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府逗留了许久之后夜倾君方才带着千澈离开,走出刘府的时候,大雪已经没过了脚面,想来稍后雪停便会刮起寒冽的北风了。
携着一家子亲眷将夜倾君送出大门之后,刘献廷见门外并无车马,心下不禁觉得奇怪。
这么大的风雪,十二殿下竟打算徒步而回吗?!
诧异的看向了夜倾君,可是他却只顾着欣赏着漫天的雪景,一双大眼明亮灵动,透着对这世间至真至纯的喜爱。
斟酌了一下,刘献廷还是神恭敬的请示道,“风雪太大,微臣还是让府里备车送殿下回去吧!”
“无妨,你瞧街道上不是一样有人在走吗,本殿也不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家,这点子风雪尚挡不了我的路。”说着话,夜倾君状似不经意的转头朝着刘献廷微微一笑,“刘大人偶尔也要体验一下这般感觉,方才会更加深切的知道百姓之苦,方可从中得其所乐。”
一听这话,刘献廷的心下不禁一跳,口中连声应“是”。
十二殿下,这是在警告他什么不成?
虽是这般想着,可是当他微抬着头看向夜倾君的时候,却见后者只是笑嘻嘻的看着他,好像方才所言也不过就是顺口一说而已。
“烦劳刘大人的事情,可千万别忘了,本殿还指望着她为我夜家传宗接代呢!”
“是,微臣断不敢忘。”战战兢兢的应了这一句,刘献廷深深的低下了头,一副不敢忤逆夜倾君的样子。
含笑的看了他一眼,夜倾君便带着千澈直接走进了漫天的飞雪当中,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千澈微侧着头用余光扫了一眼,果然见到刘献廷匆忙转身回了府内。
见状,千澈赶忙朝着夜倾君说道,“殿下,他进府了。”
“呵呵,这个老狐狸”
幽幽的叹了这一句,夜倾君顿住脚步回身朝着刘府的大门那边望去,却只见方才还候着一家子的人,此刻已经纷纷散去。
朝着千澈点了点头,便见他的大氅一扬,两人转瞬间便消失了身影。
再说刘府这边,好不容易送走了夜倾君这尊“大佛”,刘献廷眼看着他的身影渐渐变这才放心的回了府上,匆忙朝着一处走去。
看着他如此慌里慌张的样子,刘夫人不禁奇怪的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出了大事了,咱们府上险些就大祸临头了。”
“啊?!”听闻这话,刘夫人的心下不禁愈发茫然。
“你可知方才来的人是谁?”
“十二殿下啊!”这她还不知道,刚刚可是朝着那位小皇子好一番跪拜呢!
只是她心下疑惑,从前不是听闻这十二皇子是个傻子吗,又素来不得陛下的疼爱,可是今日见了,倒好像不似传言那般。
刘献廷的心里本就慌乱着,此刻听闻刘夫人这般漫不经心的语气,他顿时就火了,“你知道什么,你可知他是为何而来,凤珅送来的臭丫头被十二殿下看上了,他还说要求陛下为他赐婚,可他要是知道他未来的皇子妃在咱们给折磨的人不chéngrén、鬼不成鬼的,哪里还有咱们的活路。”
听闻刘献廷这般一说,刘夫人的脸顿时一变。
“老爷,那咱们可怎么办呀?”说着话,刘夫人甚至急的哭了出来。
纵是他们家在永安的地界再怎么称霸一方,可是哪里有人敢与皇家作对,这下子怕是死定了。
越是这样想,刘夫人的心里便越是害怕,哭的也就越凶,刘献廷见她这般样子心下不禁愈发动怒,“你哭什么,他不是还没发现呢吗?”
“那老爷您快想想办法啊!”
“为今之计,怕是之后shārén灭口了。”话说到这儿的时候,刘献廷的眼中不觉闪过了一抹寒芒。
倘或还是一直将那丫头扣押在府里的话,难保哪日不会走漏了风声被十二殿下发现,届时不止是他这乌纱帽保不住,怕是就连身家性命也会折腾进去。
而若是假意将这丫头送还也是不行,她已经知道了他们和凤珅那边的交易,若是让她活着回去将这些事情说与十二殿下,结果还是难逃一死。
既然横竖都是一样的结果,那他倒是宁愿博上一博。
如此想着,刘献廷便扔下刘夫人不管,径自朝着关押凤婉的那处走去。
那时一处废旧的院落,平日都是用来关押一些犯了错或是等着被发卖出去的奴才,任是何人也不会想到,如今这里竟关押着凤府的xiǎojiě。
其实这件事情,还要从许久之前说起。
当年凤珅和凤厉与凤彧分家,两家虽是同为兄弟,但是却只能算是同一族中之人,但却并非一家。
后来凤彧因为获了罪,凤家也因此败落,凤珅和凤厉也被贬至了永安。
初到永安之地,他们也是人生地不熟,虽是依旧为官为臣,但是到底身份低了不止一点半点,为了能够更快的在这永安城中站稳脚跟,凤珅便最先巴结上了刘献廷。
恰好那时刘家有一位公子,与凤阮的年纪正是相当,生的也是一表人才,凤珅便主动与刘献廷提及想要结亲。
此举虽说是凤珅攀上了刘献廷,可是后者也有他自己的打算。
虽说眼下凤府的这些人是被贬了官,但是他们到底曾经也是上面的人,人脉自然也广,更何况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又能保证哪一朵云彩有雨呢!
正是因此,两人便一拍即合,结下了这门亲事。
这本也算得上是一桩良缘,可是谁知此前刘公子忽染重病,整日病歪歪的卧床不起,刘府那边为了给刘公子冲喜,是以便急吼吼的想要迎娶凤阮过门儿。
但是得知了刘公子的情况,凤珅又如何能够愿意。
他只得凤阮这么一个女儿,自然也爱若珍宝,虽说也利用了她作为自己在仕途上攀爬的工具,可是到底这工具也要用在最实用的地方上,哪里能随便嫁给一个病秧子呢!
再则,即便他同意,薛氏也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依照刘公子的那个身体,怕是凤阮嫁过去不久他便会一命呜呼了,届时她成了个寡妇,这将来的日子可要如何过呢?
但若是一直不嫁的话,怕是不止会惹恼了刘献廷,一旦刘公子死了,凤阮便成了望门寡,这名声自然是更加难听。
嫁与不嫁都不行,凤珅便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而恰在这个时候,凤婉忽然出现了!
她这么一来,当即便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相比起自幼长在他身边的凤阮来讲,凤婉这个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女儿显然没有得到凤珅的半点注意和关心。
尽管她长得与他很像,可是心血太冷是如何也拉不近他们的关系的。
一开始的时候,凤珅就没想过要好言好语的和凤婉商量这件事,他便只是将她一个人丢在了那个破院中自生自灭,想着待到刘家催的急了便将凤婉送过去。
若是这一冲喜果然将刘公子的身子冲好了的话,那他便将凤阮风光大嫁,而若是这一冲冲死了,那这寡妇也不会是由凤阮来当,毕竟他已经嫁过去一个凤家的姑娘了。
凤珅自己倒是想的挺美,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凤婉并不是那般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家,会随意任他摆弄。
更棘手的是,她居然会武功!
初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凤珅虽然表面上表现的云淡风轻,可是心里却急得不行。
是以在凤卿到了这府上将凤婉的存在闹得人尽皆知之际,他便恰好出面装了一把慈父,此后渐渐入戏,时不时的便去关心一番。
他收留了凤婉,那丫头只言说不愿欠他的情是以会在他有需要的时候帮忙,原本凤珅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后来却动了念头。
秦瑞找上他的时候,凤珅的确是十分震惊的,因为他并不知道那丫头已经在府外闯出了一片天地。
秦九爷是什么人他最清楚不过了,虽然只是一个市井商人,但是手段极为厉害,也认识几位在朝中的官员,否则的话,他的常胜坊也不会如此经久不衰。
思虑了一番之后,他便答应了秦瑞的要求,他出钱、秦瑞出力,他们一起演一场好戏。
单凭常胜坊中的那些人根本就难成大事,是以秦瑞用凤珅出的银子找到了魅影阁的人,让他们去杀了秦九爷,还有孟含玉和那两名妓女。
这原本也是凤珅要求的,他只言如此做方才能够迷惑凤卿,吸引她的注意力。
而即便她手中有势力去查,也只会查到魅影阁那边,并不与他们相干。
将一些事情都处理好,最后将凤婉送去刘府的时候,他们本以为尘埃落定,却根本没有想到,那丫头会折腾出那么大的花样。
事实上,那日凤婉是因为喝了秦瑞给她掺了míyào的水,否则的话,她一感觉到情况便早跑了,哪里还会中招。
刚被送到那府里的时候,她尚且不知道对方是何目的,一直到衣裙婢女簇拥着她给她换上了鲜红了嫁衣,她这才感觉到了事情的诡异。
就算是何人记恨于她,可也不该给她穿嫁衣折腾她啊!
一直到那个病重的刘公子被人搀扶进来的时候,她才隐约猜到了一些情况。
后来,她伤了那人,被刘献廷关在了下人的房中,势必要将她生生折磨死才肯罢休。
若说刘献廷使出别的手段来她会怕,可是偏偏是这种刀斧加身的折磨,她最是不怕。
不过就是疼而已,她忍着便是了。
却不知这一忍,竟然就过了多日。
房门猛地被人从外打开的时候,凤婉微眯着眼瞟了一眼门口的方向,透过眼前黏腻的血液隐约见到了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人。
淡淡的收回了视线,凤婉约莫着他大抵是又去瞧自己那奄奄一息的儿子了,心下一气便来找她撒气了。
“哼,不想你竟如此好命,居然连十二殿下都出面来寻你了。”冷冷的讽刺了这一句,刘献廷缓缓的走到了一旁拿起了一把bǐshǒu,眼神凶狠的朝着凤婉走去。
心下迷迷糊糊的想着刘献廷的话,凤婉的脑子浑浑噩噩的。
十二殿下
他是说尹吅?
不对,他应当叫夜倾君才是。
可是她不明白,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不见了,又为何会来这儿找自己?!
看着凤婉一直微垂着头不说话,刘献廷残忍的一笑,举起手中的bǐshǒu便欲朝着凤婉的身上刺去,却不料门外一道破空之声传来,他感觉手腕忽然一痛,bǐshǒu便直接掉在了地上。
惊诧的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却不知负责把守在那儿的小厮几时都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而夜倾君正依着门框看着他,笑的一脸人畜无害。
见状,刘献廷顿时大惊失,满眼惊恐的望着去而复返的夜倾君,嘴巴长得老大,完全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殿殿下”
“刘大人的办事效率当真是不错,本殿前脚才对你说完,不想你后脚就将人找到了,待我日后禀报父王,必然对你重重有赏。”
“还望殿下饶命,此事原有些误会,还望殿下明察。”说着话,只见刘献廷慌里慌张的跪到了地上,一双手都在颤抖个不停。
这十二殿下不是走了吗,怎么又会回来了呢?!
没有再理会跪在地上的刘献廷,夜倾君径自走到了凤婉的面前,看着眼前被血糊住了脸的小姑娘,他下意识的转头瞪向了刘献廷。
他倒是好狠的心,居然对一个女娃娃下这样重的手!
小心翼翼的解开了绑缚着她双手双脚的麻绳,夜倾君的神专注的很,眼底的幽暗却愈发浓郁。
伸手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仔细的将凤婉裹好之后,夜倾君便抱起她欲走,一旁的牵扯见了本是打算伸手接过,不料却被夜倾君躲开了,“无碍。”
“殿下”眼看着夜倾君二话不说便欲走,刘献廷下意识的便出言唤道。
今日若是十二殿下直接离开了他的府上,怕是来日这世上就再也没有刘家了。
“你怎么才来啊”忽然,凤婉的声音轻轻的响起,透着十足的傲娇和怨气,却偏偏让人听得生不出一丝的不喜。
不妨会听到凤婉的声音响起,夜倾君的脚步不禁一顿。
见状,刘献廷只当夜倾君是愿意给他机会解释,于是便赶忙向前跪行了几步求饶道,“还望殿下开恩”
并没有等刘献廷将话说完,夜倾君微低下头打量了一眼怀中的“血娃娃”,回身朝着前者笑的天真又可爱,“刘大人大抵是觉得本殿说要纳她为妃是一句玩笑话,其实原本也当真只是一句玩笑话,不过眼下嘛,本殿忽然改主意了”
便是真的迎娶了她又如何,至少日后再也无人会如此伤到她了。
话落,夜倾君不顾僵愣在当场的刘献廷,抱着凤婉便一路出了刘府。
凤卿一直焦急的在府外等着,此刻见到夜倾君抱着凤婉从里面走出来,顿时便快步迎了上去。
看着裹在外面的一层大氅都已经被微微染红,凤卿的眼中顿时杀意一现。
心知眼下不是收拾刘府的时候,她便赶忙朝着夜倾君说道,“先回府吧!”
“嗯。”
说完,几人便赶忙上了街角处停着的马车,飞似的朝着凤荀的府上而回。
一路上夜倾君都一直将凤婉抱在怀里,中间有几次凤卿欲伸手接过却不料她的手却紧紧的拽住了夜倾君身上的衣袍,说什么也不肯撒手。
无奈一直到了府门口的时候,凤卿未免有人传出什么闲言碎语,方才准备强行将凤婉的手掰开,却不料夜倾君忽然扬唇一笑,“将军姐姐,你瞧她如此黏我黏的紧,想必日后是分不开了,如此我便求准了父皇,将她赐于我为妃吧!”
“你”不妨夜倾君会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凤卿稍显诧异的看向了他。
又朝着凤卿“嘻嘻”一笑,夜倾君便只抱着凤婉径自走进了府里。
府中的下人看着不知道几时出去的十二殿下忽然抱着一人而回,身边还跟着四姑娘,心下不禁十分疑惑。
这整日里都不见十二殿下出门,可是几时与四姑娘关系这般亲近了?
可巧这日因着下了大学,是以萧蕊便带着丫鬟想要去花园中折一枝红梅回去插**,才折了红梅准备欢欢喜喜的回院子去,不想却迎面撞见了夜倾君抱着凤婉路过。
萧蕊不知夜倾君怀中抱的是何人,不过约莫着身量也必然是个女子。
想到这儿,她的脸不禁一变。
“参见十二殿下。”
可是谁知夜倾君却连理也未理,直接抱着凤婉便从萧蕊的身边走过。
见自己如此被人无视,萧蕊的脸上顿时闪过了一抹难堪之,眼看着夜倾君头也不回的走过去,萧蕊身边的小丫鬟低声对她说道,“姑娘您瞧,殿下身边的那人可是四姑娘不是?”
闻言,萧蕊顿时转头朝着夜倾君离开的方向看去,倒是果然瞧见一个背影与凤卿相似的人,方才她只一心顾着同十二殿下问安,倒是没有注意旁边的人。
凤卿
她怎么会在殿下的身边?
心下一时不解,萧蕊便神微沉的对身边的小丫鬟说道,“你去探听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奴婢这就去。”
待到那小丫鬟离开之后,萧蕊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红梅,顿时便没了初时的兴致。
再说另外一边,夜倾君直接抱着凤婉回了他的院子之后,千澈便已经先行一步去府外找大夫了,而夜倾君这般大剌剌的抱着一名女子回府的消息也在片刻之间传遍了满府人的耳中。
大夫还未到,便见凤厉和凤珅等人已经匆忙赶来了这里。
方才进到房中,凤珅便一眼见到了坐在外间的夜倾君,他和凤厉便赶忙神恭敬的问安。
甜甜的笑了下,夜倾君的声音无一丝芥蒂的响起,“凤大人何故到此?”
“听闻殿下带了一位重伤的姑娘回来,是以下官想着来问问,不知您可有何吩咐?”说话的时候,凤珅微微偏过了头朝着内间扫了一眼,却未料居然见到了凤卿正坐在里间的床榻上。
“你这消息得的倒是快!”
“下官也只是偶听下人们提起”
“千澈已经去请大夫了,倒也不必你做什么,只是吩咐下人们伺候的时候仔细些,毕竟这院中住着的本殿未来的皇子妃。”
说完,还好似十分得意的朝着凤珅一笑。
可是凤厉和凤珅两人一听这话却顿时一惊,随后不敢置信的望向了里间。
未来的十二皇子妃怎么会认识凤卿?!
看着凤珅和凤厉两人满眼的震惊之,夜倾君虽是还在笑着,可是语气却忽然一变,“怎么,本殿的话你们没有听到吗?”
“殿下息怒。”未免夜倾君因此动怒,凤厉和凤珅两人便赶忙告罪,“因着不曾听闻殿下订下了哪一家的xiǎojiě,是以下官一时心下有些震惊。”
说话间,便见千澈请了大夫回来,吩咐他们先行进去为凤婉医治之后,夜倾君便起身走到了凤珅的面前,语气十分客气的说道,“本殿也是今日才给自己订下的婚事,还望凤大人早做准备。”
“早早做准备”愣愣的重复着夜倾君的话,凤珅一时没有明白他这话是何意。
瞧着他一脸疑惑费解的样子,夜倾君好心提道,“本殿救回的这位姑娘,正是凤大人的千金啊!”
“什么?”
“本殿的皇子妃还要安静些治伤,二位回吧!”说完,夜倾君便转身走进了内间。
凤珅听闻他的话却一直神发愣的站在那一动也不动,凤厉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也心知与他无关,虽然不甘心凤珅的女儿能够成为皇子妃,不过看着眼下他的神,大抵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是以凤厉便事不关己的直接走开。
本想趁着十二殿下用得着的时候来此献献殷勤,却哪里想到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而凤珅虽是插得上话儿,可是奈何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神来。
方才十二殿下说的是
凤婉?!
一想到这种可能,凤珅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好像要停止了似的。
她不是在刘府上吗,为何会与十二殿下在一起,又成为了他的皇子妃呢?
心里有太多的疑问要去找到dáàn,可是很显然,夜倾君并不会是一个很好的解答对象,更何况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弄清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想来去找刘大人才是正理儿。
快步离开了房中,凤珅连上前看一看凤婉的伤势都不曾,不过不看也是对的,毕竟就是他亲自将人送到那府上受罪的。
没有人理会凤珅是留是走,因为此刻不管是夜倾君亦或是凤卿,他们都只是惦记着凤婉究竟是何情况。
看着那老大夫号脉号了许久,夜倾君最后实在忍不住的出言问道,“情况究竟如何?”
“回殿下的话,这姑娘身上多是一些皮外伤,只是脚踝和手肘之处遭到了重击,这”话说到这儿的时候,那老大夫的脸上不禁闪过了一抹为难之,似是有何情况不好直言出口似的。
“究竟是何情形,你直言便是。”
“那伤虽不致命,但是怕日后行动多有不便。”
闻言,夜倾君和凤卿不禁相视一眼,两人都瞬间明白了那老大夫的意思。
说的好听些是行动多有不便,其实就是在说,怕是日后凤婉的手脚不能自如的行动了,基本同废人无异。
唯恐夜倾君会因此责怪于他,那大夫吓得跪在了地上,一脸的恐惧之。
“你只尽力医治便是,其余的事情无需理会。”
“是。”
“此事不可说与任何人知晓,否则的话”说着话,夜倾君微蹲下身子与那大夫平视,大大的笑眼中带着无尽的寒凉之。
见状,那大夫早已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敢对旁人胡言乱语什么,“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如此最好。”
说完,夜倾君便带着千澈走到了外间守着,由着凤卿沉默无语的看着那老大夫为凤婉检查脚伤。
一直到那老大夫离开之后,凤卿看着走进房中的小丫鬟似是打算要帮凤婉净身,却都被她挥退了,“将热水放在这儿就是,我自己来。”
“奴婢遵命。”
将干净的手帕沾湿之后,凤卿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凤婉的脸,看着鲜血黏腻了她的整张脸,她的眸光倏然一凝。
这么多的血,倒是难为了她一直撑到如今。
仔仔细细的将她身上的血迹都擦干净,凤卿又按照那老大夫所言将一些草药涂在了她的伤处,大抵是那药将伤口蛰的有些疼,凤婉轻轻shēnyín了下,随后便抿紧了唇瓣,一丝声音也不肯发出。
见她这般坚强倔强的样子,凤卿的眸光不觉一闪。
这丫头这性子倒是像极了自己,只是这遭遇却着实不该是她应当经历的。
凤珅
她倒是小瞧了她这位好四叔!
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凤珅对凤婉不可能是真心的关切和爱护,可是凤卿也万万没有想到为父者的心可以狠到这种地步。
用一个女儿的人生如换取他自己和另外一个女儿的安稳,真是难为他想的好办法。
夜倾君走进内间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凤卿眸光冷凝的望着床榻上的凤婉,周身是如何也化不去的浓烈杀气。
缓步走至床边看了一眼脸苍白的凤婉,夜倾君不经意间瞥见她露出被子的手腕,眉头不禁微皱。
怎地如此消瘦?
方才抱她回来的时候他便注意到了,她虽身量不高,可是总也不至于消瘦到如此地步,真不知道这段时日她都经历了些什么。
毫不避讳的握住凤婉的手腕塞进被子里,夜倾君的动作自然的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好不容易养胖了些,这下又都回去了。”低声叹了这一句,凤卿捏了捏凤婉凹进去的小脸,眼中不觉闪过了一抹心疼。
“仙女姐姐在的王府里有好些补品,将来我去要些,不几日便会补回来了。”
“你怎知她会与你回丰鄰城?”
“我方才都已经对凤珅说了她是我未来的皇子妃,她自然是要嫁与我的。”一想到凤婉可能会嫁给他,夜倾君的眼中竟不觉闪过了一抹笑意。
可是凤卿听闻他的话却下意识的一愣,随后接着追问,“若是她不愿意呢?”
“那我便好生与她商量,她眼下还未及笄,我们尚有的是时间,她若果然十分不喜欢我,那我努力想办法让她喜欢就是了。”
被夜倾君的话逗得直笑,凤卿下意识的问道,“你们夜家的男子都是情种吗?”
“大抵是吧,不管是父皇还是皇叔都是用情至深之人。”话说到这儿的时候,夜倾君的目光忽然落到了凤婉的身上,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十分讨喜,“将军姐姐,你会帮我吧?”
瞧着他忽然笑的分外可爱天真的样子,凤卿心里便明镜儿似的。
不想他竟瞧上了凤婉,也不知这是几时发生的事情,不过倒也不错。
“看你的觉悟了。”
“将军姐姐放心,日后六皇兄的所有事情我都会悄悄告诉你的。”
“孺子可教。”
且说凤珅离开夜倾君的院子之后便直奔刘府,可是谁料那府上却大门紧闭,看起来竟像是没有人在的样子。
凤珅一时心下疑惑,吩咐身边的小厮去叫门的时候谁知里面却一直无人应答。
心下愈发生疑,凤珅亲自走到街对面的小商贩那里去打听,谁知那人却一问三不知,更奇怪的是接连问了几个人得到的都是这般回答。
事已至此,凤珅的心里已经基本确定,夜倾君一定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否则的话刘府的情况绝对不可能如此奇怪。
来不及细想,凤珅赶忙吩咐人调转车头回凤荀府上去。
下了马车之后,凤珅脚步不停的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在院中见到薛氏的时候,他赶忙示意她随自己回到房中。
“老爷这是怎么了,怎地瞧着神如此慌乱?”说起来,薛氏倒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凤珅,不禁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将房中的小丫鬟都赶到外面去候着之后,凤珅才一脸忧的望着薛氏说道,“出了大事了!”
“什么?”
“方才十二殿下从府外带回了一人,你可知是谁?”
“妾身倒是听下人说起了此事,还听说那是一名姑娘家,就是到底姓甚名谁。”她方才还准备让人去打探一下呢,不想一回来就打岔打过去了。
“是凤婉那丫头。”
“这怎么可能,她不是在刘府上吗?”听闻凤珅的话,薛氏难掩一脸的震惊之,若非此事是出自凤珅的口中,她断或是不会相信的。
“我心下也震惊的很,可这是十二殿下亲口对我说的,我甚至还特意去了那府上,但却只见府门紧闭,门口连小厮都没有,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若说凤珅一开始的话还令薛氏有些怀疑的话,那此刻这话一出却顿时就令她彻底信了。
看样子,一定是十二殿下发现了凤婉在刘府上,是以才令那府上出了大事。
可是随即一想,薛氏却又不禁觉得有些不打对劲儿。
十二殿下是什么人,凤婉又是什么人,他缘何会为了这个丫头而去与朝廷命官为难。
似是猜到了薛氏心中所想,凤珅不禁一脸苦闷的望着她说道,“你可知那小殿下如何与我说?”
“说了什么?”
“他说他救回的是未来的皇子妃,还让我好生准备”
“皇子妃?!”一脸惊诧的望着凤珅,薛氏觉得她明明听懂了每一个字,却偏偏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思,“凭着凤婉那样的野丫头也配做皇子妃吗?”
“唉,夫人糊涂,眼下又哪里是计较那些的时候,你不想想,若是那丫头有了十二殿下做靠山,她还不将在刘府遭受的委屈都说与他知道,届时岂有咱们的好下场!”
一听这话,薛氏被吓得一个脚软,险些没有哭出来。
“那怎么办,老爷咱们可如何是好?”
“我心下也正乱着,你且容我细想想。”从头至尾凤珅都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被人发现,他只当秦瑞行事是个稳重的,哪里知道会出这么大的岔子。
可是凤珅却又哪里知道,正是因为秦瑞稳重,这才因此生事。
却原来,之前来这府里给凤卿传信儿的人便是秦瑞派来的,他原本是为了打消别人对他的疑心。
因为凤婉失踪的事情早晚都会被人发现,既然如此,他倒莫不如主动告诉了凤卿,也好将自己摘的干净些,但却万万没想到,尽管如此也还是被发现了,甚至还将刘献廷和凤珅都给牵扯了出来。
就在凤珅为此发愁之际,却见凤阮面上带笑的走进了房中。
这是这段日子以来她过得最开心的几日,总算是不用想着几时就要被送去冲喜,别提她的心里多轻松了。
原来她还曾因着凤婉的突然到访而心有不悦,可是如今她却彻底的改变了这种想法。
也是这一切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正是因为要帮自己解决和刘府婚约的那个问题,所以才有了凤婉的存在。
如今她代替自己去那府上冲喜,倒也不知是何情况了,不过横竖都与自己无关了。
“爹、娘,我方才听闻十二殿下带了一名姑娘家回来,你们可见到了吗?”
忽然见到凤阮进到房中,薛氏的脸顿时一僵,“你怎么来了?!”
“方才听闻了有关十二殿下的事情,是以特来说与娘亲知道”说话的时候,凤阮注意到一旁凤珅难看的脸,心下不禁一紧,“爹爹这是怎么了,怎地瞧着不大高兴的样子?”
她应当是没有犯下什么过错惹他动怒才对,那他这是为何呢?
“这边没你的事儿了,且先回你自己房中去。”
闻言,凤阮只觉得心下愈发奇怪,往日爹娘叙话的时候也从不会刻意偷背着她,今日这到底是怎么了?
“娘”
“罢了,就让她在此处吧,左右这事儿她早晚都要知道。”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凤珅声音异常低沉的说道。
“到底是什么事啊?”
深深的看了凤阮一眼,凤珅随后不顾薛氏的阻拦,直接对她说道,“你也知道十二殿下带了一人回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凤婉。”
一听这话,凤阮有好半晌都没有搭腔,只是沉默的望着凤珅和薛氏,眼中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令薛氏不忍再看,只能生生转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