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着脸,看向南方。那边的“混战”依然在继续,却有了一点要散场的意味。
“他们打不起来的。”
我好像听见了“林十九”撇嘴的声音。很是不屑。
“这小妖的魂魄可能是被姓冯的收走了。你要小心那个变态,冯元元可是在《天魔典》上落名的人物。我家大魔王、羽汐姑姑和小百合都很看好他,说他是这一轮最容易再上一级的人之一。不过这个家伙脑子有点变态,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呢?”
“呵呵,你今天遭遇的就是他最喜欢玩的。要知道很多天才修士年轻的时候都喜欢乱杀人,仗着自己天分好、修为高、功法强、背景硬,动不动就杀人全家、灭人满门,屠人满城。你说你现在是不是这个样子?”
我轻笑一下:“确实,那他下面会怎么做?救走那个河童的魂魄难道就能给我挖坑了不成?今日我能杀它,异日我照样能够杀它。”
然后我就被敲打了。
“你当冯元元是什么?他是只差一步就能元神的家伙,和我差不多的水平!你又当你自己是什么了?陈观水,我承认你很有天赋。这么多天来,你让我吃了很多惊吓。可能若干年之后,你也会修炼到和我一样的水平,但这不是你现在就可以轻视元婴修士的理由。你必须得知道,哪怕是最垃圾的元婴,如果想杀你,你就算把我捏的再紧,照样还是死路一条的。”
“林十九”笑的很响,也笑的很高兴,可能是难得看到我被她敲打的很惨。所以她直接就把谜底揭了开来:“冯元元那个混蛋,最喜欢的就是看着你们这些天才去随便杀人全家,杀的越惨越好。杀的那些人越仇恨、越敌视、越愤怒、越扭曲,他就越开心。他会一直等到你们把人都杀光了,彻彻底底的让那些人变成死人,绝望到底,崩溃到底,然后他才会出手。他会挑选一个最愤怒又最疯狂的魂魄,抢下来。你猜他会下面会怎么做?”
“他会把这个魂魄扔到荒海的最深处,比如南面那个天哭海里面,让它在那里面被粉碎,直到只剩下最纯粹的执念,然后得到一个魔头。接下来他再把这个魔头拿回来,随便丢掉,随便就让这个魔头自己去成长,去杀人,去吞噬,去追逐过去,然后去找到你,找到和你有哪怕任何一点关系的人,杀掉,吃掉。”
我的手抖了一下。
尼玛,这是什么人啊!
“你再猜猜,冯元元他下面接着会怎么做?”“林十九”的声音很清冷。
我哑口无言,不过我也很有收获。
可能“林十九”只认为她是在炫耀,用只能由她了解掌握的元婴真君层面的一些公开的信息,打包成“秘闻”向我做个科普,也可能是想把我洗脑。但是她却不知道她刚才和我讲的东西,正好印证了我藏在金手指空间里面对于世界基本面的很多课题的猜测。
“关于修真世界基本阵营的猜测和判定”
“关于金丹以上高阶修真者修炼进程的假想和推演”
“关于魔道、邪道、恶道高级修士的假想和推演”
“关于元婴和元神等修真界最高层看待修真世界底层的视角假想和推演”
“对已经收集到的元婴和元神的各种行为,做出根本性的合法性推演,判断其中的逻辑并做出猜想和推演”
“对修士追求修炼的根本逻辑进行最深层次的辨析”
······
“下面才是他变态的地方。他会一步步指点着那个魔头,传授给它功法,让它重新走上修炼道途,一步步强大起来,一步步把你赶尽杀绝。直到最后,你被折磨虐杀到极点,变成下一个魔头。他再抢走你的魂魄,培养你去向那个魔头复仇,继续下一轮的轮回。周转螺旋,相生相杀,只看你和它能承受到第几轮。他就站在天上看戏,几乎不出手,却能把那些天才修士折磨到最极点。我知道的,一千年前我刚刚传授给他这种法门的时候,他就竟然敢把一个浩然正气宗的儒门真传折磨到堕落成魔。呵呵,那时候,他被孔璋追杀的上天入地。也就是那个时候,他被割掉了。活该!”
我的手又抖了一下。
林瑶琴,你是故意的么?还是说漏了嘴?
原来真正变态的人,是你啊!原来这种荒诞到彻底击碎我对修真世界美好想象的惨烈魔门手段,是从你这里流出来的啊!
你竟然无所谓!
我自嘲的笑了一声。她自然可以无所谓。只看她前面培养那些林家的女孩子,说不得就是用差相仿佛的手段,要不然怎么会每一任剑主都会是金丹一品。更说不得,就是有很多中途失败的剑主,被她“消磨”掉了。
手品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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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道基世界里面和“林十九”斗嘴,被她用毒液洗刷着三观,外面的现实世界里一切依然在继续。
营地里面所有的人都被驱使起来,整理好了队伍,向着北方行军。现在没有了骑乘的牲畜,所有的骑士都变成了步兵,队伍行进的速度很慢。也就是剩下的那些练气修士还算好点,从我手里领到了一张“金甲马符”,召唤出了一匹符文战马,现在在队伍四周游荡飞驰,探查着各处的情形。
形势很不乐观。
从太山城到营地,我走了十天。这漫长的距离里,有着数百个妖混的村寨。他们受到的灵气异变的影响更大,也变的更狂暴。队伍仅仅向北走出不到三十里,就遭遇到了一群四百人妖混暴徒的袭击。
骤然一声冰裂一般,他们从路边的水草芦苇丛里冲出来,然后被我点杀在半路。哪怕是里面有不少妖混已经变成了修士,借用了一种特别的灵气摧醒了体内的灵根,走上了一条特别的道路,有了比以前强大数倍到数十倍的战斗力,但他们仍然不是我一剑之敌。
但是从这里开始,我所带领的这一支队伍北上的道路就变成了一场惨烈的战斗行军。
几乎没有可以停留下来的地方,几乎每一个角落都会有敌人跳出来。根本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这么多,也根本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反正是我眼睛看到的,什么玩意都发生了变化。
是的,最容易发生变化的,也是最多的,是那些动物。变的最强大,力量等级跃升最多的,是那些妖怪。变的最突然,制造出最大残忍,给沿途各个城镇带来惨烈杀戮,也是给我这支队伍带来最多麻烦的,是那些妖混。最让我措手不及,杀死我手下武士最多的,是那些鸟。但这不是全部,远远的不是全部。
海阔天空剑我术的视野里,我看到了一棵槐树长出了手脚,步履蹒跚的走进我留下的血肉坟场,低头用尖利乌黑的根须吸食着那些血肉。我也看到了一块石头,突然多出了扭曲的五官,混合着泥沙碎石就组成了一个粗笨丑陋的怪物,疯狂吞噬着尸体,把那些刀剑插在自己的背上。
我甚至看到了一个水潭突然狂暴起来,巨量水花凝结成了一团,挥舞着无数触手,杀死了手边所有的妖怪,吞尽了血肉,然后潜入了地底。
在很远的地方,我看见一个山峰慢慢的在移动。
在天空,我看见了云霞渐渐有了形状。
世界突然间就变的如此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