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一语未毕,便已轻飘飘地落在那落拓少年跟前,只见她胳膊一下挽住落拓少年的臂膀,神态颇为欢喜。
众人自见那少女而来,均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时见她跟那落拓那年亲密无间,更是诧异,均是心想:“原来他二人是兄妹,怎地那少年却衣着如此不堪,倒似个穷小子,而这少女却天生丽质,如同仙女下凡一般。”待众人仔细打量他二人一番,又暗想道:“这少年生得也很是俊俏。”
只见凌敬一脸严肃,言语冰冷,道:“你怎么来了?爷爷准你下山啦?”那少女嘻嘻一笑,道:“我是偷溜出来的!”
凌敬道:“你竟敢偷着下山,小心回去爷爷骂你!”
少女似乎一点不怕,笑道:“我才不怕!”跟着扫了一眼正痴痴瞧着自己发怔的燕留声,脸色一红,转头问道:“哥,这位公子是你的新朋友么?”这美貌少女正是凌敬的妹妹凌雪,她兄妹二人均是神医凌霄的孙子孙女。原来凌霄自听闻传国玉玺落到阿保机手中,又听闻他大张旗鼓,广发英雄帖,邀请天下武林人士赶赴什么天下第一大会,便即派孙儿凌敬下山,令他将传国玉玺取回,切不可落在契丹外族手中。
想那传国玉玺乃和氏璧雕刻而成,历经秦皇汉武历朝数十代,其上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便即象征王道正统。凌霄身逢乱世,虽天下大乱,自己迫不得已只得隐居山林,但中原神器,又怎能甘愿落入番邦外族之手?他派遣凌敬下山,凌雪也要同去,他知道此去危险万分,说什么也不同意,却不想凌雪竟敢违背他的意愿,私自下山。
凌敬听得凌雪相问,这才一指燕留声,道:“是了!这位仁兄是铁剑门铁保森前辈的得意弟子,外号叫作‘千里追风’燕留声燕兄。”凌雪这才抬起头朝燕留声瞧了一眼,见他仍是瞧着自己,脸色一红,道:“我叫凌雪。”
燕留声连忙作揖还礼,道:“在下燕留声,见过姑娘!”
凌雪点了点头,又朝着凌敬道:“哥,听说铁剑门的剑法向来以轻灵迅捷着称,这位燕公子外号叫作‘千里追风’,想必他轻功剑法很是高明,是不是?”
燕留声忙道:“惭愧,惭愧!这外号不过是武林同道取来玩闹,做不得真的!”一旁的孟留名插口道:“我师兄的轻功很好,剑法也不错!”凌雪这才回过头来,瞧了孟留名一眼,问道:“你们是同门师兄弟么?那你的剑法肯定也很好啦!”
孟留名听见凌雪夸赞,顿时心中一荡,暗想:“我剑法虽说不如师兄,但相貌却远胜于他!她这般称赞我,莫非……”想到此处,早已暗暗窃喜,忙道:“还好,还好。”
凌雪见他一副憨态,不由掩嘴一笑,孟留名见她朝着自己笑,更加确定凌雪对他有意,当下手足无措,一只手在头上挠了几挠,憨笑不止。
凌敬自幼与自己这位妹妹长大,知道她一向性子腼腆,在自己面前一向放得开,但见了外人便一语不发,害羞的很,这时见孟留名及燕留声二人,一个朝着自己的妹妹傻笑,一个痴呆的看着,忙道:“妹子,这位老丈要讲故事,你听么?”说着一指刘吃亏。
刘吃亏微微一笑,朝着凌雪道:“小姑娘,若是闲来无事,便听我讲故事怎样?”他虽说年已半百,但自见到凌雪,便如春风迎面,万物复苏,打心眼的喜欢这小姑娘。
凌雪害羞地点了点头。
刘吃亏清了清嗓,缓缓地道:“老哥我行商一世,对于武功一道丝毫不懂,但我为何对武林之事如此熟知,那是另有原因?”
孟留名一心要引起凌雪的注意,急忙插嘴道:“那是什么原因,快说!”刘吃亏白了他一眼,便即住口,当下端起酒杯,小酌一口,并无再接着要讲的意思。
众人催促道:“刘老哥,你快说啊!”
凌雪转过头朝孟留名瞧了一眼,说道:“你别打岔了,要不然老公公便不讲故事啦!”孟留名脸色一红,惭愧道:“是了!在下谨遵姑娘之命。”
凌雪笑道:“你不用遵我号令,不过还是谢谢你啦!”孟留名见凌雪对自己温柔之至,又报以倾城一笑,内心深处便如同开了花一样,说不出的舒坦。
只听凌雪又道:“老公公,你快些讲罢!”
刘吃亏这才放下酒杯,道:“姑娘既然要听,小老儿便废些口舌。”当下缓缓续道:“小老儿为何对武林之事多有耳闻?”他本自称“老哥哥”,但这时故事显然是要讲给凌雪听,便即改口为“小老儿”。只听他接着续道:“只因我一个表弟,自幼习武,听说他投师昆仑派门下,他的师父叫什么什么来着?”
燕留声忙接口道:“三剑震昆仑朱邪未甘!”
刘吃亏一拍大腿,道:“是了,正是朱邪未甘!燕少侠见多识广,佩服,佩服!”燕留声听得刘吃亏称赞自己,忙回了一礼,道:“见笑!”
孟留名心中大为失落,暗叫:“他娘的,昆仑派掌门这名字忒也难记,师父曾数次提起,我偏偏记不住,这彩头倒教师兄彩了去。”
只听燕留声又道:“敢问老丈,你这位表弟年纪与你可是相仿?”刘吃亏道:“小老儿今年五十有二,我那表弟却比我小着十几岁,他今年怕是三十好几岁啦!”燕留声道:“昆仑派名满天下,虽处西域之地,但和中原武林同道颇有来往,不知令表弟怎生称呼?”刘吃亏道:“他本名叫杨问道,但自拜师昆仑派便改名叫‘杨天道’了。”
孟留名点头道:“是了,是了!这是昆仑派天字辈弟子,如今也算是第二代啦!”他当下接口,只不过是想在凌雪面前多多露脸,引起她注意自己。这时一旦住话茬,便即偷偷瞧向凌雪,见她只顾盯着刘吃亏,便又是一阵失落。
只听燕留声道:“原来令表弟是杨天道杨大侠,失敬,失敬,在下与杨兄有过几面之缘。”
刘吃亏微微一笑,心想:“你们习武之人无所事事,整日东奔西跑,只知道打打杀杀,更无生财之道,见过几面,也不足称道。”当下不再理睬他师兄弟二人,又道:“我表弟曾多次在小老儿家住过几日,小老儿天性好奇,爱打听些稀罕事,便即向他打听你们武林中的奇闻异事。什么当世七大高手等等,及近年来声名大震的郭雀儿,小老儿倒听了不少!”
凌雪听到此处,惊道:“郭雀儿?是江湖人称,盗圣郭雀儿的那人,是么?”
刘吃亏道:“正是!想不到这小偷的名头如此响亮,连姑娘都听说过他!”
凌雪道:“你所要讲的故事,便是郭雀儿的故事么?”她这时才心下有悟,原来兄长凌敬叫她坐下听故事是别有原因。他兄妹二人自在药王谷与郭威分别已有十年,只知他随姨娘韩菲儿去潞州投奔亲戚,后来便没了下落,直到去年,她才听闻江湖上出现一位少年,人称盗圣郭雀儿。
凌雪思绪正自飘在十年之前,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小男孩儿时,只听刘吃亏道:“我表弟常自称武功了得,当世难有敌手,他武功究竟如何我不知道,但那一次他在小老儿家中居住之时,身上便受了伤。小老儿问他:‘是什么人打伤了你?’我表弟道:‘说来惭愧,伤在一个少年手上!’”孟留名见有机会插嘴,忙道:“那少年便是郭雀儿,是不是?”
他这句话显然便是废话,即使不问,众人也都猜得出来是郭雀儿。
刘吃亏并不理睬他,这次连白他一眼也懒得动眼珠了,只听他又续道:“我表弟自艺成下山,经小老儿举荐,在朔州一位富豪府中做护院。说来惭愧,朔州这位富豪在此地横行霸道,仗着与马邑郡太守是连襟之亲,又与当地官员通亲,是以一向横行朔州,十足十的是我朔州的地头蛇,小老儿在契丹贩马的买卖,多数也是和他府上做的。但朔州一向受契丹军士骚扰,百姓过得并不安稳,那富豪最为担惊受怕,是以招揽天下习武之人,重金为他看家护院,我那表弟便被我举荐谋一口饭吃。直到去年冬日,天寒地冻,那一日凌晨之时,忽听得富豪大老爷大叫,我表弟只道他有危险,来不及穿衣,便即赶去,只见大老爷屋中房梁之上贴着一张字条。大老爷屋中房梁甚高,下人每日打扫都须搬出梯子,但他一夜醒来,竟无缘无故地多了一张字条,如何不令他吃惊,这才大声训斥府中护院。我表弟见那字条贴在房梁上,离地面少说也有三丈之高,知道留下字条的人轻功不错。当下纵身一跃,便即将字条取下。只见上面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甚是难看的字:闻君豪富,今夜子时必借纹银千两。虽是短短十余字,但言语之中,甚是狂傲,我表弟向署名看去,见是郭雀儿三字。随即便想到近来听闻郭雀儿打败嵩山派掌门及伏龙帮帮主一事,不由心下凛然。当下便向那大老爷说明其中原委。”
众人齐道:“后来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