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莲花眉眼平静的看着刘老太。“姥姥,这话可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难不成,姥姥心里便是这般想的?我可从来没有这般想过,更别提张嘴说了。”
怒火中烧的刘老太被噎了个正着,也就这会,她才真正看清,她这外甥女,也不是个捏柿子啊!“但凡你眼里有我这个姥姥,就不会只给你二娘一个人倒凉白开。”
“因着刚刚姥姥说不喜欢喝凉白开,我便也没有再倒,省得又惹了姥姥不高兴。”
原还担心侄女被这老妖婆欺负呢,钱小兰这会儿却是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幸灾乐祸的嚷嚷着。“听见没有听见没有,是你自己说不喝凉白开的,还反着怪到我家莲花头上来,也就你有这个脸,满嘴乱喷粪。”
刘老太气急败坏的骂。“我不喜欢凉白开,你就不会给我冲杯糖水啊!你是不是故意的?怼我的时候脑瓜儿不知道有多灵活。江莲花我告诉你,你再怎么不喜欢我,我也是你姥姥!”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外甥女,是在给她装傻充愣呢。
“家里仅剩的一点糖,刚刚给姥姥冲了糖水。”江莲花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面色如常看不出半分异样。“不知道姥姥爱喝糖水,待忙完这阵儿,我往镇里去时,会记着多买点糖搁家里,好用来招待姥姥。”
这话说得还算有点人样,刘老太以为她是怕了,气焰顿时见涨不少。“早就该这么干,我是你姥姥,连你爹在我跟前都得恭恭敬敬,你个小丫头片子,就更要乖顺点。”
“今个过来,是为着你三表哥,你也知道,你三表哥刚刚考中童生,偏生家里又是娶媳又是嫁女,钱也花得没剩多久,你三表哥读书这事呢,又很是费钱,他没出息也就罢了,如今都考中了童生,家里自然是要好生供着,就盼着他能考中个秀才光宗耀祖。”
钱小兰撇撇嘴。“就算是光宗耀祖,也跟我老江家没有半点关系,全是你老刘家的事。”
知道侄女对付的住这老妖婆,不会被她忽悠被她骗住,钱小兰倒也不急巴巴的开腔。这事往大的来说,确实是江刘两家的事,可说到底,也就是三弟与刘家的事而已。她说得太多,也不太妥当,有点儿名不正言不顺,传出去难免会有点起闲话。
有些人呐,那张嘴,可真真是比粪坑里的蛆还要恶心。
“有些话,姥姥说得确实很有道理。不管怎么说,您毕竟是我的长辈,我娘的母亲。想要借钱,眼下我手头还算宽裕,于情于理也确实该行个方便。不过,俗话说,亲兄弟明算帐。姥姥想借多少钱,只要我手里有,我肯定是会借的,就是劳烦姥姥写个借据,借据需写得清楚明白,何时借何时还等等。”江莲花温温和和的说着话,语速不急不徐。
“好!莲花啊,这事做得妥当!刘老太你现在好歹也是堂堂童生的祖母,文人呐,最重气节风骨,老话说得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我看读书人,最喜欢的,就是干点啥都会整个正儿百经的契约出来,签个字按个印章啥的,你没印章也没事,咱们农门小户的,不用这么讲究,直接用大拇指按下也用,莲花你说呢。”钱小兰乐呵呵地笑着,笑的眼睛都眯成了条缝。
莲花这孩子,可真是越来越中她的意了!看着说话轻声细语的,杀伤力却大的很呢!
刘老太一张老脸胀得通红,隐隐泛青,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羞的。
“姥姥你想借多少钱?村里的里正何爷爷,就是读过书的,经常帮着村里写点儿东西……”
江莲花话还没说完,刘老太就恶声恶气的打断了她,咬牙切齿的说。“你就是存心不想借钱给我!存心给我难堪!我可是你姥姥,找你借点钱哪里需要写劳子借据,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嘴里说得好听,把我当个长辈待着,做出来的事,却这般下作卑鄙,是想下我的脸面呢?还是想下老刘家的脸面?借点钱而已,还得嚷嚷着十里八村都知道不成?也就你娘现在不在了,她要是还在,非得扇你几个耳光子。”
“哎哟!这话你说得亏心不亏心哟,反正我听着是很亏心,都替你觉得臊得慌,也就你这没脸没皮的人能说出这种话来。莲花娘是不在了,她要在这里,我看呐,就算你是她亲娘,她也得给你两个耳光子。”钱小兰嘴里连声啧啧啧,满脸的一言难尽。
刘老太听着她说话,就气得牙痒痒,懒得搭理这货,冲着外甥女道。“江莲花,你就直说,今个这钱,你是借还是不借,我也不要多少,你拿六百个钱出来,算是支援你三表哥读书,回头他考中秀才,你就是秀才的表妹,好处也是大大的有,保证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找个如意好夫君。”
“我呸!”
“钱小兰,这是我刘家跟江家的事,你一个姓钱的跑这来瞎掺和什么?有你什么事了?你是姓刘呢还是姓江?顶多你也就是嫁进了江家而已,这可不是江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管。”刘老太真是气得恨不得踹两脚狠的。
钱小兰确实是有点底气不足,但她怎么能露出来呢!必须挺直了腰杆啊,比嗓门啊,来啊,她才不怕。扯着嗓子就往回怼。“怎么不管我的事了?莲花叫我声二娘,这二娘是白叫的?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欺负。我可不像某些人,天生黑心肝黑心肠。”
“姥姥我说得很清楚,毕竟您是长辈,想要借钱,眼下家里还有点余钱,自然会允你方便。可借钱这事,它是情分并非本分,我没有义务必须借钱给您。咱们之间的情分呐,我不认为,能如此便宜的拿出六百文,没有借据,我无法给您钱。”江莲花这回说得一点都不委婉,直白的有点可怕。
什么叫难堪,这才是真正的难堪。
饶是刘老太脸皮厚过城墙,这会儿也有些呆不住,主要是旁边的钱小兰,那贱样儿,看得她委实生气!却又拿她没有办法。
“刘一丰,死哪去了!”
老老实实坐在夹道里守着三个孩子的刘一丰,匆匆忙忙地朝着走远的母亲追去,追了两步,余眼见着出来的外甥女,他又回头冲着外甥女笑了笑。“莲花,舅先家去了。”
“你这大舅倒是个老实的,就是太老实,在刘家老受罪了。”钱小兰话里带着几分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