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没有出去;原来,他的应允不只是说说而已。
康聿容顿时喜上眉梢,走过去,坐到桌旁,拿起针线筐里的刺绣穿针引线,以此来掩饰内心里根本掩饰不住的喜悦。
她一针一针的绣着,看似专注,其实是心不在焉。那双乌黑的眼珠总是按捺不住的,偷偷的去注视他。
他的眉毛很浓,他的眼睛很亮,他的嘴唇很薄……他很好看。
长得这样好看的他,却总是紧绷着一张脸,笑笑多好,对她笑笑多好。
可是,她的愿望落空了,他没有对她笑,更没有对她说上一句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她一个。
他们之间,总是在沉默中开始,又会在沉默中结束。
其实,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她想跟他说说话,想大声的告诉他,感谢命运的安排,让她成为章家的人,成为他的妻子,她一定会尽心竭力的侍奉好他。
但是,那时的她不仅胆怯,还有从小到大受到的传统教育不允许她在那个时候先开口。母亲告诉她正当的做法是:必须他先主动,他先开口。可是,等到天明,她也没能等到他的一句话。
他们之间这种化不开的沉默,就是从那一夜开始的。
一想到这些,她眼里的悔意总是冉冉升起。她总想:如果那晚她先开了口,那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是否就此展开?横亘在他们中间的沉默是不是也就不复存在呢?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窗子开着,阳光射进来在室内缓缓移动,偶尔也会有一缕两缕的小风吹进来。屋里很安静,可窗外的老槐树上却很热闹。
她的手顿住了,静静的去倾听那些小鸟们的叽叽喳喳,它们喧嚷的很,在争食吗?在吵架吗?还是在唱歌呢?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涌出一丝浅笑。
岁月静好!
嗯,静静地也挺好。
嗯,只要和他在一起,静静地也挺好。
这“静静”的好时光,最终还是被打扰了。
一个小丫鬟捧着几本书跑了进来:“少爷,这是你要的书。”
章盛呈懒洋洋的接过来,抽出一本翻着。
这丫鬟在章盛呈身边伺候好几年了,本性也活泼话多,把书递过去之后好奇的问:“少爷,这些书上的字怎么都是曲里拐弯的?我一个也看不懂。”
章盛呈说:“这是英文,你看得懂才怪呢。”
小丫鬟又说:“是吗?这就是英文啊?唉,少爷,听说你的外国话说的可溜了,说一段给我们听听呗?也好让我和少奶奶开开眼界。”
听他说英文?
她不由得抬头看他,期许不言而喻。
他默了片刻,亮晶晶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然后瞄了她一眼,浓眉一挑,说道:“好啊。”
他薄薄的唇瓣一张一合,吐出一段流利的英语。
他说的是:“我叫康聿容,我是一头猪,我愚昧无知目不识丁,却不安现状,偏偏要攀附上见多识广博学多才的展翅雄鹰。像我这样低微下贱的蠢猪,就该乖乖待在猪的世界里才好,我却硬要爬出猪圈,与雄鹰为伍。所以我被嘲讽被讥笑都是应该的,谁让我好高骛远,谁让我不安分守己,像我这样的蠢猪烂猪就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