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嗯了一声,看了眼身边站立的孙子,轻咳了一声。他才收回心神,转向里正点点头,里正这才看向面前两个心事重重的男人,慢条斯理的说道。
“这事本不该我出头做主,实乃你们兄弟二人的本家不在此地。当年分家之事,我虽有耳闻,到底是不曾参与。今儿个,若你们没有异议,我便应了喜丫头的请求,帮你们两家办了这件事。”
江老二踌躇的喊了一声大哥,江老爹却并未像往常一样回应,而是挣扎的看着他,抿紧唇,久久未曾说出一个字来。
就算江老二说的,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打着骨扯着筋,怎能说断就能断的了的。江庆喜并没期望,他们真能断了,自始至终她只想在金钱上划清界限,坚决不和他们有半点的牵扯。
只要明日里正孙子把文书往衙门上一递,盖上官印,以后,她秦氏再敢来她家肆无忌惮,江庆喜绝对可以报官了。
别看里正看着年岁高,却是个行动派,应允了的事情,便是立即的事。
于是此时,怀里揣着热乎乎新鲜出炉的分家证明,江庆喜夜里做梦恐怕都会笑醒。
江庆喜如愿以偿,连连跟里正道谢,好个客气。
“喜丫头,这第一个请求,我帮你办了。至于这二个,该有怎样的章程,你先说来与我听听。”被感谢的话围绕,里正却不见得怎么受用,仍旧一本正经的严肃脸。
“闺女,算了吧。这是你二叔家,我的亲弟弟家,这回再听爹一次可好。”一直闷不吭声的江老爹这时开了口,真从弟弟家拿走什么东西,他这个做大哥的脸真挂不住啊。
鉴于分家这事还算顺顺利利,她也不想太计较。何况他们都用过的东西,她还嫌脏呢。于是她点点头,“东西二叔他们都用顺手了,我再拿回去,有点夺人所爱,这样吧,只要二婶把从咱家借走的银子,还回来就行,你说呢爹。”
“瞎说,老娘什么时候管你们借银子了,没有,从没借过。”提到银子,秦氏眼睛都绿了。进到她口袋里的钱,谁也别想再拿走,亲娘都不行。提钱伤感情,哪怕是亲兄弟,前一秒还有些心情郁闷的江老二,此时也横了。“小喜,你怎么能乱说话,你有凭证吗?有凭证你拿出来,你二叔我二话不说,马上掏银子给你。”
江庆喜咂巴了两下嘴,不去瞧江老二,反而看向了江老爹,意味深长的笑道,“咱们又不是城里人,立什么字据。借钱都是凭良心,既然二叔你这么说,那好,咱们来日方长。”他们能昧着良心昧下银子,她也必定让他们都吐出来。
任谁都能听出,江庆喜这番话是冲着谁说的,便见江老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良久,叹了口气,道:“也罢!”
秦氏趾高气扬的哼了一声,休想从她身上拿走一文钱。忽然间,她想起了什么,猛然一拍大腿,转向里正,睁大了眼睛大叫道,“里正,那死丫头把我家的碗碟陶罐都砸了,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得赔钱。”
“对了,大哥,这钱你得出啊。”经提醒,江老二一个激灵,立马激进的附和。
身为一村之长,里正也算见过不少世面,碰到过形形色色的人,平时他也会睁只眼闭只眼的保持村子的和谐与平衡,像江老二两口子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却是他最不待见的一种人。
所以里正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忽然拍案而起。“出什么出,你那婆娘不是也把人家的碗碟给砸了吗?哪来的脸面要人赔。”
里正发了脾气,江老二只能悻悻然的住了口,背地里少不得要咒骂里正偏心。
但秦氏撇着嘴,依然不依不饶的叫嚣,“里正你老人家不让他们赔,但我当家的手呢?这看病救治的钱,你还不让他们出?”
这……里正犹豫了。被他们闹的,他真忘了这件事。
“里正爷爷,二叔的手腕确实和我有关系,我不会赖账,等郝郎中看完二叔的伤势到我那结账就成。”江庆喜敢作敢当的承认。
此话一出,里正眼里瞬间充满对江庆喜的赞赏,不等秦氏歪着嘴巴讨价还价,当即拍板,“小喜爽利,就这么定了。”
这算什么,秦氏根本不满意,她刚叫了声“里正……”就被他一个威吓的眼神逼回了下文。
见秦氏还算识相的不再吵,里正趁机便说:“家辉,咱们回去。”
里正发下命令,身为孙子,自然要应。他不再多言,扶着里正便要往回走。
“我和你们一起走,您家的活儿还没干完。”痛心的江老爹闷闷的附和,抬脚就跟着祖孙俩,甚至都没和江庆喜交代一句半句。
这次,江老爹是寒心了啊。
这破地方,江庆喜也不愿多待,和小欢以及阿福紧随里正他们三人的脚步离开江家老宅。免得滞留后她又要和秦氏掐架。
秦氏心里畏着里正,好容易忍住了没破口大骂,恰逢江蕊和郝郎中风尘仆仆一般的赶了回来。看着胆怯的江蕊,她心中的怨气可算找到了出气的地方。
这趟江家老宅之行,算是小胜吧。
之前满面愁容的小欢,此刻也有了笑颜,待回到家后,又苦起脸来。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别不高兴了。你和阿福一起去买几个碗和盘子,对了,再买几个鸡蛋,中午咱们先凑合一下,晚上再吃顿好的,行么?”江庆喜拍拍小欢的头,从腰间摸出十几个铜钱放在小欢的手里。
小欢紧紧的握住,另一只拉住了阿福的手,“小欢这就和阿福哥一起去。”
“回来正好能吃上午饭,去吧。”她从阿福手里拿走猪肉,和小欢挥了挥手,人便钻进了灶间。
是首先将地上碎片都扫到一处,再放到簸箕里,碎渣渣则赶到木头片上。
她将灶间收拾好后,取出面粉添水开始和面,中午就烙点饼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