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船在前鼓风而行,过海龙的船分散开来,隔着数里远远跟着。武十郎一身破破烂烂的水手打扮,手里拎着一把木工斧子,扮作船上的木匠。莲心也带着顶脏兮兮的圆帽子,穿着一身破烂衣服扮作学徒。九把刀则各自扮作船长、水手之类的,没露出什么破绽。
船行悠悠,海浪上下起伏,感觉像儿时的摇篮。武十郎不顾风仪地盘腿坐下,让莲心也坐在自己身边。
莲心有些紧张:“小少爷,等海贼来了,我该怎么办?”
武十郎很认真地说道:“你什么都不用做,也千万千万不能跟对方动手。别怕,我们自己也是海贼呢。”
莲心有些忧愁地看着武十郎的脸:“小少爷,你亲自担任这个任务,是不是太冒险了?你是岛主,你要是有什么意外,大家怎么办?”
武十郎笑道:“是我自己说服军师要来担任这个任务的。咱们青云岛现在还很弱小,危险我不自己扛,兄弟们怎么会服我呢?放心,跟着我,我有办法保大家平安。”
当了这么久的岛主,武十郎已经有了一些领袖风范。莲心听他说了也就不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小少爷,我有些想念六和庄了。”
武十郎听了愣了一下,片刻之后轻声道:“等我们站稳脚跟,就派人回去剿杀武长笑,给奶奶报仇。灭了武长笑,我带你回去看看。”
莲心突然一笑,梨涡浅浅:“小少爷,我吹埙给你听吧!”
武十郎不知道什么是埙,问道:“什么是埙?”
莲心掏出一个女人大小的蛋形陶器,将顶端的吹孔慢慢凑近红润的嘴唇。修长的葱指按住陶器腰腹处的孔,轻轻吹奏了起来。
埙声柔美而空灵,婉转却又有一些忧伤。乐声里,应该是有着莲心的童年岁月吧?这个很活泼的姑娘,在听说蓝老太君出事之后就一天天的沉默稳重了。武十郎突然有些想抱抱她的冲动,想好好保护她一辈子。
一曲奏罢,莲心脸红了:“小少爷,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武十郎也老脸一红:“我觉得你的埙很好看。”
莲心双手捧起埙,柔柔道:“是老太君给我买的,让我无聊了解闷儿。小少爷,其实,害死老太君的,首恶是金国人,其次才是五爷。”
武十郎看着她的眼睛,非常认真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迟早有一天,我会把那个十王子擒到我义父和奶奶坟前剖心挖胆。如果我有实力之后不去做,你可以用你的剑,刺进我的心窝里。”
莲心脸色一变:“小少爷,我不许你这么说。报仇固然重要,你平安才是最重要的。莲心才不会伤害你呢,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少爷。”
武十郎听了心情十分舒畅,干脆躺倒在甲板上,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空中飞过的不知名海鸟。
半天后抵达青石岛,在岛上生活做饭休整之后,下午继续出发,沿着商路驶往扶桑博多港。武十郎在莲心的埙声中舒舒服服地睡着了,梦见蓝老太君坐在六和庄武宅的院子里,义父武长歌在他身前舞刀。刀光如雪,蓝老太君笑容慈和。舞到酣处,武长笑突然走了进来,两人对舞,刀声里突然充满杀伐之气。
莲心的声音突然想起:“小少爷,醒醒!来了!”
武十郎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飞速跑到船舷边一看,三四艘小船飞速驶来。那些小船十分灵活,很快接近了大船,一根根飞爪被扔上大船,数十个猿猴一般的身影迅捷地往商船上爬上来。同时汉语和扶桑话的威胁:“我们是狂鲨帮的人,不许反抗,否则把你们全杀了!”
武十郎等人早有准备,象征性地微弱抵抗了一下,死伤了四五个兄弟,就装作已经被吓住的样子把海贼们都放了上来。
海贼们陆陆续续爬上船,个个手持水手刀斧,凶神恶煞。为首的海贼是个长发黑脸汉子,提着把巨大的斧子走过来:“你们谁是领头的?你们是哪个商行的船,怎么不挂旗?”
没人回答。海贼巨大的斧子重重劈在船板上:“我数三声,三声之后不出来,被揪出来后就得吃爷爷一斧子。三!”
一个白白胖胖、身穿锦衣的青年畏畏缩缩地从船舱里慢慢走了出来:“各位好汉,我是船长,我是船长。我是背着家里出来跑船的,不知道还要加入商行。我们没有旗,下次一定挂、一定挂。”
黑脸汉子嘿嘿冷笑一声:“原来是个雏儿。你们是怎么走到这里的?”
那白胖青年是武十郎麾下九把刀之一,姓武名蒙,颇有些急智。听黑脸汉子这么问,一脸猥琐地把嘴巴凑到黑脸汉子耳边,嘿嘿笑道:“不瞒大哥说,小弟是偷偷带着这艘船离了船队跑出来的。小弟这次没想着赚钱,就是听人说扶桑娘们儿温顺又够劲儿,去找扶桑娘们儿的。大哥你们也是做生意嘛,我懂规矩。我出买路钱,以后我还要再来的呢!”
黑脸汉子冷笑道:“原来是个纨绔。五虎帮家大业大,看不上你这条小鱼,咱们恶鲨帮可就不挑肥拣瘦了。小兄弟,乖乖的,驾船跟我们走。扶桑娘们儿包在哥哥身上,但这船嘛就归我们了。”他回身一指一胖一瘦两名海贼:“你们两个进去看看,这船上还有什么货?”
武蒙装作张皇失措的样子,水手们也默默让开一条路。那两名海贼大摇大摆地走进船舱查探了一番,捧着一捧海盐出来了:“老大,满满一船都是盐。这雏儿挺肥。”
黑脸汉子大喜:“原来是盐贩子,也难怪五虎帮会给你爹几分面子。不过这盐可是好东西,就不能让你拉去扶桑换换娘们儿了。传令开船,跟我们的船走!这个废物也带回去,以后还能跟他劳资换点银子。”
恶鲨帮的众海贼一拥而上,将武蒙捆了,又用刀剑逼迫水手们开船。
武蒙突然大声道:“你们不能抢我的船,我兄弟是青云岛的,也是海贼。你们抢我的船,就是抢青云岛!大家都是海贼,你们不能不仗义!”
黑脸汉子冷笑道:“什么狗屁青云岛,捡了座荒岛的一群难民而已!”巨斧一抬,搁在了武蒙白嫩嫩的脖子上:“让他们开船!否则马上让你脑袋搬家!”
武蒙胖手连摇:“别杀我,开船,开船!”
十多个恶鲨帮海贼飞快地沿着飞爪的绳索离开大船,然后四艘海贼小船开动起来,一艘在前方带路,三艘左右护卫,似乎将商船牢牢包围住了一样。船队转向,往恶鲨帮的地盘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