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那层楼的火光迅猛,将我的理智一点点燃尽,别说我当场石化,连陆萧的脸色都变了。
我的神经绷得紧紧的,生怕半点松懈我哥会危险一样。
当然,也包括对那个男人的担忧。
我拼命的挣扎着,示意陆萧把我解开,总感觉我若得到解放,我哥他们也会获得安全似的。
然而陆萧并没有理我,丢下一句“你先等着”的话,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种情况我哪里等得起,基本在他离开的同时,我踉踉跄跄的爬起来,用脚“翻箱倒柜”,在吧台上找到一把水果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割断绑我手的绳子。
我的腿像拖着千斤重的石头似的,费力的挪动着去拧反锁的门,至始至终的不敢看一眼对面楼的火灾场面。
可刺耳的警报声,像一把把利刃,明晃晃的往我胸口戳。
我不敢大声喊救命,生怕引起这栋楼的人怀疑,但纹丝不动的锁却让我接近崩溃。
我酸着鼻子瞟了一眼对面楼的浓烟,突地转身跑去翻刚才隐藏在沙发底下的钱包,里面有钱,名片,银行卡,还有……一把钥匙。
我几乎没任何思考,拿着钥匙插进了锁孔。
谢天谢地,门开了,公司台还放着我的包!
……
我屏住呼吸跑到对面楼下时,四周已经围了不少人。
这栋楼不高,才八楼,又属于住宅区,围观的人大部分是晨起锻炼爱八卦的大爷大妈,以及从楼下跑下来逃生的业主。
“请让一下。”我着急的往里面窜,却又被七八只陌生的手给推了回来。
“现在大家都往外跑逃命,你居然要往里面跑,不要命了你?”旁边一个大妈扯着嗓子吼我。
我揪着心侧脸看向这位陌生阿姨,对上她满是皱纹的脸想解释什么时,却发现此刻的我除了能颤抖外,什么都不能说。
我机械的后退,将指甲死死的掐进肉里,再机械的拿出手机,拨打陆耀阳的电话,意料中的无法接通。
就在我咽下酸涩的口水,准备拨通阿超的电话时,我透过人群缝中,看到一辆白色的大众车,一晃而过。
也就那么一瞥,车里带着帽子遮住半边脸的男人,让我软了腿,踉跄后退着差点摔在台阶上。
我确定我看错,开车的那个人就是陆耀阳,而坐在副驾驶的那个长发女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罗欢。
那辆车绕过人群,再驶到我面前的车道上。
我第一次发现我和他的距离好遥远,远到连喊他的勇气都没有,就那样揪着心,傻不愣登的看着那个男人带着罗欢,将车开离了我的视线。
我哥呢?
这个疑惑让我理智瞬间回归。
楼上起火的房子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也不能进去,只能傻傻的站着,眼巴巴的祈祷被搀扶出来的人没有我哥。
庆幸的是,除了几个户主紧张走消防通道扭伤脚而已,没有人伤亡,也没见我哥。
我一个人坐在花坛边,直到人散尽,消防员撤离,时间足足过去了3个半小时,阿超的电话才打了过来。
“你直接来医院,我们找到你哥了。”他以为我在穗香湾,一副约汇合地点的口吻。
但我却没半点兴奋,甚至有种不祥的预感,导致我到医院时,两腿已经软得感觉不到踩在地面的触觉。
我屏住呼吸拨通阿超的电话,“我到了,你们在哪个病房?”
电话那头的阿超沉默了好几秒,才出声,“你在哪?我出来接你。”
阿超对我向来体贴,我几乎没任何犹豫,就报出了自己的位置。
2分钟后……
他出现在我的我视野里,我急匆匆的朝他走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向来对女性腼腆的他,却破天荒的伸手摸我的头,“待会别太激动,你哥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我哥……没事吧?”我拧着眉头,问得小心翼翼。
阿超瞟了我一眼,反而拉住我的手不走了。
他这种反应,让我的心一下子悬到嗓子眼上,连带着一直勉强支撑站着的腿,再也承受不住我的平衡,整个人软趴趴的往地上滑。
但在下一秒又被阿超拽了起来。
他说,“你别这样,那个人也不一定是你哥,因为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我们只有九成的把握断定是他。”
纵使阿超给我找了牵强的理由,但我的脑子已经进入真空状态,再也听不进半句话。
我拽着阿超的胳膊,哑着嗓子说,“超哥,我走不动了,怎么办?”
阿超没说话,连拉带抱的搀扶着我,七转八拐的上了医院三楼,那里的过道阴沉沉的。
每走一步,我的思维就多凝固一分。
“看好她看好她,小心她晕倒。”有几个人朝我围过来,代替阿超搀扶我。
这些穿制服的人大概是我哥的战友,可我此时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打招呼,整个人像行动不便的80岁老太婆似的,颤颤巍巍的朝我哥走去。
“顾晓,这个人是在你哥名下的房产发现的,有九成和你哥相似,你辨认一下是不是?”在我前面的男人向我解释得小心小意。
我失魂落魄的推开他,一眼就瞟见那只黑乎乎的手腕上被烧得变了形的手表。
是的!
那是一块手表,很多年前我送给顾培郎的。
这个让人胸口绞痛的认知,促使我“噗通”一声,跪在了我哥面前。
我没有哭,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没什么感想,像个机器人似的一直跪着,总感觉经历这种生死离别多了以后,人也麻木得不懂感情宣泄了,只是虚脱得没劲。
过了好久好久……
我突然想通了什么,猛地站起来,拽着阿超到角落里说,“先不要去火葬场,有些事情我还没搞清楚。”
“好,我会帮你安排好!”阿超愣了好几秒,压着嗓子应完我,才转身对旁边的人交代。
等一切手续七七八八处理妥当,我才蹲在楼道的角落里,抱着膝盖,肆意的大哭。
电梯不时的被打开,没有人下电梯,只是里面传来的欢笑声,衬得我的心境益发的凄凉。
我抬头可怜巴巴的看阿超,“没有了,我身边一个会来事的亲人都没有了。”
说完,我笑了!
我知道,一开始招惹陆耀阳就错了,可偏偏我不信邪,总是在催眠自己说——爱情能够扭转一切。
结果,兜兜转转依旧梦一场。
陆耀阳没有错,我也没有错。
当然,我也相信他爱我,但我俩的立场不同,从一开始就注定不能一起走到头。
——陆耀阳,从今天开始,我和你势不两立!
我握着拳头,在心里狠狠的发誓。
我哥不在了,我很伤心。
但对陆耀阳的那种恨意,却让我迅速坚强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拿手背擦干眼泪,才从角落里站起来。
我毫不犹豫的向阿超交代了被陆萧绑架的来龙去脉,可阿超和同事们却查不到任何有关我陈述事实的监控。
而且我哥出事,从各方面来调查,都排除了他杀。
仿佛我被陆萧绑架,以及监听到陆耀阳和罗欢的谈话,只是彰显我患上了被害妄想症。
“顾晓,你还是别回穗香湾了!”阿超沉着脸提醒。
我盯着阿超笑,语气却前所未有的冷,“不,我要回去,那些账我要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阿超帮我叫的出租车,我却半路变道去了公司,开始整理从陆耀阳电脑里拷贝出来的内容。
除了发现金阳已经是一个空壳,并没发现其他见不得人的项目,这很符合他的谨慎作风。
但仅仅这一点,已经足够让阿超他们都陆耀阳重新评估。
说实话,将这些资料发给阿超时,我还是犹豫了一下。毕竟撇开我哥的恩怨不谈,陆耀阳对我是真心好过。
但想到罗欢和杨森他们的嚣张,陆耀阳接二连三的玩弄我,让我最终还是点击了发送邮件。
合上电脑,我才发现天已经黑透。
而陆耀阳却一个电话都没有,反而是陆萧,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
我拿出手机,再次拨通那个英俊男人的号码。
这回,手机通了!
我说,“你是不是忘记你还有一个老婆在家了?”
“乖,不是说好的,我在A市出差几天就回来了,嗯?”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我忍不住捏断了办公桌上的铅笔。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睁开眼,才故作娇柔的撒娇,“那你快点回来,我想你了!”
“我明天回来!”说这话时,他似乎还犹豫了一下。
但我已经没有心情同他腻歪,挂断他的电话时,我的脑海里突然闪出陆耀阳经常接那个神秘电话的温柔表情。
我拧着眉头,集中注意力,将瞥见的那个陌生号码写了下来,这是一个类似于异国的号码,网上却查不到相关信息。
我几乎没任何犹豫,拿起手机拨通了这个号码。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嫩巴拉的小奶音。
我皱下眉头,正疑惑是不是打错时,那边又接着说,“爹地,快点说话,你不说我要去尿尿了!”
嗯?
我垂眸瞟了一眼记录下来的号码,我确定,我没要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