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策马向前,不多时便穿过山谷,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岔路。巫羡首先勒马停下,巫羡紧随其后,只见那空地的远处,已有三个人同样骑在马上,等候他们多时了。
这三人的年纪都在四五十岁左右,打扮却各不相同。在最前面的那人年纪最大,须发之间已有明显的白色,他身着一件长袍,长着一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睛,背负一柄半米来长的法杖。这身长袍与中原的长衫倒是有些相似,只是上面覆盖着许多巫族的金属装饰,远远看去,似乎十分沉重。
中间的一人是一个独眼龙,脸上带笑。再细细看去,会发现他也只有一只右手臂。虽然骑在马上,却也可以看出他的身材高瘦,兵器包裹在身后的一个包袱当中,似乎是一柄大刀。也不知这独眼龙又多大的腕力,居然能靠着剩下的单手挥舞这把重兵。与另外二人看着巫虔不同,他却将注意力都放在巫羡的身上。
最后一人最为强壮,他的身上**,一身肌肉如拳头般强健雄厚,在阳光下油黑发亮。那裸露的身体上遍布红色的纹身,细看看不清楚,但远远望去,却是一只大熊的形状。他没有兵器,双手手掌上则有与巫羡相似的铁甲,看来也是用自己的双拳作战。
巫羡见到三人,并不下马,只是在马上行了一礼,喊道:“师父。”
“不必喊了。”为首的那人说道,“你我都知道我们为何而来,他们对你说了吧?”
巫虔点了点头。
“我们还是那个条件。离开十万大山,你可以去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只要你答应了,我就把它给你。”
为首的这人说罢,对最后的那个壮汉点了点头。壮汉将背后的包袱取下,伸手一掏,一颗造型怪异,晦暗无光的石头便被他握在了手中。这石头看起来平常之极,只有最当中刻有一个眼睛似的符号,但样式也是简简单单,不知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巫虔,巫羡两人看着这块石头,脸色却都是一变。巫羡策马上前了两步,附在巫虔的耳边,轻声说道:“是它,不会有错的。”
巫虔点了点头,道:“我也感觉到了。这最后一件仙器,居然还是落到了他们的手里。”
两人话还没有说完,最后那壮汉已经将石头收进了包裹当中,说道:“不用讨论了,我们既然将他拿了出来,就绝不会有错。”
“我们再给你两天时间,是否答应我们的条件,你自己回去多想想吧。”为首的那人紧盯着巫虔的表情,说道,“我知道它对你很重要,甚至比凰骨笛和九狱玄天镜都要重要。如何取舍,就在你一念之间了。”
“不用想了。我拒绝。”
“你?”
三人显然都有些惊讶,为首那人甚至策马后退了几步,紧张地环视周围。片刻之后,他又怀疑地望向巫虔,说道:“这里空旷无人,莫非就凭你们七个人,也想将我们三人拿下?我们虽然许久没有交手,你也不会愚蠢至此吧?”
“师父。我们的恩怨日后再说,你我都是心系巫族的人,如今大敌当前,我不会动你们三人。你们若是一死,巫族必乱。但白塔黑剑死后,你们如果仍然不肯将石头交给我,我们的会面可能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口气不小。”中间的独眼龙笑了一声,“不愧是凤凰神女,虽然才过了几年,却已经与当初那个小丫头完全不一样了。可惜啊,鹰老,你教出来的好弟子。”
“闭嘴吧豹子,你也没少教。她这不饶人的口气便是学了你。”
最后的大汉却是一脸不屑,他看起来鲁莽,却是三人当中最淡然理智的一个。他的大手伸出,将藏着石头的包裹重新背到了身上,调转马头,哼了一声,便走了开去,边走边说:“走了,你们两个,早晚死在这丫头的手里。”
独眼豹子自知无趣,摇头一叹,也跟在这壮汉的身后。只有为首的“鹰老”犹豫再三,望着巫虔:“即便是将巫族带向毁灭,你也不在乎吗?”
“我的路只有新生,没有毁灭。涅槃不会杀死凤凰,但腐朽会。我的种族,必须从圣火中重生。”
“哪怕这火是杀人的火?”
“对。哪怕有人会死。”巫虔说罢,也调转马头,“你也走吧,晚了,这大山里就不安全了。你这样伟大的巫王应该死在凤凰的火种里,我可不想在白塔的塔灵当中见到你的脸。”
巫虔说罢,策马便向前奔去。巫羡回头看了一眼,只从鹰老的眼中看出了悲凉。鹰老一抬头,见巫羡还未走,笑了一声,问道:“鹿,你呢?”
“我不相信凤凰,但我相信她。”
“即便是死?”
“那也是我所追寻的光芒。”巫羡说道,异常坚定。他最后朝鹰老行了一礼,也策马朝着巫虔奔去。
“哈哈哈哈哈,鹰老,这就是年轻人啊。他不是雄鹿,他是飞蛾。”独眼豹子笑道,“这不是很好吗,如果四巫王都是我们这个样子,未免也太没意思了吧?”
“豹子!你教出来的蠢徒弟!”
“哈哈哈哈哈!”豹子笑道,拍了拍走在最前面的壮汉,“大熊,你说说这老头,才这把年纪,头发都快白完了!”
“没什么好说的,他们很有种。”大熊的声音依旧又沉又慢,“你们想过没有,万一她是对的呢?”
“那我们就错了,多简单的理!”独眼豹子仍是笑着,“若真是这样,那时候我们三人也早死在小丫头手下了。不知道最好!眼不见心不烦!”
三人你一言我一句,慢慢消失在了山谷之中。
-----
当晚,牧严的桌上又被摆上了一坛酒。
“你可放过我吧。”牧严笑道,“我身上有伤,喝不了烈酒。”
“你的恢复能力我又不是没有见过,这些皮肉伤难不倒你的,喝酒!”
牧严被逼得无法拒绝,只能拿过酒碗喝了一口,顿时痛得龇牙咧嘴的,身上原来的火热与剧痛更加浓烈了,仿佛要将他整个撕开一样。
“哎?真的这么痛啊?那你别喝了。”巫虔一把抢过酒碗来,盘腿坐在牧严身边,“你怎么了,这练的是什么功法?”
牧严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双手比划了两下,“就是将身体撕开,再用我体内的魔血让它重新长好,这样的**比原来更接近‘魔’……”
“骨头呢?骨头也要吗?”
“嗯。”
“噫……那算啦,今天就不逼着你喝酒了。但是我喝,你要陪我说话。”
牧严笑了笑,感觉身上的疼痛都减轻了许多。他咬咬牙,坐得离巫虔又近了些,两人背靠着山洞内的石壁,就好像当初两人第一次遇见的时候那样。
巫虔的酒量很好,但总是一碗下去,脸就开始飘红了。她一边把玩着书中的仙器凰骨笛,一边偏过头,道:
“那天晚上,你不是问我这些年的经历吗?这些年我虽然都待在十万大山当中,却做了很多别人想也想不到的事情。我那时远赴中原,在蜀山和你相遇,为的也是这件事情……”
巫虔就这样讲着,一个关于十万大山与远古种族的故事,便在她的话语中慢慢铺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