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军统领正是高赞的爱将潘大山,潘大山也知道后面出事了,正要指挥军士返身折回解围,忽见姜毅疯了似地打马而来,姜毅见到潘大山,忙喊道:“快快!快往前进!”
潘大山愣了:“姜大人,后面不是出事了吗?怎么还往前进?”
姜毅忙道:“伏兵在谷顶南侧,这条深谷长约十几里,冲出谷口,才可杀上谷顶,才可解谷中之困。”
“哦!”潘大山立时明白了,马上和姜毅一起,指挥军士杀出谷口。
张一夫太想捡便宜了,原想利用有利地形,效仿诸葛孔明,用火箭堵住两头,将这支人马困在谷底,一举歼灭之,将来好向乌赤邀功。谁知道,谷中队形拉长了,自己的如意算盘没打成,现在只能集中箭矢,尽量多地消灭中军了。
谷顶上,面对谷中前军的正是段泽,如果段泽使出张一夫那样的手段,还真够前军喝一壶的。但段泽想起了姑父的嘱咐,心道:人家不过是想回棠国,又没有犯我滇山关,何必斩尽杀绝呢?干脆,放他们一马吧。故而,看前军已经跑过去大半,才下令“放箭”。
段泽以为,前军跑出老虎口,应该径直逃走,根本没料到他们会杀上谷顶,而且,还从背后掩杀了过来。段泽无心恋战,应付了一阵子,便带领手下人马径直逃回了滇山关。
见有人马杀上了谷顶,张一夫大惊失色,这家伙捡便宜还行,打硬仗就没把握了。潘大山所部勇猛异常,很快便占了上风,张一夫见情形不好,急忙让人联络段泽,手下人道:“将军,段泽早跑了。”张一夫更没心思打了,干脆,见好就收,跑吧。
当中军在谷底遇伏火起的时候,封赧带领健妇营保护着军中女眷刚刚进入一线天,正惶惑间,有人来报:夫人,军师让咱们退出一天线。
谷中人声大乱,念月挑开车帘,探出身子向外张望,忽见封赧骑马过来,忙道:“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封赧道:“遇到埋伏了。”
“啊?有埋伏?”念月惊得瞪大了眼睛。
忽见封赧指挥回撤,念月急道:“夫人,相公还在里面呢,怎么?不管他们了吗?我要去救相公。”
封赧将手中的剑尖压住念月的肩头,呵道:“别动,老实待在车上,别添乱。”
念月还从未见封赧对自己这样严厉过,一时呆住了,泪珠儿扑簌簌地夺眶而出:“夫人,姜毅不会武功,他……他会死的。”
“呸呸呸!”封赧杏眼圆睁,怒道,“念月,你会不会说好话?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姜毅……”说到姜毅二字,封赧忽然哽咽了一下,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有点失态,忙掩饰道,“姜毅有军士护卫,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听从军令。”封赧嘶声喊道,“大家快撤,撤出一线天。”
潘大山在谷顶缠住张一夫,为谷底的侯若愚赢得了时间,侯若愚忙指挥大部军兵冲出谷底,增援潘大山。同时,命令一小部军兵护送叶秋池、刀文傣等人退回一线天,等待消息。
张一夫已生逃念,看潘大山后面的军士越来越多,深怕陷入重围丢了小命,仗着熟悉地形,很快逃之夭夭。
潘大山在谷顶摇动旗帜,通知侯若愚伏兵已被赶跑,侯若愚这才放心地指挥人马通过老虎口。
出了老虎口,清点人数,发现中箭而亡四十多人,另有一百多人受伤。眼看快要到达棠国了,却有这么多的弟兄把命丢在了老虎口,大家心里都不是滋味。
从俘虏的口中,已经知道设伏的是滇山关的人马。潘大山怒道:“这个郭志太不是东西了,咱们与他远日无仇、近日无冤,他凭什么伏击咱们?干脆,咱们一鼓作气,把滇山关端了吧。也好让死去的弟兄瞑目。”
刀文傣道:“唉!都怨我,过于相信郭志,吃了这么大的亏,我有愧呀。到了棠国,我一定要为这些死去的兄弟们建造一座追魂塔,世世代代纪念他们。”
侯若愚更是感到深深的内疚和自责,身为军师,陶醉于这一路的顺风顺水,没想到在最后时刻几乎翻船,教训深刻呀。他拍了拍姜毅的肩膀:“姜贤弟,幸亏你多次提醒,不然,咱们今天的损失还要大。”
姜毅安慰他道:“军师,不必过于自责,谁都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
对于是不是夺取滇山关复仇,一时意见不一。潘大山认为反正也快进入棠国了,不如杀了郭志,解解气,也涨一涨咱们的士气,总不能蔫头耷脑地进入棠国吧?那样一来,恐怕棠国的百姓也看不起咱们。
姜毅、封赧则不赞成,认为滇山关作为大明的边关,定是关城险固,兵强马壮,咱们刚刚受了伏击,不宜再冒险攻打滇山关,应该保存实力,毕竟,咱们的目标是棠国。
刀文傣、叶秋池当然不愿意去打滇山关,但眼见受了这么大的损失,这口气确实出不来,也是左右为难。
侯若愚静下心来,认真寻思了一番,道:“我倒是觉得有些蹊跷,作为滇山关总兵,如果真的想置咱们于死地,完全可能在老虎口与咱们决一死战,可是,这次伏击咱们的军兵人数并不多呀,对于滇山关方面来说,这仗打的,没劲。”
潘大山挠挠头:“嗯,别说,还真是如军师所说,我刚刚冲上谷顶时,刚一交手的那些军兵,没怎么打就跑了,后来遇到的这些军兵,也不像要和咱们拼命。这仗打的,是有些奇怪。”
侯若愚道:“我看,不如这样吧,咱们还是直奔棠国,先不理滇山关,等到了棠国,腾出手来后,派人好好调查一番,再与郭志理论不迟。”
封赧、姜毅等人均表示同意,潘大山看大多数人同意侯若愚的意见,也便不再言语了。稍事歇息,大军继续开往棠国。
姜毅原以为,进入棠国后,肯定要面临一座又一座的城池需要攻伐,硬仗一定少打不了。谁知事实却与他的预想大相径庭,大军进入棠国几十里了,却还没见到一座城池,倒是在乡间田野散布着大大小小的佛寺,时常有僧人旁若无人,眼观鼻、鼻观心地踽踽而行。
姜毅心中纳罕,催马到了刀文傣身旁,问道:“刀宰相,咱们进入棠国数十里了,怎么还没见到城池?倒是见到了这许许多多的寺庙。”
刀文傣笑道:“姜小兄,别急,再有一百多里,就会见到一座城池。”
姜毅奇道:“真是奇怪,这棠国和大明分属两个国度,却看不出一点相互防范的意思,难道棠国就不担心会被大明吞并吗?”
刀文傣道:“这要从棠国的一个特殊属性说起了。棠国堪称佛教之国。姜小兄可能有所不知,我棠国境内有座著名的寺庙,名叫南无寺,佛祖曾经在这里修行,并有所悟。因此,南无寺被人们视为圣寺。大明皇帝素来崇尚佛教,他们怎么会冒犯佛祖曾经待过的地方呢?”
姜毅道:“这么说来,只要大明的皇帝信佛,就不会惦记棠国的土地了?”
刀文傣道:“事实证明,确实是这样。这也就是咱们在边境一带看不到什么城池的原因。只是,不知道接下来的大清皇帝是否信佛喽。不过,我并不担心,因为我棠国边境已经有数百年没有发生战事了,即便当年的蒙古铁骑,也没有踏入棠国半步。”
姜毅喜道:“如此说来,棠国堪称世外桃源了?”
刀文傣扬起下巴,骄傲地道:“基本是这样,只要棠国自己不发生内乱,生活在棠国,真的是幸福无比呀!”
姜毅环顾四周,只见花如海,地如畴,竹林摇曳,绿树婆娑,心下不禁为自己的选择而高兴,这可真是躲避战乱的好地方呀!
叶秋池是在中原出生的,也是头一次来到棠国,他也被眼前的景色所陶醉,连连颔首,频频叫好。
姜毅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刀文傣道:“刀宰相,我还有一事不明,现在大明正逢战乱,既然棠国这么好,为什么没有大批的大明难民涌入棠国呢?”
刀文傣笑呵呵地看了看姜毅,道:“姜小兄问得好!我也曾对这个现象感到好奇,后来我想明白了,这个……可能与我棠国民间的一种风俗有关。”
“什么风俗?”姜毅愈发好奇。
“哦,是这样。”刀文傣笑道,“我们这个风俗与你们中原恰恰相反,在我们棠国,民间男女成亲后,如果女人对丈夫不满,可以一纸休书休掉男人。”
“啊?”姜毅惊得差点闭不上嘴,“怎,怎么会有这种风俗?”
“哦!姜小兄放心。”刀文傣解释道,“这个风俗在棠国的上等人中已经渐渐弱化了,目前只存在于民间。”
念月掀开车帘,笑问道:“刀宰相,那你们这里的女人休掉丈夫之后,会怎么办呢?难不成也像我们中原一样,要守寡吗?”
刀文傣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是的,不是的,女人可以选择自己心仪的男子再次成亲。这么说吧,在我们棠国,女人的地位是很高的。”
念月冲姜毅笑道:“相公,听到了吧?到了棠国,我可以休掉你。”
姜毅笑着呵斥道:“还反了你了!你没听刀宰相说吗?这个风俗目前只存在于民间。不过,如果有一天我姜毅混得很惨,流落民间,你倒是真的可以休掉我。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就只好去南无寺当和尚喽。”
“哄”地一声,大家都笑了。骑在马上的封赧,抿着嘴儿看向远方,一时间眼眶竟然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