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夜倾昱要去惠远寺给昭仁贵妃祈福这件事情,他本来便已经计划好了要急流勇退,可是怎知云舒偏巧赶在这个关头回来了,两人好不容易团聚便又要分开。
他本有心直接带着云舒前往惠远寺,这样他们也不必分开,云舒又能见到安鱼,一举两得。
可是云舒却觉得做细做全套,她如今毕竟是重伤在身的人,再加上夜倾昱此去惠远寺,夜倾瑄的人必然也会多加留心,若是被发现什么就不好了。
是以最后,还是夜倾昱孤零零的上了路,而云舒则是依旧留在了皇子府中。
好在她每日都只是待在夜倾昱的院子中,毕竟是要对外言称养伤嘛,也不好四处去活跃,还是乖乖眯在房中的好。
听闻自从猎场回来之后,卫菡便被夜倾昱下令关在了绮兰苑,虽是未曾明说要将其禁足,但是到底也算是不得自由。
少了卫菡在前面打头阵,一时倒是无人来找云舒的麻烦,难得让她安静的修养了几日。
这一日,云舒用过早膳之后便听到了门口有脚步声响起,侧耳细听方才知道,原来是贺夫人来了这里。
没想到隔了这么久的时日,她竟是还在惦记着自己呢?
略想了想,云舒便走到门边亲自开了门。
“奴婢见过夫人。”
瞧着云舒似是依旧要给她行礼的样子,贺夫人赶忙状似不悦的伸手拦住了她,“免了吧,你都这个样子了,还弄的虚头巴脑的做什么!”
“夫人教训的是。”
见云舒脚步僵硬的走到了她的身边站着,贺夫人便和善的朝着她说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坐下吧!”
“夫人心疼奴婢,但这却万万使不得的。”
“我说让你坐你就坐,何人还敢向你问罪不成!”说完,贺夫人便直接动手去拉云舒的手臂,却不料她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看着云舒疼的紧紧皱眉的模样,贺夫人赶忙松开了手,随后方才留心去看她身上的伤痕。
虽然穿着衣服,可是贺夫人瞧着云舒的颈间隐隐有着几道青紫色的伤痕,也不禁随之紧紧皱眉。
这样的疤痕,她紧紧只是看着便觉得疼痛不已,这丫头究竟是如何挨过来的呢?!
“我不知你胳膊上有伤,可是还没有好的利索吗?”
“回夫人的话,不过是些皮外伤而已,过几日便会好了。”
听闻云舒如此说,贺夫人方才了然的点了点头,“我倒是近来方才知道,原来之前她忽然消失在了皇子府是进宫去了。”
“因着贵妃娘娘有孕在身,况且这前三月又是十分要紧的时候,是以才会命奴婢前去服侍的。”
“嗯,这我倒是能明白,你有些武艺在身,待在娘娘的身边最合适不过了。”
两人便这般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话家常,倒倒是好像关系亲近的如同闺中密友一般。
接下来的几日,贺夫人有事没事便会到云舒这里来坐坐,底下的下人见了便也就习以为常了。
大多数见到这般情况,都会认为贺夫人是在有意巴结云舒,毕竟她如今可是殿下眼前的红人儿,可是不管下面的人如何议论,贺夫人都好像一无所知似的,依旧我行我素。
偶尔会拿些她做的诗送给云舒品鉴,偶尔也会同她对一对对子,总之活的很是恬淡,倒不似以往那般孤傲清高。
但是此后的几日,贺夫人便嫌少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就在云舒为此心下疑惑的时候,不料就见到雪雁慌里慌张的跑来了主院,“云舒姐姐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夫人吧!”
“怎么了,何事如此慌张?”
“夫人她已经接连几日不吃不喝了,再如此下去的话,身子如何受得了呢!”说着话,雪雁急的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无缘无故的,又怎么会忽然不吃不喝呢!
“几日前御史府派人来了信,夫人看过之后就开始郁郁寡欢,可是那封信被她烧了,我也不会知道都写了些什么。”
“我知道了,你先别急,我这就过去瞧瞧。”话落,云舒便抬脚朝着揽月居走去,只是她身上“有伤”,是以走的也不是很快。
好不容易同雪雁两个人到了揽月居,云舒看着雪柳端着膳食站在门外一脸的忧色,便心知情况比雪雁说的还要严重。
连人都不想见了,这可不止是绝食那么简单。
几步走至门边,云舒轻轻的敲了敲门,随后开口说道,“奴婢云舒求见夫人。”
谁知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房中却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见状,雪雁瞬间就再次红了眼眶,“完了,这下完了,连云舒姐姐来了都没有用了,这可怎么办呀……”
凝神想了片刻之后,云舒的眸光豁然一亮,随后再次启唇说道,“往日届时夫人去找奴婢对对子,今日奴婢也得了一个绝对想要找夫人品鉴一番。”
静……
随着雪雁和雪柳变得越来越焦急,云舒十分的淡定,“我的上联是,调琴调新调调调调来调调妙。”
闻言,雪雁和雪柳赶忙一脸期待的望向了房门,期待着贺夫人能够将门打开,可是谁知初时听到了房中传来“咚”地一声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云舒朝着两人自信的挥了挥手,示意二人稍安勿躁。
等了片刻之后却还是不见屋里有回音,云舒便兀自接着说道,“既然夫人对不出,那奴婢就说下一个了。”
“风中绿竹,风反绿竹竹翻风。”
谁知这一联出了之后,房中还是没有声音。
同样静候了片刻,随后云舒便含笑说道,“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这一次,云舒方才说完,便见房门忽然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见此,可是高兴坏了雪雁和雪柳,若非是因着场合不对,怕是二人就要鸣鞭放炮了。
“将这些饭菜热一下,待会送到房中来。”方才准备抬脚迈进房中,云舒又想起了什么便接着说道,“再打一盆热水来。”
将这些事情都仔细吩咐好之后,云舒才含笑的走进了房中。
却见房中罩着层层纱幔,将整个房间都弄的乌漆墨黑的,而贺夫人则是披头散发的随意瘫坐在地上,手中还拿着毛病在勾勾画画的写个不停。
看着她这般模样,云舒便心知她是还在想着对她的对子,倒是个难得痴迷于此的人。
“地上如此寒凉,夫人要当心才是。”一边说着,云舒一边欲伸手扶着贺夫人起来。
“我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出,这些对联的后一句是什么?”忽然一把拉住了云舒,贺夫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就是问这些。
一时间,云舒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第一副是这样的,上联是调琴调新调调调调来调调妙,下联是种花种好种种种种成种种香;第二副对联,风中绿竹,风翻绿竹竹翻风,对应的是,雪里白梅,雪映白梅梅映雪;最后一联则是,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对应青山本不老,为雪白头。”
听闻云舒将这三个对联一一解答,贺夫人脸上的疑惑之色方才终于消失,可是随即她的口中不禁喃喃自语道,“你有这般文采,当真是我难以比拟的……”
“夫人说什么呢,奴婢可没有这样的本事作出这样的对子来,听闻这都是靖安王妃素日为难王爷用的,奴婢不过是侥幸记住,进而借用一番而已。”
“靖安王妃?!”
“那位主子的才华,便是夫人敌不过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依奴婢看,还是自个儿开心最为重要。”
任由云舒将自己扶起走到榻上坐下,贺夫人的神色显得有那么几分悲戚。
云舒不知她心底的愁闷,是以便也就不好随意开口,只能静静的陪在她身边坐着,看着她无言的落着泪。
约莫过了有半盏茶的功夫,贺夫人方才终于开了口,“为何你身为婢女这个身份,却活的比我身为夫人还要开心?”
没有想到贺夫人会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云舒下意识的便一愣。
开心吗?
或许吧,那是因为她没有见到她烦忧的时候。
“夫人有何愁思呢?”
“表面上看起来,我是殿下的妾室,有着享用不尽的金银珠宝,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可是这些就算我在御史府也一样能得到,为何非要将我送到这里来?!”
耳边听着贺夫人对贺家众人的种种抱怨,她却一直都没有回应什么。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如今贺夫人都已经身在六皇子府中国了,难道还能指望着再被休回去吗?
“前几日,我爹托人给我送来了一封信,你可知那信中写了什么吗?”
“奴婢不知。”
神色凄楚的笑了一下,贺夫人的眼泪仿若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瞬间就滚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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