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木芝往椅子里一歪,把两脚伸出来架到床/上,一边往嘴里塞着水果嚼着,一边含糊不清且又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蓝儿,给姐说说你和康小姐的故事呗?”
就是柯木芝这股散漫劲儿,让柯木蓝彻底的放下了心防,把他和康聿容的过往一点一滴的尽情宣露。
游轮,晚霞,女孩。
柯木蓝嗓音温情、和缓,就像午夜里,聆听电台男主持朗诵的一首配乐诗。
柯木芝微闭着眼,配着柯木蓝娓娓道来的声音,仿佛自己走进了那个意境。
这是他们的初遇,说到此处,柯木蓝忍不住微笑着说:“那时,她虽然很迷糊,很狼狈,可在我眼里,却很可爱。”
柯木芝不自禁的点着头,是挺可爱的。
柯木蓝继续往下说,只是他的语调突然加重,愤怒的语气更是明显到爆。
雨夜、“女尸”、生命垂危、狼心丈夫、离婚。
柯木蓝咬牙切齿,盛怒问道:“你说,就这样男人,不跟他离婚还等什么?等被他活活折磨致死吗?”
柯木芝瞋目切齿,攥拳大叫:“离!必须离!”
人心都是肉长的,听了康聿容的遭遇,柯木芝顿觉一股心疼涌上心头,眼眶里也变得热热的,酸酸的,眼泪差一点淌了下了。
几分钟后,姐弟两个的情绪都平复之后,柯木蓝接着说。
渴望独立、饭店被辱、发奋学习、完美毕业。
“你也见过聿容了,单看她的外表,柔柔弱弱的,风一吹就倒的样子。”柯木蓝笑了笑,说:“其实那是一种假象。聿容心里隐藏着一股劲儿,当她决定要做一件事的时候,她身上的这股劲儿就会大爆发,除了把这件事做的尽善尽美,再无别的可能。”
说到这里,柯木芝有了不同的意见,她说:“我觉得康小姐身上的那股劲儿,不是天生就有的。而是,被她那个狼心狗肺的丈夫狠狠伤过之后,让她明白了求人不如求己的道理,因此,在遇到困难之后才会爆发出那股无穷的力量。”
柯木蓝不禁的怔了,因为他从未往这方面想过。他沉思了半晌,点头说:“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缓了几口气,故事还没有说完,柯木蓝接着往下说。
回国、寻找、当老师、服装店、办工厂、开公司。
柯木蓝说:“一开始我以为,聿容这么喜欢改变自己的工作,是想以不同的身份增加自己人生的阅历。后来,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错的。她每往前走一步,就是往上攀登一个阶梯,她之所以这么努力的艰辛的往人生的顶端攀登,只是为了能配得上我。她一直都很自卑,在她眼里,我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优秀,优秀到她高不可攀的地步。她为了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一步一步往上攀,虽然过程很辛苦,可她为了我,心甘情愿。”
柯木芝可不这么想,她承认康聿容的努力,但她不觉得康聿容的努力单单只是为了弟弟柯木蓝,很有可能是为了成全她自己的野心,谁说女人不能有野心的?
不过,为了避免起争执,这话柯木芝没说出口。但,她很坚定自己的想法。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没过多长时间,她的想法就被康聿容给打破了。
柯木蓝用手搓了把脸,颓丧说道:“这样的女人,难道不值得我爱吗?不值得我娶吗?她只不过是在遇到我之前结了次婚,生了个孩子而已,怎么在你们眼里就成了十恶不赦的了?只因为我出身名门望族?地位显赫?如果真是这样,我宁愿不要现在的身份。”
笨蛋!如果你没有现在的身份,恐怕你这辈子都别想遇到康聿容。柯木芝暗暗白了弟弟一眼,心说。
故事讲完了,柯木芝不禁的犯起了愁。
她一直以为弟弟和康聿容是在回国后认识的,顶多也就一两年。可万万没想到,他们在英国的时候就相识了,算下来得有五六年了。两人还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之事,这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啊。
愁啊,愁!
她真后悔来做,拆散这对苦命鸳鸯的“大棒槌”了。
虽说,做一根“大棒槌”挺不厚道的,但使命难为,她要不问出个一二三来,估计客厅里的那群人也不会放过她的。
“咳!”柯木芝轻咳了一声,说:“照你这么说来,你对康小姐的感情是真的了?”
姐姐的话音还没落呢,柯木蓝的眼刀子就飞过去了。那意思就是说,你说的纯粹就是废话。
柯木芝舔了舔嘴唇,看着弟弟小心的说:“那,蓝儿,你虽然对康小姐有情,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份情,只是同情而非爱情。你看啊,你和康小姐一起见证了她人生里最悲惨的一幕,柔弱悲情的女孩很容易引起男人的怜悯之心,而你却把这份怜悯误当成了爱情。”
柯木蓝迅速的掉转头直对着她,他的脸色发青,神色阴郁而激动,像狂风暴雨之前的天空。
他低低地,悲愤的说道:“我虽然不像三姐夫那样,婚前谈过好几个个女朋友,有着丰富的感情经验,但我也绝对不是个感情白痴,什么是同情,什么是爱情,我还分得清。我告诉你,我爱聿容,我对她的爱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爱,是三姐夫对你的那种爱,这下你明白了吗?”
柯木芝的眼睛张的大大的,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家弟弟,心里直喊:完了,完了,完了,这个康聿容对老弟已经重要到如此地步了,这下估计说什么都晚了。
柯木芝搜索着记忆里的康聿容,白皙、小巧、雅洁、玲珑,有对诚恳且又善于察言观色的眼睛。不可否认,这样的人确实有动心之处。
可惜,她结过婚,还有一个孩子,有这种硬伤的女人,自然是不能嫁进他们柯家的了。
良久,柯木芝又舔了舔唇,不怕死的,试探的问:“如果你这辈子就是娶不了她呢?”
柯木蓝“噌”的从床/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盯着三姐,朗朗然说道:“如果我这辈子不能娶聿容……”他伸手夺过姐姐怀里的水晶果盘,对着墙角用力甩过去。那盘子“哐啷”一声,瞬间碎成了几百个水晶片。他接着把话说完:“就如同此盘!”
说完,柯木蓝把自己又摔到床/上,蒙上被子,再也不说一个字。
柯木芝真的傻了,不知所措了。
她是怎么回到客厅的,不知道。反正是,所有的人围着她问东问西的时候,她还处在懵懵然的状态里。
大家问了十句,女儿是连一句都回答不上来,柯太太是真急了,她使劲的推着女儿的胳膊,急迫的问道:“你倒是说句话呀?问的怎么样呢?”
柯木芝终于被母亲给晃“醒”了,她摇着头说:“这事儿,还真不好办了。”
“怎么说?”二姐柯木苹急问。
姐弟俩的谈话,柯木芝又一字不拉的转述给了大家。当在座的听到,摔盘子那一段是,表情都和柯木芝一样,傻了。
良久,柯太太哭着说:“那个女人到底是对蓝儿下了什么咒啊?让蓝儿中了魔似的,就非她不可了。”
这时,一个男佣进来禀报:“老爷!太太!康小姐来了,说要见少爷。”
“让她走!”柯太太咆哮:“要不是她,家里还没有这么些糟心事儿呢。”
“不可。”董鹏远拦住了。
“怎么不可?”柯太太没好气的问:“不把她撵走,难道还让她进来,继续缠着蓝儿?”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董鹏远解释说:“不管怎么说,康小姐的两位兄长的势力不算小。尤其是她四哥,又身居京城重要位置,我们就是对康小姐再不满意也不可鲁莽行事。”
“大姐夫说的对。”黎子坚把话接过来,继续说:“官场上的道道,咱们也都知道,表面看着没什么关联,暗地里勾勾扯扯指不定要牵扯到哪一步呢。对于官场上的人,咱们能不得罪,就尽量别得罪。”
柯太太问:“照你们这么说,那该怎么办呢?”
黎子坚看着董鹏远,后者摸着下巴深思了会儿,指着柯木芝说:“三妹你能言善辩,你去见康小姐,就把咱爹咱娘的意思说给她听。像康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也是要面子的,被拒绝两次,我想她也就知难而退了。这样一来,关系也不至于闹得太僵。”
“就这么办,就这么办。”柯太太慌忙说:“芝儿,你快去,你快去。”
柯木芝嘟着嘴说道:“又让我去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儿。”
“哎呀,你就快去吧?别废话了,行不行?快去,快去。”柯太太不耐的催促着。
柯木芝是一万个不情愿,可一看母亲又要掉眼泪,就只好认命了。
她站起来,走向那男佣,问:“康小姐在哪?”
男佣回答道:“还在门口。因为太太交代过,不许康小姐踏进一步,所以就没让康小姐进来。”
柯木芝点了点头,扬了扬手说:“好了,带我去见康小姐吧?”
“是。”男佣应了一声,率先走出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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