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玺琛紧握仟闰手掌,良久才道:“好,待北荒撤兵,本王就准你辞官返乡含饴弄孙。”
“多谢大王隆恩!”仟闰忙向玺琛郑重行了一礼,道。
“不过……”玺琛看定仟闰道:“丞相,你可不能忘了本王,本王待吾儿贝舟继位后,本王一定要来找你品茶博弈!”
仟闰轻笑道:“到时候,微臣一定会到十里外迎接大王。”
玺琛闻言,微微颔首,抬手轻轻拍了拍仟闰的手背以示约定。
北荒,土城王宫。
澄闾生得身形魁梧、方口阔面,脸颊上长满褐色络腮胡须,身着金蓝锦袍,端坐在书房之中。房中四方坐着国师矢窑、嫡长子澄楠、大将军柏猊、二子澄勤、四子澄弘五人。
澄闾与矢窑低声交谈,两人神色凝重,澄楠则望着两人认真聆听。柏猊将目光移向门口,脸色极其难看。澄勤、澄弘望着澄闾、矢窑谈话,脸上均显出不耐烦来。
澄弘见澄闾、矢窑谈话,好不容易才告一个段落,忙插言问道:“父王,十七妹就这样香消玉殒,难道我们不为她报仇吗?”
澄勤闻言,立即附声道:“是啊。十七妹死得冤枉!难道我们这些娘家人就坐视不管吗?”
“你们想如何管?如何报仇?”澄闾抬眸,看了看澄弘和澄勤,缓声问道。
“至少得找出凶手来,将他斩了,血祭十七妹。”澄弘高声道。
澄闾轻笑道:“那你知道凶手是谁?”
“除了该死的盘溪人还有谁?”澄弘微怒道:“据线报,是李元晟麾下那个姓云的小子干得好事。我们绝对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还有李元晟,这笔账理应该记在他的头上,毕竟姓云的小子是他麾下部将。”澄勤补充道。
澄闾听完,摇了摇头,未言。
矢窑则道:“两位王子稍安勿躁,老臣正与大王商议如何除掉李元晟等人?”
“那国师可是想出什么好法子来了?”澄勤和澄弘异口同声道。
“要说全身而退的倒是有,就是毒杀或者暗杀。”矢窑道。
澄弘问道:“这两种杀法有区别吗?反正都是杀李元晟和姓云的小子。”
“自然有区别。”矢窑道:“毒杀就是找到李元晟大军的饮用水源,在里面投毒,导致全军覆没。而暗杀则是派人前往李元晟或者姓云小子帐中直接斩杀。一种是杀众人,一种是杀个人。”
“杀了众人,优势很明显,能够使对方瞬间失去战斗力,但是这样最易激起活着人的士气,反而在再度开战时遇到更大阻碍。而杀个人呢,优势并不明显,但是在率军对阵时就能够显现出来。对方一旦换了将领,他的部下即便再英勇,只要遇到不如先前将领的领军,人心就容易涣散成为一盘散沙。”一直未开口的澄楠忽然插言道。
“楠儿说得很有道理。现在你俩看看,如何决定?”澄闾对澄楠之言赞赏有加,拿眼看向澄弘和澄勤,问道。
澄弘与澄勤对视一眼,道:“听大王兄如此分析,我们自然选暗杀了。暗杀隐秘,不容易暴露身份!”
“没错。只要把暗杀的人选好,就胜券在握了。”澄勤道。
“那么,你们认为谁去合适?”澄闾望着澄弘和澄勤再问。
“这……”澄弘、澄勤闻言,当即哑然。这事虽然是个立功机会,但也极易送命!若不是死士或者是与李元晟、云亦可等人有大仇,谁都不会想着去涉险。
瞬间,房中一片寂静。
澄闾拿眼看了看在座的众人,低声道:“难道就没人想要去替熠儿报仇?为北荒一统浮云大陆赢得胜利吗?”
“父王,儿臣去吧!”澄弘起身对澄闾道。
“父王,儿臣和四弟一起去,有个照应。”澄勤道。
澄闾抬眸看向矢窑,问道:“国师,如何?”
矢窑轻摇头道:“不妥。”
澄弘、澄勤急切道:“国师,有何不妥?”
矢窑道:“两位王子性子太急沉不住气,去了会坏事。”
“那国师的意思是?”澄闾听完,将目光落在澄楠和柏猊身上,俄顷摇头道:“楠儿是嫡长子,今后得继承本王王位,而柏猊将军得坐镇北荒。如今在营门的我方大军还未完全撤出,柏猊将军不能离开。”
“大王,我们此次计划落空正是因为李元晟和云亦可之故,不除掉这两个人,我们的宏图霸业就实现不了。所以老臣恳请大王同意!”矢窑解释道:“楠王子虽然是嫡长子,但是楠王子的智慧和身手是大王所有子女中最出色的,为人谨慎低调,这一点很适合潜入盘溪军中,而且楠王子也有必要用军功来证明他的能力!”
澄闾听完,不肯赞同。
矢窑看了看神色肃穆的柏猊,对澄闾道:“大王,柏猊将军身经百战,勇猛有谋略,与楠王子一道去盘溪是再好不过了。到时候,刺杀李元晟和云亦可同时进行,不愁不能成事!一旦这两人死了,这盘溪就再无像李元晟如此有号召力的皇子,更无云亦可这样次次都能够出奇制胜的将军。到那时,老臣就用上傀儡术,不管是现在我们放手让它喘口气的西夷,还是南蛮,或者是看起来实力强大的盘溪,都能够一次性拿下。”
“那你为何此次不用傀儡术?”澄闾问。
矢窑微垂首,眸中夹杂丝丝怨恨,道:“不知何故,老臣的傀儡术被人暗中破坏了。”
“谁这么大胆敢潜入国师府邸去搞破坏?”澄闾惊诧道。
“老臣无能,至今都没有查出来。”矢窑道:“但是老臣可以肯定,这不是人所为。”
“不是人那会是什么?”澄闾紧问。
“应该是灵物之类。”矢窑道:“若是被老臣捉到,老臣一定会让它灰飞烟灭!”
“原来如此。”澄闾释然道:“那好,咱们暂且撤兵,就让西夷苟且些时日。”
矢窑点头道:“是,大王。不过暗杀之事……”
“父王。”澄楠不待矢窑言完,看向澄闾请求道:“国师说得对,儿臣虽是嫡长子,但还需多方磨砺才能胜任重任,所以儿臣愿意与柏猊将军前往盘溪刺杀李元晟和云亦可!若是得逞,自然是大功一件;若是未得逞,儿臣去盘溪,也可以长些见识。”
柏猊见澄楠表了态,忙道:“末将愿意跟随楠王子一同前往盘溪!”
澄闾见澄楠开口恳求,只得道:“那好,你们去吧,一定要保重!多派些身手俱佳的人跟着。”
矢窑见澄闾松口,赶紧应了一声“是”。
矢窑与柏猊同出了王宫,径直回到国师府邸。
柏猊不知矢窑为何要指派他与澄楠一同前往盘溪,心中疑虑,此时见身前身后无人,遂低声问道:“师父,你为何一定要派楠王子去盘溪呢?”
矢窑回头看了一眼柏猊,然后踏入府门,道:“为师这是给你找机会亲近楠王子!楠王子从小就颇有谋略,性子沉稳是成大事之人,加之又是大王中意人选。为师让你跟着去,一是让楠王子对你生出亲近之意,二是若遇上危险,你救了他,他今后继承王位后一定会感激你。这样,你在北荒就立于不败之地,其他部族自然得听你召唤不是?”
“还是师父考虑得周到!”柏猊听完,心中暗喜,道:“那师父,我们何时启程去盘溪?”
矢窑一边缓步朝前走,一边道:“听说盘溪宫中此时正在忙着张罗李元晟大婚,这时机,你和楠王子自己掌握。”
“那大婚可定了日子?”柏猊忙问。
“听说是待西夷之围解后。也就是说,当前西夷之围已解,但是李元晟却还在南蛮虹乡,他这大婚估计得推后!”矢窑道:“不过,你们可以早些去坐等时机。”
“大婚?”柏猊想了想,道:“那云亦可会在吗?”
“就算杀不了云亦可,也要杀了李元晟不是吗?”矢窑头也不回的走进屋中。
“是,师父。”柏猊自顾自想着,在心里盘算着计策,见矢窑进了屋,遂道:“师父,那徒儿先回去了。”
“好。”矢窑回头看向柏猊,道:“做好一切准备!即便刺杀不成功,也一定要回来。”
柏猊听罢,忙应了一声,躬身朝矢窑行了一礼后转身出了国师府邸。
布锝牵着马立在国师府邸外,见到柏猊出来,忙道:“师父,如何?”
柏猊上马道:“边走边说。”
布锝忙跟着柏猊身后上了马。
柏猊侧目看向布锝道:“回去后,就赶紧替为师将东西收拾好,估计楠王子这两日就会动身。”
布锝脸上一凛,问道:“师父是要去盘溪?师祖为何要让师父去?”
柏猊道:“你师祖这也是为为师着想,楠王子素来不与人亲近,此次去盘溪倒是个机会。”
布锝闻言,恍然大悟道:“原来师祖是在为师父今后辅佐新王铺路,还是师祖想得周全。”
“那是,你师祖是什么人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柏猊道。
布锝听完,挠了挠头笑道:“知道师祖疼师父,不过师父,此次去盘溪危险重重,而且那李元晟见过师父你,你可得小心些。”
柏猊不以为然的笑道:“这是自然。我们暂且撤兵不过是为了让盘溪以为他们帮助西夷解了困围而松懈罢了,要拿下西夷,即便南蛮不相帮,我们也可以。”
布锝笑道:“西夷王玺琛年老昏聩,迟早得换新王。”
柏猊冷笑道:“你去给师巽传信,让他撤兵后派人潜回钊亭静待时机刺杀玺琛长子贝舟!玺琛老东西,本将军就让他后继无人。”
布锝听完,疑惑道:“师父,玺琛的儿子可多了,死了贝舟,还有丹粟、瓒西等人。”
“玺琛成气候的儿子屈指可数,长子贝舟、五子丹粟、七子瓒西,听说五子丹粟于近日不知所踪,而那几个还未成年的王子对我们又有何威胁?”柏猊望着越来越近的府邸,低笑道:“为师会尽快为你师祖达成心愿!”
“可是盘溪在,师祖的心愿就无法达成。”布锝如实道:“师父,徒儿很好奇。”
“好奇什么?”柏猊道。
“徒儿听说师祖与盘溪王李黔有仇,到底是什么仇啊?”布锝偷瞄一眼柏猊,见其脸色平静后才道:“徒儿和师巽都很好奇这个。”
柏猊听罢,回眸凝视布锝道:“男人与男人之间除了权力利益外无非就是情爱。”
“这么说,师祖与李黔是因为某个女人而结仇?”布锝紧问。
柏猊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吧!”
“那师父,到底是哪个女人有如此大的魅力可以将师祖迷住?”布锝急道。
“你想知道?”柏猊看向布锝,轻笑道。
“当然啊。”布锝忙道。
“可为师不想告诉你。”柏猊冲布锝一笑,策马朝前奔去,到了府邸门口,府中下人慌忙跑来牵了马匹,柏猊就径直朝府里走去。
“师父,你怎么总这样啊?”布锝没想到自己竟被从来都一本正经的柏猊戏耍,忍不住抱怨,又见柏猊已经进门,遂不待马儿停稳就急忙从马背上跃下,追着柏猊进了府里。
柏猊行至院中,就见到枰襄理恭敬的站在道旁,不解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枰襄理忙道:“等将军回来。”
柏猊看了枰襄理一眼,道:“你跟本将军进来。”
枰襄理立即应了声“是”,跟在柏猊身后朝其内寝去。
布锝追到柏猊身后,唤了一声“师父”,也想要跟着柏猊进入内寝,却被柏猊阻止。
“你先回去。”柏猊对追到身后的布锝道。
“为何师父?”布锝看了枰襄理一眼,不服气道:“他能去,徒儿怎么就不能去?再说,刚才师父不是让徒儿帮你收拾远行的东西吗?”
柏猊道:“枰襄理在就让他去收拾,你先回去歇着。”
布锝不解,幽怨的瞪了一眼枰襄理,枰襄理则装着没有看见而面无表情的望着远处。布锝不知道柏猊为何会忽然改变主意,尽管心中不满,但还是依柏猊之言回到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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