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千里迢迢的跋涉,露娜终于将她的亲哥哥押解到勇气之地。这晓行夜宿的漫漫回程旅,露娜也并未怎样刁难与指责于他。毕竟身体里流动着相同的血脉,自见面之后,那最初想要手刃哥哥的冲动,也渐渐被时间所消融。一切都等到回到家族之中,交给爷爷,再作出最终的绝判吧,露娜在路上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想法。
在兄妹二人刚要抵近家族势力的地界之时,探哨早已将情形报告给爷爷以及家族的长老们。
“终于回到家了,这千里跋涉着实让人心身倦怠,还好不虚此行,将哥哥,不,是家族的罪犯带了回来。”露娜一边下马将马绳交给守卫,一边在心里思忖着。
而凯刚下马,就被四处早已等待许久的家族精英卫士们一拥而上,下了佩刀,捆绑在地。
“把他先押到水牢,死死看守,不许任何人靠近。”露娜语气凛冽地吩咐他们,娇俏的脸上满是冷峻。
露娜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浑身上下积染的厚重风尘洗却,然后换上了象征家族掌首的服饰。简单的用了一些餐点后,她便来到了爷爷的面前。
“爷爷,他我给您带回来了。”露娜缓缓启齿,依然没有一丝表情在露娜的面容上跳跃,有的只是无尽的深沉和冷漠。
那白发苍苍,满面褶纹的老者,此刻正望着窗外,背对着屋内的一切,静静赏着花园中的斑斓锦簇。“我已经知道了,不过你才是本族族长,所以你打算怎么做?”老者问道。
露娜知道爷爷会把事情推给自己,她也知晓爷爷的心思,但是身为族长,她也不能有一丝偏袒,何况对凯她也已恨之入骨,即便于心不忍又怎样。任何错误,终究会以代价来偿还,无论是何人,这是族规,也是露娜一直以来的做事原则。
“今天天色已晚,我想明日再召集全族人,对凯进行这迟来已久的审判。不过有一点我可以保证,我会秉公办理此事,结局也会是公正无私的!”露娜冷冷道。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照你说的来吧,我想无论是怎样的一个结局,我都会坦然接受,毕竟这都是天意。不过有一点,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你哥哥从小到大,连一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他的善心,我是始终看在眼睛里的。好了,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老爷子语焉悲戚,满面感伤。
“爷爷,你好好休息,孙女告退了。”露娜辞别后,轻轻掩上了房门。
翌日清晨,审判大会在森严壁垒的家族大厅中正式举行。凯被铁链捆缚了手脚,押在大厅正中的地方,四周熙攘喧哗的族人在窃窃议论,前台之上是家族的重要人物,而露娜就坐在他们中间的位置。
“肃静,审判开始!”执法长老威严怒道。
“台下犯人,我问你,我们的现任族长,也就是你亲妹妹,曾亲眼目睹了你残忍杀害上一任族长,以及族长夫人,也就是你生身父母的全部过程,并又残害了拦阻你的守卫们,最后浑身血淋淋闯出族院,桃之夭夭,现在你已经被缉捕归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执法长老大声问斥,脖子上的青筋也都暴起。
“过去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楚,我只隐约记得等我醒来后我不知道自己身处什么地方,我也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虽然过去的事情我不甚清晰,但是我相信我自己,绝对不会做出这般伤天害理,大逆不道的事来。不然我也不会束手就擒,跟随你们回来。”凯为自己辩驳道。
“哼,是我亲眼见到的,你还矢口否认,你就是想要族长的位置,所以残忍杀害了他们,如今却想要假装失忆来诋毁和逃脱你的罪行吗?”露娜愤怒吼道。
“或许是有人假扮你的哥哥杀害了你父母,并嫁祸于他也未可知。”露娜的叔叔充满质疑,他也是看着凯与露娜长大的,他也不相信凯会作出这种事来。
“确实有这种可能……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也未可知……”周围人开始议论纷纷。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试探出犯人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祭祀长老忽然起身说道。
“什么办法?快快讲来。司法长老急问道。”
“催眠术。”祭祀长老字字顿道。
“对啊,他的催眠术百试不爽,从没出现过什么差池……”周围人又开始热议。
“祭祀长老,对你的催眠术我们也深信不疑,既然你又这么笃定,那么你就来吧,我们不冤枉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露娜吩咐道。
得到族长的准许,祭祀长老便走到凯的身前。“犯人,请坐下,深呼吸,放松你的精神与身体。”凯按照祭祀长老的要求,坐了下来,卸下了心里所有的防备。
祭祀长老从袖中取出一捧羽毛,然后在凯的头顶上方抛了出去。羽毛纷纷然如缱绻如羞赧如秋风掩落的花叶,缓缓轻轻落在凯的周身。祭祀长老倏忽伸手抓住从凯面前滑落的最后一根羽毛,然后轻转手腕,羽毛在凯的面前便燃烧了起来,“日月星辰,一羽遮天,洪荒如隙,闭眼即现。”祭祀长老幽幽念道,然后用手缓缓掩上凯的眼睛,凯就像睡着一般,静静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从容而淡定。
“你叫什么名字?”祭祀长老问道。
“长城守卫军的兄弟们看到我的剑上,镌刻着一个凯字,于是都叫我凯,所以我就给自己取名为凯。”凯像梦呓般回答着祭祀长老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杀害你的生身父母?”祭祀长老继续问道。
“我没有,我没有杀害他们。”凯的神情局促而慌乱起来。
“那是谁杀死的他们?”祭祀长老继续发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凯的声音有些颤动。
“时间回到你离开家的那晚,在你离开家之前,你都做了什么?”祭祀长老不顾凯慌乱的情绪,依然不停发问。
“我只记得那晚我在房中独自饮酒观书,一阵莫名的眩晕后失去知觉,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沙漠里,然后我就不停的往东走,就到了长城,是守卫军救起了奄奄一息的我。”凯的额头上乍起豆粒般的汗珠,嘴唇发紫,胸膛起伏不定。
“万象归春,水泽垢清,余孽入尘,风吹灌顶。”祭祀长老在凯的额头轻弹三下,凯便徐徐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