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阁的守军似乎也是得到了消息,他们内部却对于是否分兵救援却产生了分歧。以武将张任和严颜的看法势必要分兵救援绵竹,因为绵竹一旦陷落,成都将门户大开,剑阁虽然屯有十数万大军,可依然难逃败势。
不过李严却觉得,潜入益州的李信军应该只是一支小队,根本不足为惧,眼下当务之急是要阻止李信大军南下,所以李严的看法是大军原地驻守,让成都自行解决来犯之敌,就算成都攻破,刘焉身亡也不足为惧,毕竟公子刘璋在这里,大不了就让他提前上位。
两方的争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边的法正又给出了大家一个完全不同的看法。
望着已经争得面红耳赤的三人,他淡然一笑。
“诸位先不要争吵,可否听我一言?”
与法正私交最好的严颜最先停下了,他瞪了李严一眼。
“先不要吵了,听听孝直的看法。”
大家本来是争锋相对,所以都希冀的望着年轻的法正,都希望他能站在己方这一边。
只见法正莞尔一笑。
“我只是有一点自己的愚见,大家如果觉得行不通也可当作我没说。”
“不要再卖关子了,赶紧说来我们听听吧。”
严颜是个急性子,不像张任。
法正笑了,他说道:“诸位,你们可知道李信此番为何伐蜀?”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法正淡淡一笑,接而说道:“李信用了短短一月就攻破了长安,诛杀了董卓,本来大战过后,应该让将士休整的,只是听说他是进宫面见了圣上,才突然决议攻打蜀地,诸位想没想过,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众人愣了,却也很快明白了法正这么说的缘由,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的意思,李信伐蜀是得到了长安城里面的那位小皇帝的授意?”
明白过来的张任一脸惊诧,他很快便理清了这里面的利害。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如果李信的行动真的是得到了宫里面的那位的授意,那他们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大家都是明白人,只是却没人主动去将这层窗户纸捅破。
“大家说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法正狡黠一笑,他并没有打算让众人继续装糊涂下去,其实众人也的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此事事关忠义名声,谁也不想去背这千古恶名。
法正见到众人不语,心中却已然有了计较,他淡淡一笑。
“诸位既然为难,在下有一法子,不知大家想听否?”
大家急切,几乎不约而同。
“孝直请讲。”
见到众人已上钩,法正也决定不再藏着,他脸上还是挂着刚才的笑意,只听他说道:“如今之计,我们不管怎么做,最后都不会落到好处,不如我们现今陈兵不动,静观成都的变化,成都若被攻陷,我们就向关外的李信投降,如果成都方面能够化解此次的危机,我们也只需作壁上观,到头来我们只会无功无过,两边都不会落得责骂。”
法正望了一眼其他人,几人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李严自然高兴,毕竟按兵不动是他一早提出来的,只不过法正将最后的目的改了而已,严颜也还好,觉得法正说的在理,并没有表示反对,只是张任,他是刘焉一手提拔,如今主有危难而不救,他显然有些为难。
这时外面发生的一个变故,彻底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只见一个士卒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见过了帅位的张任后才说道:“禀报将军,刘璋公子率领一队亲卫,突然冲出了大营,朝成都方向去了。”
众人愕然,想明白了可能是刚才几人的谈话正被巡视的公子听见了,大概是害怕众人的不作为,才临时决定独自南下救援成都。
此时众人的表情就好看了,作为主帅的张任望了几人一眼,却见大家对视的眼神躲闪,似乎都没有意愿南下追逐公子回来,无奈之下,张任叹了一口气,直接对着那通报的兵士下令:“通知大军集合,本将有任务安排。”
众人大惊,最吃惊的莫过于法正。
“将军此意何为?”
张任叹了一口气。
“此次成都我是非去不可,剑阁就仰仗诸位了。”
说罢他便拿起案上的战盔,取下长枪,大步离开了帅帐。
众人惊诧,不知此事该如何是好,当下纷纷追出了帐外,却见张任已跨上了战马,手下的将官正在集合士兵。
法正急急忙忙的又上前,拉住了张任的缰绳。
“将军三思。”他顿了顿,“此番南下,将军就不怕再也回不来吗?”
张任愣了,他像是明白了法正的用意,眼神黯然了一下,却又一脸决然。
“纵使回不来,我也无愧于心。”
张任说完扬鞭策马,马儿吃痛,挣脱了法正的束缚,绝尘而去,法正只得失落的望着张任离去的背影,直到后面两个人走了过来,他才回过了神。
张任显然已经猜测到了法正此刻投效了李信的事,李信攻伐益州并非一时兴起,他是做足了准备,李信派的间谍首先接触的就是法正,是法正向李信推荐了汉中的太守苏固。一切本来都在法正的计划之内,只需要李信突袭成都的那支奇军能够成功得手,他就在剑阁率众哗变,迎接李信入关。只是如今张任的这一去,似乎将会引发太多的不确定。
法正开始隐隐担心了起来,这时李严和严颜见到张任突然率军离开,也一时不知所措,三人又合计在一起,商量弥补想让这次事故的影响降到最低。
法正像突然有了主意,他哈哈一笑,其余两人诧异,纷纷指责。
法正不恼,却说道:“大家以为还回得去吗?”
二人不解,严颜问计:“孝直此话何意?”
法正笑了笑,接着说道:“刘璋公子定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论,才会负气而走,二位请想一想,此事如果流传到了主公的耳里,我们又当如何?”
二人大惊,自然明白事情的利害。
“孝直,既然这样,你说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怎么做?”
法正略有深意的笑了,只不过很快他便理清了思路,接而说道:“李信此刻代表的事朝廷,如果我们投降于他,这并不算是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