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苁听完,忙道:“老医官慎言。”
老医官闻言,笑了笑,从药箱中拿出一盒黑糊糊的药膏,并取出几粒红色药丸递给赵苁道:“先取点水喂他将这药丸吃下,正好你用酒水给他全身伤口消了毒,就把这药膏给他捈上吧!每日捈三次,三日后伤口就能够愈合结痂。”
“这红色药丸有什么作用?”赵苁问道。
“清热退烧。每日三次,喂上一日应该就能够退下去了。若是还没有退烧,你们再来找我。”老医官说完,将药箱合好准备离开。
陈丁见老医官三言两语说完就要走,忙道:“老医官,这人伤势如此重,你就这样打发啊?”
老医官听罢,道:“你这人,先退烧,让伤口愈合避免感染化脓,然后再治他其余的伤吧!”
陈丁听完,不由拿眼看向赵苁。
赵苁缓声道:“就按老医官的话做。”
陈丁点了点头,对老医官道:“那就多谢老医官了。”
老医官摇了摇头,拿了药箱,在陈丁的陪同下出了牢房。陈丁将老医官送出去后,很快又返回,看了一眼蜷在牢房角落的云亦可,不解道:“苁哥,这云亦可杀了太子殿下的正妃及侧妃,太子殿下为何还要让医官为云亦可医治呢?”
赵苁将老医官递给他的红色药丸,合着干净水灌进云亦可的口中,道:“自然是有利用价值才会救治。”
“利用价值?”陈丁挠了挠后脑勺道:“人都成这样了,还有什么价值?”
“你就不能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吗?”赵苁喂完云亦可口服的药丸后,又将那盒黑糊糊的药膏取来,剥开云亦可的衣裳,尽数给他敷上。
“琢磨什么?”陈丁问:“盘溪的将军那么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太子殿下能做的最多就细数一番他的罪状,然后将他斩首示众罢了!”
“这就完了?”赵苁问道。
“是啊,还有什么?该不会邗西王会来救他?”陈丁言毕,犹自笑起来。
“笑什么?”赵苁问。
“我觉得邗西王只要稍微理智一点,他就不会冒险来救云亦可。”陈丁道:“因为,就算他能把云亦可救回去,那云亦可也是个废人了!”
“可是你忘了,这个云亦可对于邗西王的重要性!”赵苁听了,笑了笑,道:“就算邗西王不会亲自来,云亦可麾下的将士一定会来。也就是说,云亦可现在只要命还在,盘溪的将士就会源源不断来送死。太子殿下若能抓住这些盘溪将士,就能得到不为人知的军情。”
“这叫守株待兔?”陈丁道。
“这叫以逸待劳。”赵苁纠正道:“好了,走吧!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吊住云亦可的命,让他安分待在这里。”
陈丁听完,觉得赵苁言之有理,遂点了点头,给关押云亦可的牢房上了锁后,跟在赵苁身后出门去。
外间的门“哐当”一声也被上了锁,这空荡荡的大牢中就剩下云亦可一人。
夜深,人静。
牢房墙壁上的烛火被房楞缝隙处挤进来的风吹得晃晃悠悠,将牢房里的情形映射得半明半暗。
云亦可缓缓抬起头,眸中闪出冷厉的光芒。她挣扎着坐直身体,有气无力的依靠在墙壁上,望了一眼离自己还有一丈远的那坛干净水,舔了舔干裂的唇。她决不能死在新都的地牢中,也不能让李元晟及鹰霆驻军其他的将士再为她赴死!
云亦可口渴难耐,想要伸手去拿装有干净水的坛罐,她试探了几下,皆因身上伤势疼痛难忍而放弃。
“怎么?很渴呀!”
忽然,一个温柔的声音在离云亦可不远的地方响起。
一双做工精良的雪色绣鞋,率先出现在云亦可的视线里。那双绣鞋上布满火红的曼珠沙华,火红色一路延展,从鞋到裙裾,直至衣衫,再到其满头坠饰。
来者是名容貌秀丽端雅、额际闪耀一团绿光的女子,在她身后还立着两个年轻男子。女子唇角含笑,立在装满干净水的坛罐旁。她见云亦可的目光时不时盯着坛罐,遂覆手一招,那坛罐便自行到了她掌中。于是,女子用手托起坛罐,朝着云亦可缓缓行来。
女子将坛罐递到云亦可跟前,笑吟吟道:“喝吧!”
云亦可抬眸看了女子一眼,默默接过坛罐,仰头“咕噜咕噜”一阵猛灌。待喝饱水后,才看向女子,问道:“你是谁?”这还用问吗?能够将冥域之花踩在脚下的自然是他们冥域那位身份高贵的长公主往生了!而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年轻男子则是冥域的三王子和四王子。
这个女子确是往生无疑,而那两个年轻男子正是邗谛和孢岩。
往生犹自打量云亦可,心中暗自揣摩。按照道理说中人界的凡人,除非她自愿现身,否则是不能看见她的,然而,他不仅能够看到她,还对她没有丝毫害怕神情。更奇怪的是,他身上明明只有凡人气息,又是如何得知她身份?这样看来,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确是那个小妖女云亦可了。“你既然知道本宫是谁,却还要明知故问,有意思吗?”
云亦可抬眸看向往生,彩色瞳孔微微一缩,笑道:“不知道。”
往生笑道:“可你看见本宫了。”
云亦可不以为然道:“嗯,我开了天眼。”
“云亦可,你这个骗子。你能够骗得了所有人,可骗不了本宫!”往生紧盯云亦可道:“因为你那双彩瞳实在是太特别了。”
“你就仅凭这个?”云亦可望着往生道:“这中人界姓云,叫亦可的人多了去。”
“可他们都没有彩瞳!”往生轻笑。
云亦可听完,既不否认也不承认,答非所问道:“有吃的吗?”
往生蹲身看着云亦可道:“你不怕本宫给你下毒?”
“即便你要毒死我,那我也得吃饱吧!”云亦可平静道。
“你这人,不,小妖女,你可真有意思!”往生听完,自顾自掩口笑起来。她笑罢,将纤手望空一伸,手中瞬间出现一个木质托盘,里面放着一只烤熟的整鸡、一碗巴掌宽的豕肉和一坛纯酿。
云亦可见到酒肉,顿时觉得肚中饥饿难忍,伸手去拿,却被往生躲开。
“看来,娑也对你不好,竟然连饭都不给你吃饱!”往生巧笑兮。
云亦可闻言,白了往生一眼,道:“若是我也将你的夫婿或是父亲杀了,你可还会对我好?你该不会有病吧?”
“对,本宫有病,可本宫就不治。”往生存心想要逗一逗云亦可,道:“若是本宫不给你吃,你会怎样?”
云亦可耸了耸肩道:“能怎样?看着你吃呗!”
往生闻言,失声笑道:“真好玩你。”话毕,将手中的酒肉递给云亦可。
“是吗?”云亦可毫不客气,抓起酒肉就开吃。须臾,她冲往生一笑后,蓦然沉色,道:“你是不是也想把我玩死?”
“怎么会?”往生闻言,眸中一惊,随即笑道:“本宫这不是为了让你好好活着,给你送吃的来了么?”
“大王姐,跟他费什么话?捉回去交给父王就好了。”邗谛忽然插言道。
“就是。”孢岩附言道:“他现在分明就是个没用的凡人,有什么可怕?”
往生瞪了邗谛和孢岩一眼,凝色道:“他现在是凡人,而且还是个男人!不是你们所说的那个小妖女。”
“怎么会不是?”邗谛一愣,将云亦可打量一番道:“大王姐,你明明知道他就是……”
“你给本宫闭嘴!”往生露出厉色,喝止邗谛道:“若是胆敢坏本宫的事,你们可以试试!”
邗谛被往生呵斥,当即垂头不再言语。孢岩见状,也不敢再多说。
云亦可抬了抬眉,望向往生道:“你想看好戏?”
“是呀!听说中人界有很多特别的人和精彩的事。”往生恢复温柔,笑道:“特别是对于你这个充满传奇色彩的云麾将军,更是兴趣浓厚。”本宫就是想看看你这具血肉之躯如何经得住娑也两兄妹的折磨?毕竟,此时的你对我们来说毫无用处,只有当你体内恢复娲皇强大神力才能铸造出最好的神器!
云亦可听完,轻笑一声,继续啃食烤鸡。
邗谛和孢岩望着云亦可有恃无恐的模样,心中憋得慌,皆拿眼恨恨瞪着云亦可。
云亦可正吃得欢,蓦然感觉有人盯着自己,不觉抬头看去,发现是满眼怨恨的邗谛和孢岩,遂对往生道:“明晚再来看我吧!”
“好。”往生笑了笑,道:“看来那天夜间去见你,本宫并没有白费功夫!”
“你吓着我了!”云亦可坦言道。
往生闻言,顿时失笑道:“好,下次不吓你。”
“大王姐……”孢岩的耐性已经被云亦可磨完,抬眼看向往生,欲言又止。这个小妖女到底在跟大王姐说什么?大王姐明明可以对这个小妖女手到擒来,为何还要如此纵容她?
往生闻声,回眸瞪了一眼孢岩,温柔的笑着对云亦可道:“本宫走了。想吃什么,明晚本宫给你带!”
“你看着办吧!”云亦可头也不抬道。
往生笑了笑,回身与邗谛、孢岩一道遁离。
墙壁的烛火因往生、邗谛、孢岩遁离时卷起的微风之故,闪烁了好几下。
云亦可见往生等鬼怪离开,立即将手中的酒肉扔到一边。原本色泽诱人的烤鸡和豕肉瞬间变成一只鲜血淋漓的断掌和一颗腐烂的心脏,而那坛纯酿则变成散发着腥臭味的脓血水。
云亦可用力抠了抠喉咙,将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这个该死的往生,竟然如此戏弄我,倘若我法力还在,定要她好看!
云亦可用那坛罐中所剩的干净水大大的漱了口,依然能够闻到那血腥味道。她看了看刚才被她扔出去的“烤鸡”、“豕肉”和“纯酿”,在冒出一缕黑烟后消失殆尽。
往生带着邗谛和孢岩朝着娑俪瓦所住的地方走去,走到院门时,突然停了下来,对邗谛和孢岩低声道:“你们给本宫行事小心些,我们已经被盯梢了!”
“是谁?”邗谛略显紧张道。
“大王姐,你知道是谁?”孢岩焦急道。
往生瞪了邗谛和孢岩道:“本宫倘若知道,还能让它这么跟着?”
“可是,大王姐,它一直跟着咱们,咱们不好办事呀!”孢岩道。
“它一个能够奈我们何?”往生轻笑,眸底闪过一丝狠绝。
“大王姐的意思是分开行动?”邗谛道。
往生笑道:“不必了。你们都歇着吧!这几日,我们就坐等娑也和娑俪瓦行动。”
“那个小妖女……”邗谛道。
往生不待邗谛说完,就打断道:“本宫说过,他不是小妖女,他是盘溪的云麾将军!”
邗谛似乎有些明白往生的意思,忙道:“是,大王姐。可那个云麾将军他在牢里迟早会被娑也和娑俪瓦整死的。”
往生笑道:“对啊,本宫还得时不时的恶心一下他,看他能够撑到什么时候?”小妖女,看你能够撑到什么时候才把你的法力恢复过来?
跟着往生、邗谛和孢岩的不是别人,正是佳语。她拿了昭潋的神笔,画出一道遮障,就这样跟着往生、邗谛和孢岩去了牢里后,又随着他们返回娑俪瓦的住处。
往生虽然能够感知身边有异样,但却无法知道是什么东西跟着自己,只能够凡事小心再小心。
佳语见往生朝娑俪瓦的住所走去,自然知道她是要准备回去休憩,遂目送往生、邗谛和孢岩分别离开,然后,她才利用神笔去了驻扎在肇城的鹰霆驻军大营找到昭潋,将详细情况告知了他。
昭潋得知云亦可的处境后,心中既纠结又疼惜,却不敢过分在脸色上显现。
“表哥,你怎么了?”佳语见昭潋一时怔怔无语,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什么,你赶紧回去吧!”昭潋冲佳语笑了笑道。
佳语见昭潋没有多余的话跟自己说,不觉满眼失望,转身就走。
“佳语,辛苦你了!”昭潋望着佳语的背影,忽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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