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
夜倾瑄看着一脸震惊之色的尉迟凛,他的心下不禁觉得奇怪。
他认识尉迟凛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神色,竟也不知他方才瞧见了什么。
“先生怎么了?”
“殿下,方才车边的那人便是六皇子妃吧?”他并未见过那女子几次,是以并不确定。
“正是。”看着尉迟凛眉间的神思之色,夜倾瑄便愈发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儿,若只是因着卫菡的话,想来尉迟凛不会是这般模样,“可是有何不对?”
“非是六皇子妃有何问题,而是在下瞧着她身边的婢女……”话说到这儿的时候,尉迟凛不禁一顿,随后眸色不觉一暗。
“婢女?”
“跟在六皇子妃身边的两名婢女,可是一直以来在侯府中伺候的?”
闻言,夜倾瑄仔细回忆了一下,随后方才说道,“本殿瞧着倒是不像,有一个本殿倒是有些印象,此前抚远侯府老太君生辰的时候,便是那丫头救了郑萧然一命,因着事后郑萧然还要求娶她,是以本殿倒是对她有些印象。”
“殿下说的可是那名浅色紫衣的女子?”
“就是她,先生也认识她?”瞧着尉迟凛的神色,夜倾瑄不觉猜测道。
“按理来讲应当不认识,只是瞧着那张脸,在下却实在不敢大意。”说话的时候,夜倾瑄看见尉迟凛的额头上还有冷汗流下,一时间,心下不禁愈发奇怪。
“那丫头有何特别之处吗?”
“方才匆匆一面,在下虽瞧的不太真切,可是还是觉得她与凤卿有六七分相似。”
“凤卿?!”
尉迟凛缓缓的抬起头,直视上夜倾瑄的眼睛回道,“凤家下一代家主,凤彧之女,乃凤卿是也。”
听闻尉迟凛的话,再看着他一脸沉郁的神色,夜倾瑄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先生莫不是看错了,凤家上下均已经被灭门处死,何以她还活在世间!”
“正是因此,是以在下的心中也稍有疑惑,一时无法确定究竟是不是她。”更重要的是,方才那女子一身女装,只是容貌与凤卿有几分相似,周身气质却是大不相同,尉迟凛印象中,她似乎从来没有露出过那般谦卑的神色。
想到这,他不禁微微闭眼,勉强稳住自己过快的心跳。
凤卿……
那个璨若骄阳的女子,终归卸下了满身华光深埋地下,可是今日惊鸿一面,却让尉迟凛心下惊骇不已。
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他心底隐隐有一种感觉,那人就是凤卿。
如此一来,郑萧然的行为就变得极好理解了。
“当日是本殿亲自负责的凤家一案,那些尸体我可是逐一过了目的,按理说应当不会出错才是。”
“殿下莫不是忘了,凤家当日的那一场大火,许多尸体都烧焦了,只是凭衣物认出来的话,如今看来未免有些疏忽了。”
倘或是何人代替了凤卿去死,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先生是觉得,凤彧一早便有所觉察,是以提前安排好了逃生的路?”可若如此说的话又有些说不通,毕竟凤彧的那具尸体他仔细瞧过了,倒的确是真的,反倒是旁人因为烧焦的缘故他并没有有所怀疑。
“他自己必然是跳不掉的,可是若他甘心为他的女儿某一条出路,这倒是极有可能。”越是说下去,尉迟凛便越觉得是这样。
闻言,夜倾瑄的眸光倏然一凝,冷硬的脸颊之上更见冰寒之色。
“殿下或许不知,郑萧然早年间曾在凤彧麾下,昔日凤彧甚至还有心招他为婿,而他对凤卿也是情根深种,否则的话,此前他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而为凤家求情,他既是如此对凤卿情深,为何会忽然要迎娶另一名女子?”
“他曾言说是为了要报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有很多种报法,为何偏偏要娶她,还是说,是为了要娶那丫鬟,所以才换成了报恩这个说法?”
听闻尉迟凛的话,夜倾瑄的心里却并没有十分赞同。
所谓男女之情他从来都是不懂的,也从未打算懂过,是以尉迟凛所言的郑萧然钟情于凤卿这样的事情,他无法理解。
郑萧然喜欢凤卿,这与他要娶别人并没有直接的冲突。
看着夜倾瑄神色淡淡的样子,尉迟凛便心知他没有听进去自己说的话,可是他自己却已经完全被这个说法说服了。
早前没有见到六皇子妃身边的那个丫鬟,是以他也没有刻意去联想这些事情,因为在他的心里,凤卿就是死了!
可是今日之后,看来他就要改变这个想法了。
“殿下,在下想要去北境一趟。”
“去北境做什么?”
“凤彧生前留下的那笔银子不知所踪,今日又见到了这个婢女,在下心中有些猜测,必要亲自去查看一番才能心安。”
尉迟凛的话音方才落下,夜倾瑄的眉头下意识的皱起,随后方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说的也对,那笔银子一直找不到下落,或许由他亲自去查看一番的话会发现一些线索也说不定。
“还望先生快去快回,近来丰鄰城中多有异动,老六和靖安王府那边一直勾勾搭搭,本殿恐他们已经达成共识了。”
“在下定不辱命。”
说完,尉迟凛的一双笑眼中轻松不再,取而代之的满是忧思。
此前他们就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六殿下府中接二连三的出事也是在那个丫头去了之后,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那个丫头的不同寻常,实在是不能不引起他的注意。
想到这,尉迟凛的眼眸深处除了担忧之外,竟还隐隐带着一丝兴奋。
凤卿……
倘或真的是你,或许也没什么不好。
……
六皇子府
襄阳侯府的事情过去之后,卫菡很是沉寂了一段时日,整个人如同失了魂儿的木偶一般,毫无生气可言。
不止是她,整个六皇子府中的气氛皆是如此。
许是因着这府上忽然少了很多人的缘故,竟是难得冷清了下来。
郑柔不知从几时开始,整日的待在自己的院中不出来,甚至连去前院见夜倾昱的次数都极少,也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而尤夫人因着自己弟弟的事情已经被夜倾昱冷淡了许久,近来倒是有心争宠,只是却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至于贺夫人,她本就在这府上没有什么存在感,如今自然也是如此。
且说这一日云舒恰好在夜倾昱的书房中看书,不妨燕洄向他回禀事情,她大致听了一下,却发现果然都是些新鲜事情。
“冯子肃在牢中自缢了?!”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夜倾昱薄薄的唇微微勾起,昭示着他此刻心情不错。
“想来是殿下你动的手吧?”
闻言,夜倾昱没有辩解,而是朝着她微微弯唇,眸中笑意甜甜,“舒儿聪慧。”
冯子肃一死,父皇必然会怀疑是大皇兄为了灭口所为,却
绝对不会联想到他这儿。
想到夜倾昱这一招走的如此阴险,云舒便不觉朝着他翻了一个白眼儿。
“张廷秀如何了?”
“已经被捕入狱了,父皇特赦了他的家人,已经驱逐出丰鄰城了。”
听闻这话,云舒缓缓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这一切差不多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并没有什么意外的地方,算是最好的结果。
“近来皇子府中安宁的很,我心下猜测着,这或许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想来过不多时日,便会兴起大风浪了。”
“舒儿缘何会这般猜测?”
“抛却旁人不谈,单就郑柔而言,你忽然对她冷淡至此,你觉得她会甘心吗?”
一听这话,夜倾昱的眸光不觉一闪。
“何况就算不将她当作一回事,可是我约莫着尉迟凛也快要坐不住了。”
“此话怎讲?”
“天下没有没透风的墙,我几次三番在皇子府中搅弄风云,夜倾瑄不会半点察觉都没有,若是只他一人倒是还没什么,可是尉迟凛就不一样了,那人心思缜密的程度远远超出你我的想象,他若是有心追查我的身份,怕是迟早会被他发现不对劲儿。”
“那……”
看着夜倾昱眼中闪过的一抹忧色,云舒却颇为无所谓的笑道,“我也不能一直缩在你的身后寻求保护,他既是来了,我接招便是。”
反正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早晚都要有个了结。
“你说的轻巧,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如今是戴罪之身吗?”若是被人发现了她就是凤卿,她有几个脑袋去赔命!
“殿下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就是凤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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