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鹿急着要冲过去,被韩代一把拉住,“别去添乱了,让两家人自己解决,这事总是得要这样刀光剑影的面对一次。”
“……”朱小鹿撇撇嘴,“你以为我去劝架啊?我是去帮着夏叔兰姨呢,这回顾家上上下下可得兜稳了,必须给一个漂亮的说法,不然没完!”
“……”韩代叹了口气,松了手,低垂着脑袋,看起来特别懊恼及内疚,“怪我,我如果早出现一分钟,程程也不会摔下去。”
“……”朱小鹿脸色也暗了下来,“也怪我,去上海之前就应该跟她说清楚。”
霍伟臣沉默着捏了捏眉心,随即又站直了身子,“你俩别自责来自责去了,在这好好守着,我去打个电话。”
韩代和朱小鹿安静下来各有所思,斜对面病房的门这时被完全推开,只见顾为民和吴书意相继出来。
走廊很安静,他俩能清晰听到顾为民讲话,“亲家,你们的心情我万分理解的同时亦非常自责与心痛,这件事我们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现在的重点是孩子身体快点好起来。”
夏长青语气克制且冷漠,“这是我们家的事,不劳烦操心,书记现在还是将重点放在清理自己门户,毕竟顾建国作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少将,其名誉与国家和组织有关。”
“亲家你这样……”吴书意显然不太满意夏长青将程程养病的事归位自己的家事,不等她说完顾为民扬手打断她。
“今天让二位受惊了,是我们顾家的责任,我们先不打扰程程休息,泽昊你出来。”顾为民不给顾泽昊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走。
吴书意原地徘徊了两秒钟,不情不愿的跟上。
“你赶紧走吧。”夏长青转身回屋从顾泽昊身边经过,撂下这句说了不下十遍的话,连余光都不曾落在他的身上半分。
顾泽昊看了眼紧闭的里间病房门,扫过哭得伤心欲绝的程心兰,视线落在背对着他的夏长青身上,明明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还是沉默着退出病房。
医院已经将整层楼隔离,除夏程程的专属医护人员必要时能上来,其余人一律不准入内。
顾为民从空置的病房里打完工作相关的电话,转身时看到垂头丧气的儿子和一脸焦灼的妻子。
他边走边交代处理方案:“孙家的事先查清楚再定夺,过后再处理,现在重点是了解清楚孟琴如是否事先完全知情,我已经让人通知老二回来,泽昊你安排人将你二婶和孟晶带回大院。”
“还回什么大院啊?”吴书意拔高嗓音,“我已经打电话通知警卫员将二老接来,正好你弟也来,里里外外把这事搞清楚,最好亲家也在场,什么叫交代,这就是最诚恳的交代。”
“你什么意见?”顾为民下巴指了指顾泽昊。
“我想杀了她们可以吗?”顾泽昊突然抬起头,平静如水的暴戾看起来特别渗人。
顾为民眉头皱的更紧,不安的看了眼风平浪静下实则已经失控的儿子,一旁的妻子全然没了往日的冷静,紧张的哭出声,“你是要吓死你老娘吗?越是这样你越应该冷静。”
顾泽昊终于爆发,面红耳赤咬牙切齿的大吼,“妈,我冷静不了,我怎么冷静?那是我老婆,是我的孩子,没了,在我刚知道有他存在时他就没了!”
“是,是,妈理解你。”吴书意赶紧顺着他安抚,“妈也心痛,那也是爸爸妈妈的孙子,我们的心也在滴血啊,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算杀了她们,孩子也回不来,为了程程你必须克制自己平静下来。”
顾为民此时显然并不打算扮演慈父的角色,他拉下脸,低沉训斥道:“顾泽昊,你是33岁,不是22岁,刚才的话我当你是发泄情绪,不要再让我听到第二遍,现在是你冲动的时候吗?老婆保住了孩子自然还会有,你赶紧把脑子给我倒腾干净,轻重缓急捋清楚。”
“你就不能安慰……”吴书意不满嘀咕。
“安慰什么?”顾为民哼道,“男人关键时刻就得沉着冷静。”
“……”吴书意又气又急又无言以对。
半晌顾泽昊吐了一口气,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霍伟臣在走廊旁的座椅那里翘着二郎腿,等候多时的样子。
“查清楚了?”
“孟晶请的私家侦探并未打探到程程怀孕的消息,她事先并不知情。”霍伟臣淡淡的语气。
“……”
霍伟臣看了他一眼又说:“原本和程程约在H市见面的是琴姨,但临出城的路上发生交通事故,车子被撞损人虽没大碍但也受了惊,孟晶是顶替她去。”
“追查车祸发生原因。”顾泽昊随手摸出一包烟,在霍伟臣身旁坐下,烟嘴刚送进嘴里,又被他拿了下来。
像是知道他会这么问,霍伟臣扯了扯嘴角,“如你所想,孟晶做了手脚。”
“……”顾泽昊将烟屁股放在鼻子前用力嗅了嗅,闻言顿了顿。
“是不是很意外?”霍伟臣一脸冷笑,“最毒妇人心说的应该就是她这种吧?”
顾泽昊没讲话,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沉默半晌,他起身将烟丢进垃圾桶,说:“可视化证据拿给我。”
“都给你打包这整理在这里了,”霍伟臣将一个黑色的小型笔记本递给他,“孙家?”
“不是孙家,是许家。”顾泽昊拿过笔记本转身前又补了一句,“当然,孙振清也要负连带责任。”
“明白了,你安心去搞定老丈人吧。”霍伟臣咧嘴笑了笑。
顾泽昊自嘲的抿了抿嘴,转身推开另一间空置vip房。
顾家二老和顾建国前后脚到医院,顾建国穿着一身迷彩作训服,演习结束刚在部里开完总结会议,接到电话就立即往医院赶来。
完全不知情的他问的第一句话是:“是不是老太太身体不好?”
顾为民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坐,不过一会儿门又推开,顾泽昊领着顾老爷子和老太太进来了。
“臭小子们,医院是随随便便来参观的吗?你搞这么大阵仗是开重大会议?”老爷子举着拐杖满是嫌弃不满的瞪了眼儿子孙子。
吴书意和丈夫对视片刻,又看了眼脸色不好的儿子,她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大口气,“爸妈,老二,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会觉得荒谬,痛心或者愤怒,一定要及时平复心情,调整情绪。”
“书意,是不是为民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了啊?”老太太脸都吓白了。
“没有,妈你别担心。”吴书意抿了抿唇,眼眶控制不住红了,“两个小时前,咱们顾家的第一个重孙,没了。”
“……”
“……”
“……”
全场静默,顾泽昊转身对着墙吐气,顾为民低头叹气,而刚刚到来的三位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书意,你说清楚,”老头子咳了两下,脸憋的胀红,明明已经听懂,却不死心的想要再确认一遍。
“找泽昊,门口遇到孟晶,发生争执,程程被推下台阶,送到医院抢救无效,小产了。”吴书意捂着嘴哭出声。
面壁的顾泽昊双眼通红。
吴书意不愧是法律出生,在如此悲痛的时刻,归纳总结能力依然一流,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极其富有主观感情色彩的复述了一遍。
“她们人在哪里?”老爷子气到胡子都飞了起来,拐杖摔在墙角,发出激烈的碰撞声。
老太太捂着胸口抹泪。
顾建国整个人石化了。
“爸,在跟她们对峙之前我对您提一个要求,孟晶也好,琴如也好,我们顾家真心实意待她们,换来的是什么呢?您如果还是像以往每一次那样用恻隐之心去处理,恐怕这次我不能接受。”
“你说的是什么屁话。”老爷子气急吐脏话,“先不说那是我儿子的名誉,那是我顾家的孙子,她们这坏了基本做人原则,别说孟晶,孟琴如我也不会包庇,老二你做好离婚准备,离婚不可怕,养着蛇蝎心肠在被窝里才是致命。”
孟琴如和孟晶被带进来时,老太太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已经昏睡过去。
孟晶一看到老爷子,腿一哆嗦,立马跪着爬过去,没等她哭出来,老爷子直接用拐杖将她支开。
“泽昊,扶我过去。”老爷子的拐杖敲了敲地,“我亲自去请你的老丈人过来,当着亲家的面清理门户。”
“爷爷,我是被冤枉的。”孟晶彻底慌了。
老爷子摆了摆手,“晶晶,你忘了你的爸爸是军人,也忘了你爷爷是军人,我们顾家养你这么多年算是白养了。”
夏程程睡的比较沉,医生已经过来检查过一次,确认是生理睡眠,大家总算安心。
程心兰一直在哭,夏长青越哄哭的越来劲,这事儿她除了痛心,还有深深的自责,以及压在心底这么多年来未能消除的委屈,汇在一起,这滋味是钻心的疼。
她安分守己半辈子,到头来却害的女儿保守最刻骨铭心的折磨和伤害。
朱小鹿有心去安慰几句,但嘴笨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和韩代一起锁在角落减少存在感。
敲门声响起,她直接弹起来去开门,看到老爷子时心里“啊哦”一声,看来顾家这次是下血本表诚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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