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像变了个似,不黏她,也不故意说些不正经的话气她了,这反而让雨楼心中惴惴不安,毕竟夏宣有这个前科,或许他又盘算什么也不一定。
她已经嫁了,随便见外面的男子不合情理。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假若拦着她怀疑她,说不定她为了赌气,不计后果也要和季清远见上一面。但倘若对方跟她好说好商量,顺着她的意思来,她也会为对方设想。雨楼道:“……和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如果觉得们见面不方便,就不见了。”
夏宣杵着下巴,歪头看灯罩上描绘的山水风景,微笑道:“还是见一面的好。想啊,不想见他,不代表他不想见,平日里不,若是别动了这方面的心思,设计们见面,叫们彼此难堪,那就糟了。有,们正当光明的见上一面,也能少了许多麻烦。”言毕,笑着补充了一句:“当然了,能高兴是最重要的。”
经他一分析,雨楼不住的点头:“嗯,有道理,假若有特意安排们见面……可就有嘴说不清了。”他点头:“就是,小心为妙。咱们不去惹麻烦,保不齐麻烦来惹咱们。”
只要他把心里用正经地方,雨楼还是愿意跟他说话的,她坐到他身边,与他商量最近家中的事,她皱着眉头,显得十分担忧:“最近心里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夏宣用手指捻开她的眉心:“天塌了,有顶着,别胡思乱想了。不过,担心也不是什么坏事,担心该担心的事也好。”说着,瞄她的小腹。雨楼期待的抚了抚小腹,眸子微微挑起:“如果生了嫡子……”
他十分满足的道:“就不碰了。现这样,觉得也不错,不求能爱上,只要不撵走,让看看们娘俩就很好了。”他语气平静,没有像以前那样哀怨,好像是接受了这样的日子,不再多奢求了。
她抿出一抹笑意,低眉待了一会,想不出该如何回答他,便索性享受起这份静谧,没有出声。
当然就寝后,他很自然的去脱她的衣裳,雨楼因这个月的癸水没来,怕自己已有身孕,于是不想和他亲热,床上打了滚,身子侧卧到床面:“累了……不想。”夏宣记得她月信的日子,还以为她月信来了,并没多说什么,将被子给她盖上,道了声:“注意身体,别着凉。”便睡下了。
雨楼黑暗中咬着唇瓣,心道是不是怀孕,还没准信儿呢,还是不说为妙。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觉得隆起了点,但马上又悲剧的想,会不会心理作用或者说是胖了?
就算有孕了,刚怀孕也不可能从表面看出来,或者摸出来。
所以……还是胖了。
她赶紧躺平,手肚子上摸来摸去,越摸越觉得肚皮上有肉,便一时难过的睡不着。这时忽然听到夏宣道:“怎么还不睡?快些休息吧,最近都瘦了。”
他说过的话中,当属这句最讨她欢心,安心的翻了个身,踏踏实实的睡去了。
夏宣说帮她将季清远请来,果然说到做到,第二天晌午,就有夏宣派回来的小厮告诉她,说让她准备吩咐置办酒菜,晚上季大要过来吃酒。雨楼便让置办了好酒好菜,自己换了身素色淡雅的衣裳,等着见上兄长一面。
虽然一直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克制,但是看到季清远的那一刻,一幕幕往事涌上心痛,眼睛忍不住酸涩,赶紧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起头,对他福礼,恭恭敬敬的道了一声:“季哥哥。”
季清远空扶了她一下:“郡主,折煞了。”
夏宣清了清嗓子,道:“这里没别,们不必乎那么多,以前彼此间是怎么称呼的就怎么称呼吧,否则就外道了。”
季清远很不给面子的冷笑道:“国公爷,真是厉害,不管什么时候,您都能当好。”
夏宣冷着脸道:“如果这么想,也没办法。”季清远怎么想并不重要,只要雨楼念着他的好就够了。他起身想扶雨楼坐下,奈何雨楼抬臂轻轻的推开他,自己坐了。夏宣闹了个没趣,叹了声亦坐下了。
三四目相对,颇有几分尴尬。夏宣知道自己多余,捏着酒盏不说话,最后气氛实诡异,他终于忍不住道:“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反正是不会走的,不是想听们说什么,而是,如果不这里,雨楼这么见,对她不好。”
雨楼认同夏宣的话,笑道:“府里的事,您也知道,明争暗斗的,以前又是那个身份,总归要注意点。”
季清远扫了眼夏宣,才对雨楼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要知道过的好,就放心了。”说罢,自嘲般的苦笑道:“这样的想法也挺可笑的,是金枝玉叶,怎么会不好呢。倒是,心里放不下,缠着皇亲国戚不放。”然后,话锋一转,对夏宣冷笑道:“也要感激表弟您,没有上疏参一本。”
夏宣不睬季清远,而是瞥了妻子一眼。他虽然一直不大长进,追妻的路上磕磕绊绊,摔的鼻青脸肿。但经验也摸索出了几点,要论男女之事,女方的态度最是关键,她若是有意,一切好办,若是无意,比登天还难。所以,不管季清远是怎么想的,只要雨楼不想搭理他,他就没辙。还有一点,他深有体会,感情这事,就像治洪,疏导胜于填堵。
上次他怀疑他们之间有问题,不仅没解决问题,反倒差点让问题把他解决了。
“……以前受了哥哥您许多照顾……不管是哪家的女儿,永远把您当做亲。”雨楼哽咽道。
夏宣心中暗喜,‘亲’两个字说的实是太好了。果然瞧季清远的表情,呆呆怔怔,说哭不像哭,说笑不似笑的。他立即给表哥斟了杯酒,端起来敬他:“表哥,代雨楼敬您,您永远是们的兄长,以前们多有得罪了。”
季清远不想接夏宣的酒,挑理道:“这杯酒不能喝,您得罪过,可您是镇国公,不必赔罪了。而郡……雨楼,从没有过对不起的地方。又有什么理由喝这杯酒呢?”
这时雨楼打圆场,道:“一切都是因而起,这杯酒是这么多年让您操心的赔罪。”接过夏宣手中的酒盏敬给季清远。
她敬酒,他不得不喝了,季清远仰脖喝净酒水,一时胸中滚烫。他想问她,她每日和自己的仇一起,痛不痛苦,可夏宣就这里,他怕问了,待他走了,夏宣会找她的麻烦。再说,问了又能如何,他已经没能力帮她什么了。就算她恨夏宣又能如何?他已经是个彻底的外,终究无能为力。
雨楼似是看出了他的心事,淡淡的开口:“您不必担心,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尽量让自己过的好一点。”
季清远怔了一下,能理解她的难处,无奈的看向夏宣:“处心积虑,终于娶到她了,千万对她好一点。”
“自不必说。”
雨楼不想让季清远担心自己,便替夏宣说好话:“他对很好,想要什么都顺着,嫁给其他未必会对这么好,所以……您的不用担心。”
夏宣不自觉的抿嘴偷笑,欣喜过度,得意忘形起来,对季清远道:“是呀,不用担心她了,担心担心自己的事罢。不知什么时候能吃上的喜酒。”
季清远冷声道:“国公爷,还是担心自己分内的事吧,的事不牢您挂心了。”
夏宣笑道:“随口一问罢了。只不过是担心大喜的日子别和麟儿的百天酒撞了。”说完,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的老毛病又犯了,赶紧闭嘴一边安静的待着了。
他最近表现很好,这点小错误没引起雨楼的反感。她只是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胡说八道刺激别,夏宣老实的点了点头,然后默默的自个斟酒喝去了。
该见的见了,确认对方过的很好,再没理由待下去了。季清远起身告辞,临出门前,道:“最近也忙起来了,就不过来教六少爷读书了。明日回一声老爷罢,反正看六少爷的心思也不读书上。”
是的心思不教书上吧。夏宣假惺惺的道:“自己的事情要紧,不教就不教罢。”起身相送。雨楼跟两后面,行到门口处,季清远和夏宣都让她留步,说外面风大,别凉着。她便依依不舍的和季清远道了别,让他保重身体。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夏宣相信自己做了一件无比正确的事,那就是把季清远对卓雨楼似有似无的感情掐死了襁褓里。不说他对雨楼有什么非分之想,就冲他答应给老六做‘私塾先生’这一点,就看出他的确有那么点不安心的小心思。
他想见她,至于见了她,想做什么能做什么,他并没深想。可往往就这样才可怕,作为一个‘过来’,夏宣深有感触。他当年就是这样,也不知为什么见她,就是想和她一起。然后越陷越深,最后没法自拔的。
光明正大的叫他们见一面,把该说的话说了,让他明白雨楼过的很好,不需要他拯救,他是也明白,该懂得悬崖勒马。
对付不用的情敌,要用不同的战略,收拾完老七,打发了季清远,又跟雨楼的关系缓和了,这个寒冬,他觉得没往年那么冷了。
他也知道自己有个毛病,就是遇到和雨楼相关的事,稍微得了点甜头就容易得意忘形。所以回客厅前,他先站外面冷静了一会,收敛了笑容,做到表情恬淡后,才推门进去。
才一进门,就见她坐桌前,撅着嘴巴,眼角带泪。他心里一疼,想她是为了季清远流泪,便强忍心酸过去劝道:“要是想见他,咱们每个月都请他来。”
“不是!”她气呼呼的用袖子打了下桌角,扬起脸苦兮兮的看他:“…………”
“到底怎么了?”夏宣半蹲身,紧张的问。
“……好像来癸水了。”她郁闷的扶额道:“……推迟了好几天,还以为……还以为自己有了……”越说越难受,正所谓期待越大,失望越大。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怀孕心切,不禁担忧是不是以前喝了一年多的避子汤,导致自己不能生养了。
他安慰道:“那有这么快的,咱们以前一起那么久,也没有么。”
她马上紧张起来,扯着他的衣襟道:“万一是不能生养的,该怎么办?”她现唯一的盼头就是生个自己的孩子陪伴自己了,如果不能怀孕,她的生也没什么盼头了。
夏宣一拍胸脯:“怕什么,不管有没有孩子,照样陪一辈子。”
她瞅着他,表情越来越纠结,最后改为痛苦了。
夏宣见这般安慰不见效,便改口道:“雨楼,不用担心,这件事包身上。”
她奇怪的看他,忽而扑哧一笑。
他松了口气,傻乎乎的还问:“笑了,是不是不担心了?”
她抿嘴乐:“是笑傻,什么叫包身上,难道生孩子吗?”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是说……”他轻咳了一声,尽量显得正经点:“以后该卖力的时候更加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