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曰:顶盛,你是通往堕落的必经之路。
匆匆买了布料,伊璃就向耶律齐飞的别院而去。
那院子里依旧是碧绿青翠的青松,没有一棵的花草,才几天没来,这院子仿佛就苍凉了许多,从一进了门到现在除了那守门人竟然再一个人影也未见到,那些个家仆都哪里去了。
“齐飞。”她站在院子正中喊道,离开别院也没有多久,可是她却有了陌生的感觉。
“谁……”是耶律齐飞在屋子里叫喊着,可是那声音明显的模糊不清。
“是我,伊璃。”三步并作两步的疾步走进耶律齐飞的房间,他的声音让她为他担心。
门开了,耶律齐飞正坐在那桌子前,举着酒杯大口的喝酒呢。
回转身,将清梧交到春儿的手上,一把冲过去夺走了耶律齐飞手中的酒碗,“别喝了。”
“你……你让我喝。”耶律齐飞却不依的抢着那酒碗,显然已有些醉意了。
“齐飞,别喝了,你喝多了。”扶着他向那床铺走去,他的高大让她更显娇弱。
“我……我没多,我还要喝。”
“那些下人呢。”真的少了好多人,到底那些下人都去了哪里呢。
“都回去了,我父王也让我回去,可是,我偏不回去。”打了一个酒嗝,耶律齐飞脚下一个踉跄。
“齐飞,你也回契丹吧。”
“我不回去,为什么你让我回去?你……你……”到了床前,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已砰然倒在了床上,耶律齐飞的酒气直冲伊璃的鼻端,那味道让她忍不住皱眉,为他盖好了被子,回转身看着那桌子上整整两大坛的酒,这家伙真是不要命了的喝。
总是为了她吧。
“春儿,你先回去吧,你告诉王爷,我今晚不回去住了。”羽裳还没有回来,她对父亲已经少了信任,或许他从未想过要帮她吧。
倒是面前的耶律齐飞让她颇为挂怀。
“小姐,这怎么行,奴婢回去不好交待啊。”
“你就说我在耶律三王爷这里就是了。”其实父亲是很希望她嫁给耶律齐飞的,这一点她很清楚,只要这样说了,父亲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从小离开他那么久,其实有她没她,父亲也都习惯了,还记得他说过的话,不过是拿她做个样子重新出世罢了。
其实亲情,已淡泊了许多。
甚至连耶律齐飞都不如的淡,总不知她为了雪儿而离舍了慕容淳那是对还是错……
“小姐……”春儿似乎有些怕了。
“没事的,你回去吧,爹要是说什么,我自然会替你顶着。”救羽裳的事还不如找耶律齐飞帮忙才好。
“那小少爷呢?”
“给我吧。”接过了,儿子她总是要带在身边的,清梧是她的命根子。
“哦。那小姐保重啊。”春儿似乎不放心的样子。
“齐飞人很好的,你放心回去吧。”如果说这个世上对她最真心的第一是娘,那么第二个就是耶律齐飞了。
看着春儿慢腾腾的,一步三回首的样子,伊璃不禁好笑,春儿她多虑了,对于伊璃来说,其实这耶律齐飞的别院才是最安全的。
安庆王府的轿夫与春儿都离开了,耶律齐飞也睡的沉了,四下里静悄悄的,她抬步向着自己从前住的屋子走去,那儿的一切一如当初她离开时的样子,竟是未曾改变过,甚至连清梧的小东西也都在着,真好,也不用再差人去安庆王府里取了。
物是人非,别院里太过冷清了。
将清梧放在床上,用一个枕头挡着,他睡着了,可是小家伙已经会翻身了,要用枕头防着他一翻身掉到地上。
出了自己的房门,那院子里正向外走去的正是耶律齐飞的贴身家仆,依稀记得是叫旺儿来着。
“旺儿。”伊璃试着叫他。
果然,那旺儿回转身来,一看到伊璃,满面的欣喜,立刻迎上来道:“夫人,你可回来了。”
“哦,我恰巧经过,就进来坐坐,明天再回去。”
“夫人天天住这里才好呢,奴才们也好过些。”
“怎么了?怎么人都不见了?”这别院里竟连一个女侍都不见了。
“回契丹了,除了我和陈妈,爷通通都给撵回去了。”
“王爷在这京城里还有事吗?”
“早没了。”
“那……”伊璃不解了。
“夫人也应该明白的,还不是……”
心里一怔,伊璃有些内疚了,“等他醒了,我自会劝劝他。”
“那就有劳夫人了。”
“去让厨房里做一些醒酒汤吧,王爷他喝醉了。”
“嗯。”旺儿兴冲冲的向厨房而去。
伊璃又转回屋子里,走了半天人也累了,合衣倒在床上,睡在清梧的身旁,这两天为了羽裳她睡的太少了。
月上树梢,皎洁如水,醒来时是一室落影的斑驳。
屋子里暗暗的一片朦胧,一股淡淡的酒香传来,仰头望着,是耶律齐飞伟岸的身影。
手掌下意识的向旁边一摸,竟是空的,“清梧呢。”
“刚请了一个奶妈,让她抱走了。”
“你不是喝醉了吗?怎么比我还醒得早呢。”
“那点酒根本醉不倒我的……”
“那你……”原来是他固意的要骗她了。
“看你睡得香,清梧又醒了,我就让奶妈抱了去,旺儿也一起照顾着,你不用担心的。”
“几更天了?”看着那天边的月,少说也有二更天了吧。
“快三更了,饿了吧?”
“嗯。”真的饿了,她睡了好久了。
“带你去吃清汤面。”
“好哇。”那个晚上,她的面真的没有吃好,也许是饿了的缘故,口舌间已然生津,那清汤面,好香啊。
“清梧,我都安顿好了,你不用担心的。”说着,耶律齐飞就拉着伊璃的手,准备去那清汤面馆。
“等等,我还有些事要对你说。”
“没事,我们边走边说。”
走在那月色下,两个人的影子长长的投落在街路上,悠远的如梦幻一般。
太子的事,不知要不要对耶律齐飞说。
说了才对,不然太子真的找上门来,那一切不是穿帮了吗?
“那个,今天我遇到太子延了。”呐呐的开口,突然要对他说她已然告诉太子她是住在别院里的,这感觉就是有着那么一点点怪怪。
可是今天晚上她的确是住在别院里的,这也算没有欺骗太子延了。
“哦。那个人我们离他远一点比较好。”查了太子的私生活,太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太清楚了。
“是在路上遇到的,清梧吵到了他。”她也不想被他遇到啊,想着那天在翠香楼里,她还刻意躲着太子来着。
“以后没有我陪着,还是少出来的好。”
“哦。”
“你爹也真是放心,就准你随便的出入,上一次被抢了镯子,这一次又遇上了太子,指不定下一次就遇上了什么山贼把你抢去做压寨夫人去了。”
“咳……咳……咳……”伊璃大笑,“我还真做过压寨夫人呢。”想起延,那时候她也曾是山贼来着。
“乱骗人。”呵呵的笑,其实耶律齐飞也是蛮温和的人。“对了,你不是说有事吗?”
“那个,下午太子问我是谁又问我住哪里的时候,我说,我住在你的别院。”呐呐的说完,总是有些不好意思。
“好啊,说实话我巴不得你住在别院不走了呢。”
“去吃汤面吧。”拉着他疾走,肚子又在叫了,“太子果真来问,可不许穿帮了哟。”
“嗯。你这身男装可真帅气。”男人装女人装,她总是他眼里最亮丽的一道风景。
“走吧,要打烊了。看你还吃什么。”
“伊璃,你与这京城里的那些个大小姐们就是不一样。”
轻笑,“她们是她们,我是我。”从小在香间坊她就学会了昼伏夜出,所以丝毫也不为这夜里出来吃面而感觉有所不妥。
“对了,你还要赎那个叫做奔月的姑娘吗?”
“要啊。”
“昨儿个,我去过了。”
原来他又背着她帮她了,“怎么样?”
“嬷嬷不收我的银票。”
“是嫌少吗?你给了多少?”
“我看着你心急,就给了一万两,可嬷嬷说奔月姑娘是不卖的。”
“为什么?”伊璃也不解了,青楼里向来只认钱的,只要有银子什么都可以。
“嬷嬷不说,只说给多少也不会卖的。”
“这就怪了。”怪不得父亲也赎不出羽裳姐姐来,原来是嬷嬷太过坚持了,可是到底为什么呢。
“昨天很晚的时候我又去了一次翠香楼,我看到了……”耶律齐飞突然顿住了。
“看到什么?”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那天在翠香楼里你还记得太子身旁的那个人吗?”
仲清武,化成灰她也认得。
她就是看不惯他的无赖相,也不知当初羽裳是吃错了什么药,偏偏就是对他动了情,结果才落得如此下场。
“我今天看到他坐在太子延的轿子里。”
“伊璃,我想奔月姑娘也不见得会随你离开的。”
伊璃不信的抬头,羽裳怎么会不想要离开那捆锢她的牢笼呢。她不信。
“有一天你就会懂了,爱一个人是会义无反顾的为着那人去牺牲一切的,奔月姑娘也许就是这其中的一个。”
“到了,进去再说吧。”清汤面馆竟然还没有打烊,看来是她与他有口福了。
小二兴冲冲的跑过来,“二位各来一碗面吧。”
“是的,快一点啊。”催促着,伊璃可真饿了。
那小二利落的向着厨房里喊道:“两碗清汤面。”
冷清清的,这店里除了他们两个就再无客人了。
“二位客官就是昨天带奔月姑娘过来坐的那两位吧,你们与奔月姑娘熟吗?”小二自来熟的问道。
“偶然路上遇到,有缘罢了,谈不上熟悉。”
“听说昨儿奔月姑娘来我们这清汤面馆的事早被那翠香楼的嬷嬷知道了。”
伊璃一怔,这话似乎是话中有话。
那小二果然又道:“听说那随之一起过来的丫头和婆子现在都不见了踪影了。”
心里一惊,难道昨天的一见,意是为羽裳带来了灾难。“今天那奔月姑娘还有从楼下经过吗?”
小二压低了声音道:“从今儿起就没经过了。听说今儿个已经被太子带到府里去了。”
想起羽裳掀着轿帘子时那幽怨的一望,难道她又被他们所逼迫了吗?
太子竟如此对待一个青楼女子,这似乎有损他的威望吧。
这小二似乎猜得出她的心思般,她想知道的小二都对她讲了,盈盈笑着,算是答谢,“你们这的面可真是好吃。”
说着心里却有些不踏实了,似乎此时羽裳在那太子府里正受着剪熬一般。
“客官要是喜欢吃,就经常来吧,这是小店的荣幸。”小二客气的回道,搭着毛巾又去沏茶了。
吃过了面,小二沏了一壶茶,浓浓的茶香,许是刚刚睡得多了,此时的伊璃竟没有一丝困意。
茶毕,很晚了,店里要打烊了,两个人便起身而去。
“伊璃,我带你去太子府。”小声的说道,耶律齐飞最知道伊璃的心思了。
“能进去吗?”伊璃不信,她什么武功也不会。
“你跟着我就好。”
“好。”那小二的话已经挑起了她的疑心,她想知道羽裳现在的状况。
耶律齐飞拉着她在那夜里疾行如飞,他的轻功原来也是如此了得。
轻车熟路般,一忽儿已到了太子府的后院。
其实昨夜他已知晓了一切,只是许多事,他不便对伊璃说。
跃过了那高高的院墙,他揽着伊璃飞在房屋的屋顶之上,多了一个人,不免有些吃力,可是却一样身轻如燕,在那块块的瓦上飞走而无一丝声息。
瞧他对这里的熟悉程度,伊璃知道,耶律齐飞他早已来过了。
停在一座屋顶上,蹲在那檐角之下,青绿的瓦在月光下一片盈然,屋子里有娇媚的声音传出。
那声音,竟是如此熟悉。
那是羽裳。
再来,竟是仲清武。
而转瞬间,她又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那声音就是下午那抱了清梧的太子延。
那声音让她面红耳赤,掩着耳甚至无法再继续听下去。
心已明了。
一个羽裳,一个仲清武,原来太子竟是如此荒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