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漄一声喝止,所有的人都不敢再动了,彭孟成站在那里,目光在最前的七个人身上:
”谁出来与我说话?“
七个人相互望着,谁也不想上前,更有一些不敢上前,一个东城众首,在众联新城里,也是二流的好手,可是三人的进攻之下,一回合也未能走过,他们可不想上去,一回合后,就是东城众首的下场。
张居漄再进一步:
“说出真象,可以得活,退一步者,死。”
张居漄抖抖擞擞的样子,又开始抖了起来,消瘦的身形,此时尽显病态,就象他在竹箕里拣选黄豆时一样,双只眼睛,只是看着箕中的黄豆,天地间只有黄色,那些沙子与褐色的石子,就会被拣出。郭九手双手一垂,一尊黑韦陀一样的模样,只是少了一柄降魔杵。张居漄用手一指居中的一个人:
“报名!”
张居漄点指的两个手指都在抖,象是一只胳膊,用些无力技撑他的一只手一样。
“众联新城,城卫季德。”
青衣的中年人,低头前进一步。张居漄老脸阴沉:
“为何围……杀我们?”
“我们本意不是围杀,只是请······请彭城主去做客,哪里知道?两位圣贤也在这里,无意冒犯。望前辈原谅。”
“你们的……主子是谁?住在哪里?”
“只知是城主,小的没有见过。我们归属于和顺古城,而我们城主住哪里,我们却实不知?”
“高抚的……东城在哪里?他有......多少人?”
张居漄拿出拣黄豆的精神,慢慢的说,站在那里一个人都象是要立不稳当。一句话要分成几段才说得完整,让一边在接受盘问的季德,等呀等,等得快要记不得张居漄在问些什么?而一旁的彭孟成与郭九斤,形如是两尊木雕泥塑,眼睛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目光在远方,而远方才是他们的守望,眼下张居漄的盘问也好,审问也好,全不管彭孟成的事。
一切只是他们攻击了张居漄,张居漄才细加问查。张居漄接下来,问得更慢,人也抖的更哆嗦了:
“为什么要请我们呢?……”
季德眼睛瞄着一旁的高抚,回话也语速也慢了下来,偷偷的还斜一眼一旁的彭孟成。张居漄不等季德回话,用手一招:
“俯耳过来。”
季德哪敢不从,可是,这一次轮到他抖了,纵是远一些都跑不了,近一些,那就不是要命的事情,可能比要命遭多了!心中想,再是哆哆嗦嗦,还是斜着耳朵,到了张居漄身前。
这一次,张居漄说话利索了:
“我放了你们,你们日后也是祸害!不放,全杀了,他们死的也过于冤枉,全是听命行事,你来帮我设一法,如何周全这”
季德一听,脸上的肌肉扭曲着,就退了几步,想说,只是咧着嘴,不说,万一他就给第一种结果,那最先死的第一个必是自己!
彭孟成听到张居漄这个没有结果的方案,真是在脸上的赞许,一个老了的人,办法都的!
彭孟成心中暗想,张居漄这种行事方法,才合乎于商之道,以人利,自己利,共赢,共享,这才是臻至境。
商人就是去发现取舍,做出选择,在道德与情理上选择,在利益远近做出预判,一切,以利益的最大化为优先级为基础,再进行取舍,不分对错,不讲合理,更不讲合情,有罗辑的进行选择,才是道理!
张居漄若不是家族人丁单薄,日后必成大世家!
张居漄向着季德走进一步,季德退一步:
“你做不了选择,把他们六人叫过来,一起做决定。”
郭九斤依旧形如一根木柱,立在那里,在他脸上,此行专为彭孟成,不为其他!
季德向着与他共行的六个人一招手,他也无法去大喊大叫,六个人的身后,还有百余正等着决定生死的人!
张居漄让七个人围着自己,季德把张居漄的意思,低秘切切的转诉给六个人。七个人你望我,我望着你,我又去望他,全都是苦瓜脸,愁眉象。
何一种方法不死?投降不就可不死!
季德对张居漄说:
“我们全部投降,全都归服前辈!”
“这不行,我要你们何用,杀光你们,我一个人,最多十息。我因为有你们,还是我的累赘,更不可能让你们一起与我做豆腐。”
“做豆腐?”
季德不由自主的自问一句,做豆腐?这真不是一个什么好营生!可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眼前就是生与死,彭孟成三人给他们的威慑,在两番的行动里,一切都以是太残酷了,道境们的飞矛与鱼网是不足惧,可是九州雪与他们的东城众首,那可是他们见过最利害的人物了,无论是谁,都不行。
张居漄双腿一盘,坐在地上,七个人站着,俯首低视着慢慢坐在地上的张居漄,心中的恐惧与不良居心,在眼睛里转动,面前这个老头慢腾腾的行为,象只是在延缓着他们的死亡。可此时,一切全在这老头的掌控之中,身不由己,也全都在季德的行动的引响下,一个个的盘坐在地上。
张居漄一个一个的打量,审视。一双灰朦朦的眼睛,在无数的皱纹的堆叠中,显得是那样的难已睁开,形如是眯着眼的看人。张居漄一身土黄的粗衣,而七个众联新城的人,却是全部细绸青黑的衣饰,此时倒显得他象才是首领:
“不能轻放了你们,又不能全杀了你们······这样的情况下,我们的选择是什么呢?
我们的选择是什么?”
一句话,又分成了好几断,七个人听来,那种声音来自远古,是远古里一种低沉的凶蛮沙哑的死神的传讯。
“我们的选择是什么?”
七个人自言自语,又相互的对望问询。张居漄一只手在空中点指,望向他们身后那些密密码码的随从:
“人太多啦!我真没有办法!”
七个人全都无语了,所自都不是听不出其中的意思,可是语言却是无法组织出来,去应对面前这个老头子。从一开始说话,到现在,季德觉得那是一个漫长到无法再漫长的时间,这一切,七个人都知道,因为他们的头上总是有一把刀子。
时间摧毁着意志与自控力,七个人在张居漄的推豆腐一样的盘磨下,谁也没有抵抗的意志,只想快些结束这种等待死亡的折磨,可是又谁也找不到出路。
“出路我想总是会有的,只是我们的办法没有找到·······”
这二次,张居漄都是用了我们这个词,没有说你,也没有说我,而是我们,我们一起想办法。
我们的办法?
“什么才是我们的办法?”
“都已经是我们了,那我们就一起来干。”
“我们要如何干,才能成为我们?
”大家一起做一件好事,或是坏事,那大家不就成为我们了吗?!“
”我们就是一个共同体,或是大家一起成为蟑螂,或是大家一起化蝶。“
七嘴八舌的开始说起,议论开,可是张居漄一句话:
”对啦嘛,对啦嘛,不是无法解决,而是没有找对方法,你们说,我们如何干?“
这一次,张居漄是在问你们说,我们一起如何干?
到了这时,彭孟成早就发现张居漄真正的目的,让我们的成为我们的,而他们的全都死去,这样,大家一起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大家不就得一起去守护它,大家不就成为了我们。可是张居漄就是不说,不这样去说,而是漫漫的引导,漫漫的让他们自己去明白,要如何做,他们才能得活,其中的微妙与精巧,仿佛也只有一个,整天里拣选黄豆的人,才会常用的方法。
黄豆是圆的,可是要让他们全都听从拣选,其是不是用人的思维行事,而是要用黄豆的方法行事,用黄豆行动的方式行事,黄豆终也才如你所想。圆的东西,滚动可能才是最好的移动方式,特别是在需要拣选的时候,你给它们斜向的轨迹,它们就是斜向的轨道,这样黄豆也才有我们的轨痕,一个共同体,一样行走的方式。给它们簸箕,让它们颠动起来,给它们筛子,颠动起来,沙子与碎石就会从其中漏走,一切需要与不需要的,就会分开,分成我们,或是大家。
张居漄的方式虽不算是精密,可是张居漄有耐心,更能等待,这样的结果就是,让一切合理,更加的合情。
张居漄又开始,引诱,直到他们自己说出我们大家一起干:
”对了嘛,办法是我们的,而不是他们的,让我们的成我们的,他们会成他们的,不就完了!“
七个人相互的望着,用眼神试探着,脸上的平静,是因为他们的内心里拽缠的太多,一时还无法理顺,可是张居漄的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面的余光,是平和,是宁静,怎么样去选择,已经是你们的事了。
季德起身站起,又盘坐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