士兵进攻,费尔巴哈陛下也有些不甘心。第一个攻破京城塞克斯城门的是狄德罗公爵,如果让他也攻破了王宫,那自己一定会显得黯淡无光的。
并且自己刚吃了一个亏,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再厚着脸皮,去让狄德罗公爵收拾残局,显然会造成自己名声上地很大影响。
可怜的费尔巴哈陛下,他还不知道前段时间来的那些传言。因为大家都了解他的性格,他地扈从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告诉他,现在他的名声已经降低不少了。
费尔巴哈陛下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王宫那边又有了新的动静。又是一群士兵跑了出来,全部站在了大门的两边。不象是要关门地样子,而是笔直地站在了那里。
突然城门上方响起了号角地声音,仔细听来,是迎接主人回城堡的曲调。费尔巴哈陛下被这诡异地变化弄得快要抓头发了,但是当他碰到了自己的脑袋才想起来,自己的王冠刚才已经滚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也许是河里吧,但是现在显然不是打捞的好时候。费尔巴哈陛下对于这些方面,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想起这里,费尔巴哈陛下猛然醒悟,自己刚才忘了一件事情,但是现在办也不晚。于是他在人群的缝隙中看着那几个刚才下水的扈从,大声说道:“别让自己着凉了,你们刚才的表现很勇敢,现在赶快找个地方去休息一下。”
在适当的时候表现一下对手下的关心,可以获得他们的爱戴。这一点,费尔巴哈陛下是很清楚的。虽然现在让那些扈从去休息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那些人依旧表现得感激涕零。
就在这时候,城门里有一人骑着马飞驰而来。没有其他人跟随,那人一身白衣,衣袂飞舞,很快就到了面前。
扈从们虽然一开始没有见到那人的脸,但是却也看得清楚,那人是单独一人,应该是使者,并且最关键的是,那人双腿并拢在一侧,显然用的是女鞍。没有哪个男人会用女鞍的,等那人更近了一些,扈从们纷纷低头以示尊敬。
“玛西娅,怎么会是你?”费尔巴哈陛下看着自己的王后神采飞扬地靠近到身边,“戈尔茨呢?他在哪里?”玛西娅王后在马背上优雅地弯腰行礼,她笑意盈盈地说道:“陛下,叛逆已经被处决了。”
“处决了?那是怎么回事?”费尔巴哈陛下发现自己的嗓音都变了,他可不是在心疼什么的,但是这件事情太怪异了。
玛西娅王后瞟了眼周围道:“陛下,在这里说?”费尔巴哈陛下皱着眉头看了看周围,那些扈从一个个都作神情肃穆状,尽量避免与他对视,甚至连眼光交错也是很危险的。
身为国王的扈从,虽然有很多的好处,但是也有更大的可能惹上杀身之祸。现在虽然玛西娅王后说是摄政王死了,但是那还不一定是真的呢。就算真的是“处决”了,那么也说不定到时候会公开宣布说摄政王病死了。
这个时候,其他方向传来喊杀声,原来是那些从其他城门进攻的领主,终于也杀到了王宫这里。
费尔巴哈陛下这才松了一口气,现在不但有这么多的军队,并且他们还彼此牵制。这样一来,自己的国王权威,就能够起到相当大的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