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大地被炙烤的像个滚烫的烙铁,马儿都不愿意走在上面。
娜可露露手搭凉棚,眺望着苍茫的沙漠尽头,露出了一副近乎沮丧的表情。
“快热死我了,早知道我还不如在扶桑等你们呢!”娜可露露用巾帕不断擦拭着额头,抱怨道。
“当时是谁哭着喊着也要来的?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可吃呦!”橘右京在一旁,淡然一笑,揶揄道。
“哼!我和大师兄来到这里,还不都是为了你!说这话,一点良心也没有!”娜可露露把嘴巴撅起高高的,指责他道。
“我当时有说让你们来吗?我记得明明是你们非要来的吧。”
“大师兄,你快听听他,太厚颜无耻了。”
宫本武藏对于师兄妹之间的争吵,已然习以为常。从不参与,从不鼓励,除非真的吵到他了,才肯加以管制。
宫本武藏吹了口长气,仿佛要吹跑扑面而来的热浪一般。
“前面有片荫凉,我们去那里歇歇脚。”
话音刚落,他看见身后的师弟师妹纵马从他身旁超过,奔往那片如希望般的荫凉。
宫本武淡然一笑,轻叹一声。
三人坐在柳树下,喝着袋中早已被晒的滚烫的水,汗珠像不辞辛勤般从他们的额头滑落。
蝉鸣声忽然响起,打破三人的困倦的沉闷。
“二师兄,你能不能把蝉给捉下来,烦死了,我想眯一会儿都不行.....”娜可露露侧过身,对一旁的橘右京道。
天气闷热异常,橘右京也是燥热难耐,自入了西域荒漠,一路上,他这个师妹总是看自己各种并不顺眼,不是接他老底,就是各种挖苦嘲笑,一点都不把他这个师兄放在眼里,尤其当着大师兄的时候。
他现在都开始怀疑,他以前是怎么喜欢上这个,一点都不知道欣赏自己的女孩子的。
不管了,还是打一会儿盹吧.....
身旁忽然传来师妹的声音,要让他帮她捉蝉,那要不要帮她呢.....
就在橘右京犹豫之际,身后猛然被谁踢了一脚。
“喂,师妹,你干嘛要踢我一脚呀?”橘右京怒道。
娜可露露一脸茫然,回首看着他,吊着嗓门,吼道:”我什么时候踢起了,你看我满头大汗像是那么闲的人吗?不就是让你捉个蝉吗,真是小气的很!”
橘右京这次是真的恼羞了,转身一跃,跳到粗壮的枝干上,去打起了盹。
俄顷后,橘右京感到被谁猛地推了一把,心间惊颤,身体突然失去平衡,从枝干上滑落下来,还好他的伸手矫健灵活,不然这张脸肯定是先着地了.....
橘右京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跑到娜可露露身边大声吼道:“你干嘛要推我,不是我反应快,我这张脸就有可能毁了!”
正昏昏欲睡的娜可露露,忽然被这破骂声吵醒,顿时睡意全无,心间的无名火也是霎时被点燃。
“我在这正打着瞌睡呢,你干嘛无缘无故骂我?”
“你就别在这装了,一路上各种对你这个二师兄我看不顺眼,让我给你捉蝉,我没给你捉,你又是踢我,又是把我从树上推下来。你说我为什么骂你?”
“不是你师妹推的,她一直坐我身旁。”宫本武藏忽然替娜可露露辩白道。
“不是.....大师兄,你也不能这么偏袒她吧,这样下去,将来谁敢娶她呀!”
“姓橘的,你有本事再说一遍,我怎么就没人娶了!”娜可露露指着橘右京大吼道。
“都别吵了!还不明白吗?这里有第四个人!”宫本武藏呵斥道。
“不是...大师兄,这里光天化日的,哪里来的第四个人?你别吓我......”娜可露露四周张望后,发现什么人也没有,慌乱的躲到了宫本的身后。
“是啊,大师兄,大白天的还能闹鬼不成吗!”橘右京不屑道。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有必要遮遮掩掩的吗,兄弟......”宫本武藏缓缓将手按在剑上。
娜可露露也紧跟着拔出了剑,橘右京顿时收起方才的不屑,也开始向警惕起来。
“哈哈哈....不用这么紧张,就是跟诸位开个玩笑。”忽然一个人倚着树干,乍现在众人身后。
“你是谁?在这里捉神弄鬼欲要干什么?”橘右京拔出佩剑,直指着眼前这位穿着短袖对襟,头上戴着一个黑纱草帽的中年男子道。
“我看几位不像是西域人,像是海外之人。你们不像是游玩的,也不像行脚商人,那你们来这里是做什么?”中年男子反问道。
“我们来这里欲要做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橘右京冷冷道。
“对,跟你有什么关系!”娜可露露附和道。
宫本武藏看到同门师兄妹,在面对共同的敌人时,已然把方才的怨怼抛到了九霄云外.....心间暗然一笑。
“有没有关系,不是用嘴巴说说的,要用实际来证明的。”中年男子悠悠道。
“敢问阁下高名?我师兄妹三人欲要去往西域烂陀寺,刚好路过贵宝地,借歇片刻,倘若打扰了阁下的清净,我们三人走便是。”宫本武藏抱拳道。
“我乃区区一无名之辈,谈不上什么高名。这么跟你说吧,兰陵王是我师兄,你们识相点的话,就留下身上的金钱。否则,小爷我只能亲自来取了。”中年男子忽然阴笑着说道。
“看你就不像什么好人,想拿钱,那就放马过来吧。”娜可露露怒道。
就在娜可露露话音刚落,眼前的中年男子霎时隐身不见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惊慌,有些不知所措。
“摆阵。”宫本武藏急道。
师兄妹三人倏忽间背靠背,长剑无不横亘在胸前。
“这家伙会隐身,大家格外小心。”橘右京低声提醒。
三人还在对着周围的空气紧张注视着,司空凌尘早已徒手分别摘掉了三个人腰际间的钱袋。
“诸位,谢啦。”司空凌尘诙谐一笑,没入荫凉外的烈阳下。
三人开始摸向自己的腰际,发现钱袋早已不翼而飞。
“我们的钱袋不见了。”娜可露露惊异道。
“哼!下次别让我遇到,不然非剁了你的手。”橘右京恨恨道。
“哎,钱袋少了总比命没了强吧,倘若他起了杀念,我们恐怕此刻命已休已。”宫本武藏后知后觉,感慨一番。
“大师兄,这里不安全,我们还是接着赶路吧。”娜可露露道。
......
“大师兄,你就不能帮帮我把湖上的这些西瓜捞起来,我的竿子根本够不到。”马可波罗对着不远处,正躺在湖畔浅水区上的荫凉茅草棚中的大师兄说道。
“我的金箍棒刚被鲁班大师修好没几天,他还说短时间内不让我用它碰水。”孙悟空嘴里叼着一根牙签,懒洋洋的说道。
“那你让筋斗云帮我把它们拱一下不就行了吗?”
“筋斗云在湖底睡懒觉呢,你要是叫的上来你就叫。”
“是师傅刚才说想要吃冰镇西瓜的,可不是我要吃。”
“师傅想吃,你就让师傅来捞呗,不要打扰我午睡好不好。”
哎,这个大师兄,我发现自从我来了以后,他就越来越懒了,什么事都不干,天天就知道使唤我.....马可波罗闷闷的心忖着。
马可波罗盯着碧绿清凉的湖水,忽然发现有一黑一白两条鱼游过,他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我记得有一次,筋斗云看见羊群后,就围着羊群飞啊飞,大师兄怎么叫它都不肯走。看来它是把雪白的绵羊当成了同族,这筋斗云跟着大师兄也好多年了,算来应该也成年了。不如...不如就以给它介绍绵羊认识为借口,或许就能把它给诱惑上来呢.....马可波罗暗自盘算着。
“筋斗云...筋斗云.....你在听吗?我跟你说一件事,能不能帮三师兄我,把湖心的西瓜推到岸边来,只要你肯帮忙,三师兄就答应介绍一只雪白的绵羊给你做朋友好不好?三师兄说到做到。”马可波罗蹲下来,对着湖水说道。
须臾间,一团水花从湖心迸溅开来,筋斗云猛地跃出了湖面。
哈哈哈....这招原来这么好用.....马可波罗内心暗笑着。
孙悟空循着声音望过去,发现筋斗云果然从湖底跃上湖面。
“.....这个师弟,真的是坏到家了。”孙悟空嘀咕着。
筋斗云跃出湖面后,三下五除二,就把湖心的八九个大西瓜,纷纷推到了岸边。
马可波罗伸出手,摸了摸筋斗云的顶部,夸奖道:“筋斗云真乖,好,你回去接着睡觉吧。”说完,马可波罗捡起岸边的两个西瓜,转身欲走。
可是,筋斗云感觉到自己被耍了,说好的雪白的绵羊呢,一句承诺的话也不说,就把自己给打发了。筋斗云低头喝了一大口水,飞至马可波罗的头顶,一股脑儿的都吐在他的身上了。
马可波罗被凉水猛地一浇,浑身猛地冷颤,望着筋斗云,怒道:“筋斗云,我可是你的三师兄,怎么可以这么顽皮呢!”
“活该....谁叫你耍它的....哈哈哈。”孙悟空在一旁讥笑道。
......
“嘻嘻嘻...师兄我们下次还这样偷偷出去买冰糖葫芦吃吧?”知画灿笑道。
”好呀。”刘禅掩好仓库的房门,牵着知画离开了后院。
他们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老实交代,你们刚才穿戴着飞行机关翼去哪里了?”
“大师伯,我们没去哪里,就是在庭院上空试飞了一下,我们就下来了。”刘禅笑嘻嘻道。
“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们出了学院,往南飞了。”廉颇冷冷道。
“大师伯,我们再也不敢了,下不为例。”
“倘若还有下次,我一定让你们的师傅,好好惩罚你们!”
“知道了,大师伯,我们知道错了。”知画弱弱道。
“走吧。”廉颇挥挥手放了两个人。
......
娜可露露听到自己的肚子在呱呱乱叫,摸着饿瘪的肚子,喃喃道:“大师兄,我好饿呀,我们钱也没了,待会到哪里弄吃的?”
宫本武藏环顾苍茫的四周,除了金黄的沙漠,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师妹,再坚持坚持,刚才那个小偷在这片活动,就说明不远处就有人家居住。”宫本武藏仰首喝完最后一滴水说道。
“咱们都两天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非饿死不可!”娜可露露有气无力沉吟道。
“师妹,就听大师兄的再坚持坚持。”橘右京道。
一天后,烈阳下......
宫本武藏的马忽然倒地不起,他再怎么拉,马儿就是不起。
“师兄,算了,别拉了,他这是缺水中暑了,不如就杀了吧,我们也好充充饥,这都第三天了......”娜可露露话没说完,就从马上摔了下来。
“师妹。”宫本武藏和橘右京异口同声道。
橘右京将水袋中的最后一口水,灌进娜可露露的嘴里,然后掐着她的人中,宫本武藏在一旁用衣袖为她扇凉风。
俄顷,娜可露露重新睁开眼睛。
“你醒了?等着,我这就去杀马。”宫本武藏道。
娜可露露听到此话,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一般,嘴角轻轻上扬,眼睛里冒出淡淡的精光。
半刻钟后,宫本武藏为他们分别拿来一块血淋淋的生马肉。
他们也顾不了鲜血淋漓,也顾不了生硬难嚼,放在嘴里就是一顿大快朵颐。
“师妹,你慢点吃,别噎着,我们现在一口水也没有了。”橘右京关切道。
娜可露露听闻此话,忽然开始抽泣起来。
“怎么了,我也没说什么呀?”橘右京茫然的看向宫本武藏道。
“难吃是吗?”宫本武藏问道。
“不是,我只是觉得我们三个太可怜了,千里迢迢而来,就为了找一个人比武,虚名就那么重要吗?没有这马肉,我估计我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娜可露露哽咽道。
宫本武藏二人听到此话,无不默默的低下了头颅。
次日,烈阳依旧悬于高空,地面上一丝风动也没有......
宫本武藏和娜可露露同乘一匹马,橘右京独坐一匹,缓缓跟在他们的后面。
晌午过后,橘右京由于暑热缠身,饥渴难耐,“闷哼”一声,跌落马下。
宫本武藏闻声,勒住马匹,迅疾下马,来到橘右京身旁,将他扶在马肚下的阴凉中。宫本武藏掐着他的人中,使他缓缓苏醒过来。
与此同时,娜可露露也应声跌落马下,宫本武藏心中更是一惊,忙又跑到她身旁,去照顾她。
“都是师兄害了你们,非要找什么孙悟空比武切磋....你们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向师傅师娘交代....”宫本武藏呜咽着,可是眼角一滴泪水也流不出来。
半个时辰后,他也缓缓倒地,烈阳炙烤在他脸上,他的双眼只有一片无尽的漆黑。
当三人再次醒来后,发现自己置身于于一个茅草搭就的凉棚中。
近处的桌子上有切成块状的西瓜,和一大瓢的水。
三人迅疾下床,走到桌旁,吃西瓜的吃西瓜,端起瓢的端起瓢,不一会儿纷纷喝饱了肚皮。
这时,忽然走棚外走近一个身影,三人抬首望去,居然是他。
橘右京和娜可露露警觉的抽出长剑,指向来者。
“呦...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救命恩人的?”司空凌尘嘴角上扬,戏谑道。
“是阁下救了我们?”宫本武藏问道。
“你以为我收你的钱是干吗用的?那是救你命该付的报酬。”司徒凌尘淡然道。
宫本武藏示意师弟师妹收起剑。
“烦问阁下高名,救命之恩,容当后报。”宫本武藏抱拳道。
“在下复姓司徒,名凌尘,这几间小屋就是我的地盘,下次来可别迷路了。”司徒空挥挥手中的蒲叶扇,淡笑着,“你们的马我已经帮你们喂饱喝足了,就在外面,随时可以上路。”
“阁下高名,我等谨记于心,容我等来日再报。”宫本再一次抱拳道。
临走前,橘右京和娜可露露分别向司徒空抱拳示意。
外面太阳西斜,不似晌午那般炙热。
“师兄,那个人我感觉好奇怪....既然要救我们,为什么刚开始见面的时候,不直接说清楚呢?”娜可露露困惑不解。
“江湖中人,秉性各异,每个人都有他行事的方式。”宫本武藏道。
“我看未必,他就是想从我们身上捞走所有的金钱,当时直接给我们送来水和食物的话,或许我们未必会拿出所有的钱呢.....”橘右京道。
“不过细细想来,那个人似乎给我们上了一课。”娜可露露喃喃道。
“哦,怎么讲?”宫本武藏道。
“他先让我们体会无限接近死亡的体验,然后又在关键时刻救了我们,说明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我们。如果纯粹为了钱,他完全没必要再跟随我们,任我们自生自灭好了。况且,他的茅屋距离我们的路线还有一段距离,我们也很难再遇到他夺回我们的钱。然而,他没有,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告诉我们: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去挑战自己未知的东西。”
宫本武藏二人,听完师妹一番深邃的剖析后,开始陷入一阵特殊的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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