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了房中之后,安瑾然方才注意到了安隅异常苍白的脸色。
她的小腿那里正在不停的流着血,染湿了她的衣裙和鞋袜。
见状,安瑾然不禁暴怒的朝着一旁的下人吩咐道,“还不进宫去请太医来!”
“是。”
下人战战兢兢的快步出了房间之后,安隅看着阴沉着一张脸的安瑾然,她却眸光微凉的移开了视线。
分明就是他亲手射伤的她,此刻又作出这副模样来给谁看。
一直到太医来了侯府之后,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过话。
看着安隅痛的满脸冷汗,安瑾然不禁心急的朝着太医吩咐道,“你没看到她痛成那个样子吗,还不快点想办法?”
“启禀小侯爷,小姐这伤势必要先拔出腿上的箭矢,只是……”
太医的话虽未说完,但是安瑾然只粗略扫了一眼安隅的情况,便也心知他的意思。
若是不先将她腿上的衣物除去的话,怕是待会儿拔出箭的时候会受到影响。
想到这,安瑾然便神色冷然的吩咐道,“医女呢,去叫个医女过来。”
“这……”
“怎么?有困难?”
“回侯爷的话,小姐受伤之处在腿部,这若是处理不好的话,恐怕会伤到筋骨,倘或交由医女来处置的话,微臣实在是不敢放心。”
即便心中再怕,可是那太医还是得如实回答。
毕竟若是眼下他不将情况说明白,将来若是小姐发生了何事,那只怕不止是侯爷饶不了他,就连四殿下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然而安瑾然听闻那太医的话,却依旧执拗的说道,“本侯不管那些,倘或安隅发生何事的话,莫怪本侯着人拆了你的太医院!”
“侯爷……”
“安瑾然,你是不是疯了,你非要亲手害死我你才甘心吗?!”忽然,安隅凤眼微瞪的朝着安瑾然喝斥道,令一旁的人都不禁惊呆了一张脸。
居然敢直呼侯爷的大名不说,居然还敢发脾气,小姐这是不想活了吗?
但是令众人意想不到的却是,安瑾然初时一愣,随后赶忙坐到榻边状似要安慰安隅似的,“我是……”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耍脾气,分明就是成心想疼死我。”说完,安隅似是实在气不过一般,一把拉过安瑾然的手臂就咬了上去。
尽管被咬的很疼,但是安瑾然却没有如下人猜想的那般斥责安隅,反而还将手臂往她的面前又送了一些,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搂住了她。
“本侯警告你,若是由你亲自动手还有何闪失的话,你今日就别想活着离开川宁侯府了。”
“是、是、是,微臣必然竭尽全力。”
见安隅终于松了口,安瑾然却将她的脸埋在了自己的胸前,随后朝着一旁的下人吩咐道,“其他人都出去候着。”
话落,房中除了要帮着太医按住安隅的人之外,便都纷纷走了出去。
那太医手里拿着剪刀将安隅受伤那里的衣物都一一剪掉,但是有一些地方被鲜血侵染粘住了肌肤,扯动间便令安隅的身子猛地一僵。
安瑾然察觉到她的呼吸忽然一滞,便立刻眼神凶狠的瞪着太医说道,“你小心些!”
可是谁料他这一吼却令太医手下不禁一抖,连带的安隅也受了一分疼。
见状,安瑾然的眼中不禁充满了杀意。
不料就在这时,安隅却忽然猛地一把捶在了他的胸口上,语气中不觉含着一丝哭音,“你有病啊,是不是非要疼死我才甘心?!”
“好、好、好,怪我怪我,你先不要看,乖乖的,很快就不疼了。”口中不停的安慰着安隅,安瑾然眼神微眯的瞪着太医,似是在暗示他说,若是再敢弄痛安隅的话,他一定会杀了他。
就是顶着如此高压之下,那太医哆哆嗦嗦的伸手握住了裸露在外的箭矢,深深的几口呼吸之后,他方才稳定了心神,随后下手飞快的拔了出来。
鲜血随着他的动作飞溅而出的时候,安隅的手紧紧的拽住了安瑾然身前的衣物,口中发出了一声被绝对压抑的呻吟,却更加令人心疼不已。
许是因着太过疼痛的缘故,安隅的脸色苍白的可怕,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竟忽然软软的倒在了安瑾然的怀中。
“安隅!”
她这一晕倒可是急坏了安瑾然,他赶忙皱眉朝着太医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侯爷的话,小姐应当是因着剧痛难忍,是以方才晕了过去,好在这腿上的箭矢已经拔了出来,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的。”
“今日之事……”
安瑾然的话虽未说完,但是那太医却颇为聪明的接着说道,“今日原是小姐受了风寒,发了高热,是以侯爷才连夜唤微臣前来的。”
闻言,安瑾然方才冷冷说道,“下去领赏吧!”
待到房中没有了旁人之后,安瑾然方才小心翼翼的将安隅放倒在榻上,将她脸上的汗水都擦干净之后,他的目光不禁微微下移,落到了她本该光洁可此刻却被白布包扎的小腿上。
她的脚很小,好像他的手一把就可以握住,几个趾头都小巧的可爱,烛光下泛着一丝柔光,格外的吸引人。
轻轻的将她脚踝处的鲜血擦干净之后,安瑾然方才动作小心的给她盖好了被子。
看着她连在睡梦中都不大安稳的样子,他的眉头也不禁随着她紧紧皱起。
他自己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眼下这个样子,原本他提早从宫中离开是为了回府陪着她的,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计划着要逃走!
见到她与别的男子在一起,他简直怒火中烧,可是又不能真的杀了她,便只能拦住她,一并让她长些记性。
可是事实上,射出那一箭之后他便后悔了。
初见之时他甚至都没有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哪里舍得伤害她。
但是不管怎么说,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与其让她将他当成无关紧要的人忘掉,安瑾然觉得就让她将自己恨得牙痒痒或许也不错,总之他就是必须在她心里成为特别的存在。
既然无法成为她心里的好人,那还莫不如就坏到极致。
想到方才她为了救郑萧然而对自己说的话,安瑾然的眸光便不觉微暗。
其实,他既是能认出那黑衣人是郑萧然,自然便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并无苟且,可他就是受不了她为了别的男人来求他。
恶趣味的伸手在安隅的脸颊上掐了一把,安瑾然看着她的眉头一直紧紧皱着,随后还是不忍心的松开了手,轻轻帮她揉了揉。
看着自己前后如此矛盾的行为,安瑾然难得的苦笑了一下,一边亲手伤害着她,一边又护着她不许旁人欺负她,他大抵是真的是有病。
……
云舒猛然惊醒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急促的喘息了几口之后,她方才渐渐适应了眼前的光线。
她方才准备下榻去倒杯茶喝,却不料腰间的手牢牢的扣紧了她,半点也动弹不得。
看着夜倾昱眉宇间的倦怠之色,云舒也不敢再随意动弹,唯恐打扰了他休息。
可是谁知她一动没动,却还是惊醒了他。
“怎么醒了?”
“可是又做噩梦了吗?”一边说着话,夜倾昱一边紧紧的圈住了她,埋首在她肩窝处蹭了蹭。
“我方才……梦见了大姐姐,还有郑萧然,梦里他们出事了……”
闻言,夜倾昱原本还迷迷糊糊的神志在听到“郑萧然”这三个字的时候瞬间清醒。
“梦和现实都是反的,舒儿别担心。”
“安瑾然表面上看起来温柔无害的很,为人也很谦卑,可那些都不过是假象而已,若当真是个简单的人物,又怎么可能在北朐那样的环境下生活的如鱼得水。”
“听舒儿如此说,你好像很了解他?”
“不算十分了解,只是从前听父亲提起过,是以才略有一些耳闻。”
听闻这话,夜倾昱沉默了片刻,随后方才说道,“照你所言,我倒是觉得他与皇兄有些相似。”
两人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素来惯会装模作样的。
“三殿下为人还正常些,可是那位小侯爷的性子可就复杂多了。”说到这儿的时候,云舒的眸光不禁一暗,心下不觉愈发担忧起来。
“静候佳音吧,你眼下就算再是如何心急也无用,我倒是觉得情况或许没有那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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