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纷,荔枝城内白茫茫一片大地铺满街道,道路中间划出一道痕迹,行人匆匆走过,留下一路水渍沾满泥土,泥泞难行。
正值午时,暖日依旧难以给人微暖的感觉,寒意让冻在道路两旁的乞丐缩成一团,即使如此也还是瑟瑟发抖。
一驼背老叟搭啦个背包,手中牵着一个五岁大点的小孩,慢慢走向城内。
小孩眼中透着一丝不安和紧张,望向街道两旁清冷的客店铺楼,不明白老叟为何带自己来这个地方。
这一路风藏露宿,晓行夜眠的赶路,走不动时老叟背会,累了的时候就停下休息会,但他注意到老叟紧张的神情和急忙的表情,就知道有什么的东西在等待着他们。
荔枝城是一座以荔枝闻名的城池,在全国各地都闻名,上到府衙达官贵人,下至街头乞丐,都尝过曾经让唐玄宗为博取贵妃一笑而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获得的新鲜荔枝。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确是连京城的官人们都没有吃过的荔枝,乞丐享用过的确是他们的福气。这城中种植着数以万亩的荔枝,每到采收的季节到处是人影憧憧,牛马遍地。各地商人都是趁着时候尽快拉往各地贩卖。
城中央有一座府衙,管控这周边的大小城镇,热闹非凡,可如今却是冷清的。
老叟依旧牵着小孩,两眼望着周围的店铺挂帆,缓慢走向一间名为济世堂的小铺,铺前倒满了中药药渣,融化大雪后行人踩过的足迹清晰可见。
望了望里间的人,喃喃自语,低头欠身与小孩说道“洛哥,我们到地方了,你可以吃个饱饭,睡个好觉了”.
小孩迷茫的点点头,
之后望着写着“济世堂”的匾牌,只见老叟直起身子,挺胸朗声叫到“老掌柜,枫城流落之人到访”,连着两声没过,到喊第三声之时,里面走出来一位鹤颜长髯,身着青衫的老人来。
老人定睛一望,走过老叟身边来连忙躬身作揖,口中说道“安翁,一别经年可好,里面请,里面请。”说完四顾瞥了一眼,确定旁若无人,连忙带入他们走进里屋,各安就坐之后,老人小声道“安翁,自从那年发生的事情之后,官府戒备森严,到处搜寻,我也安排过人到处打听,终日惶恐,寝食难安,遍无城主消息,可巧安翁......”,
“不必多言,里面再叙”老叟低声回到。
走到内堂,老人不意看见老叟背后跟着一名小孩,望其面色忽的“咦”一声惊讶,倒退几步一脸震惊的表情,不可思议地看向老叟“此非城主......”
小孩一脸迷茫的神色看着老人,眼睛里充满不解。
老叟道“正是少城主,只不过当年夫人交与我时还未足月,故而到今天依旧是呆萌的,不管我如何尽力教导依旧是如今这番模样。”
老叟接着叹道“洛哥并非城主唯一的孩子,还有一个但却无法找寻,夫人带着另一帮护卫逃离了他处,找寻多年至今渺无音讯,不知所踪。”
之后与小孩说道“洛哥,这位是你父亲当年无意救得性命的洪世济,你可叫他洪老头”。又对洪老头道“洛哥名陈洛,当夜其父交于我抚育他长大成人,现今老朽恐怕不能尽力了,特地找你照顾他,希望他平安一生的度过。”
“老夫世济拜见少城主”洪老头见状躬身行礼。
小孩依旧望着洪老头,对他道“洪伯好。”
这说着小孩接着话道“安伯,我饿了。”
“对,对,忙顾着说话了”老叟对小孩连至歉意,对洪老头的吩咐道“快去吩咐下人准备饭菜,别让少城主再等着。”
洪老头赶忙应道声是,转身对门口叫道“阿吉,阿吉,客人临门准备饭菜。”
在药柜内侧钻出一个魁梧少年,星眉剑目,手中拿着一本粗糙的线装书籍,应道一声后,连忙放下书籍走到内堂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里烧火做饭。
小陈洛见安伯和洪老头列坐低声问话,似乎在交待什么,洪老头不住地点头,又在摇头,不明白的他趁其不注意溜进阿吉进的小房间里,似是被其香味所吸引。
这边老叟与洪老头低语道“洛哥今后就在你这学艺,一门手艺够他度过一生就对得起城主的知遇之恩了。”
洪老头点头叹道“真想不到会有今日之祸,放心吧,我必将全部本事交与少城主的,让他平安的度过一生”,
“之后我将去城主府探明一下情况,我有预感城主可能在被新城主囚禁在此”老叟道。
“那不是自投罗网吗?”洪老头惊道。
“五年过去了,他们不可能会认识我的,我也不会再被他们的阴谋陷害的”老叟一副自信的语气说道。
洪老头摇头不止说“那也不行,就是城主在也不会让你这样冒险的,何况你若不在,我又该如何面对少城主。”
“这次我必须去,倘若错过这次,老朽内心难安啊。”
老叟眼中又浮现起当夜的情景,一片大火,一片片的树叶在点燃,一棵棵枫树在肆虐的燃烧,倒塌,粗壮的树干狠狠地砸在地上,轰鸣声与尖叫声并作,狂风呼呼作响。怀中抱着少主伏在草丛,望着城内的一切变为飞灰。可如今在这座城市早已不是熟悉的那座城了,想着两眼老泪流出。
“好吧,既已决定,我也好安排妥当”洪老头无奈地摇了摇头。
说完之后,洪老头起身四处望了望,没有瞧见少城主,心里咯噔一声道“坏了,少城主不见了。”
老叟连忙四处看去,不见孩子踪影,急急地喊道“洛哥,洛哥”,急忙的向外寻找。
话说小洛闻到一股香味,寻着这股味道走进小房间,原来这是阿吉做饭的厨房,也是他从小到大一直长大的地方。
阿吉是洪老头外出就诊时捡的一个小乞丐,也就被他带回诊所抚养。当时的他正在抱着一堆希烂的荔枝吞咽,瘦瘦弱弱的身体让小乞丐饥不择食,之前走过的车辆掉落的荔枝落在地上泥烂不堪,艰难的挨着身体向荔枝走去,这也是给小乞丐的一顿饱饭。一辆匆忙行走的马车运载的大量的荔枝向城外驱使,惊动着正在蠕动嘴唇的小乞丐。
“滚开,快滚开”,车夫凶恶的骂道。
小乞丐一脸震惊,嘴里糊糊的声音,喉咙不住地活动,手脚忙向路边滚去,惊险的躲了过去,却因满嘴的荔枝核噎住了喉咙。
“死乞丐,碍路的死乞丐”,马车走远后依希传来车夫的怒骂声。
小乞丐使劲的咳出却没有吐出噎在喉咙里的荔枝核,也因荔枝核大梗在喉咙让小乞丐的脸部通红,伏在地上一抽一抽的。苛求路上的行人能救他一命,也不至于如此死去。
或许他命不该绝,还是苍天觉得对他的惩罚太过峻刑,不忍害他性命,安排他遇到出门行诊的洪世济,洪老头不愧为济世救人的大夫,瞧见此时情形,忙放下药箱,反手扼住喉咙,另一手在小乞丐背后使劲一敲,脸部憋得通红的小乞丐瞬间吐出荔枝核出来,只听“啪”的一声,那枚梗在喉咙的荔枝核弹出好远,滚落在尘土之中。
小乞丐得救于洪老头之手,却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就于地上俯首叩拜,恳请将其收留,以报救命之恩。洪老头也并非需要人手,只是观小乞丐也不过五六岁的年纪,但面色清奇,虽有形体之殇,却也伶俐,目光清澈,心中起了一丝触动,一番计较。
洪老头将其扶起,不住地点头,向小乞丐问道“你家中尚有何人,可取姓名唤字,为何流落如此境地?”
小乞丐忙到“小人家中已无亲人,唯小人一人独活于此,至今一无姓字,只听旁人叫我小乞丐,我也以此应答”,伤于此情此言,双眼留下了浓浓的泪滴。
洪老头随即叹道“世道艰难,谁又不是如此,一命之存已属不易。”又言道“你因食荔枝而遭难,又因遇到我而化吉,日后不可忘记今日之事,以后我就唤你叫做李吉,收你做我的徒弟,你说好不好?”
李吉连忙跪道“拜谢师傅,弟子必定不忘师傅大恩大德,终生以报师傅。”
洪老头赶紧扶起李吉,说道“好好,走,阿吉,与我到馆中换洗衣物,认习药材”。
洪老头带着李吉走向医馆,心中起伏不定。想到去年发生的祸事,以前美丽的枫城竟然变得芜杂不堪,仅仅一年时间就从人间变成地狱般的惨景,而一片枫林变成藤蔓交织的荔枝。也幸存侥幸,希望这个孩子以后可以为城主复仇,但转眼想想又摇头叹道不可能。
短短四年光阴飞逝,昔日的小乞丐经过洪老头的一番修整训练,瘦瘦弱弱的体格也已不复存在,打熬成一副强壮的身躯,也有一手不弱于师的医术。这些年来,洪老头不断地逼他练武习药,烹调煎煮,几年来还比较得师傅的心意。
午时听见门外有人叫自己的师傅,李吉忙通报内堂,见自己师傅迎客之际,坐在药柜里边默记医书药方。一会后,听见师傅喊自己准备饭菜,就放下书籍来到厨房,备好酒菜。
在炒过四菜搁在身后的小橱柜之后,取出师傅埋藏在橱柜下的一瓮老酒,转身忙着一个荔枝鸡蛋汤。这荔枝在城里每家每户的饭菜都会放点,鸡蛋是自己一直豢养的两只母鸡所产下的。
忽的侧耳听到后面一阵吱吱的响动,连忙看去,只见一小孩满嘴的菜和微醺的小脸蛋,正在嚼着这些美味的食物,手指不停,飞快的抓着就往嘴里扔。
李吉拿着锅铲愣在那里,打量着这个偷菜胆大的小孩,之后挥舞着锅铲朝小孩走来,口中大声喊道“住嘴”。
“住手”,一声大喝。
“住手”,又一声传来,一看是自己师傅喊的而且急忙地赶来。
匆匆忙忙备好酒菜以款待客人的李吉一见不知哪里来的小孩偷吃他的酒菜,竟然没有胆怯之心,让李吉愣了一会方才醒悟,心中恼怒因此大叫一声。可谁知他的这一番举动在其师傅与无名老头眼中看来却是要棒打这小孩一般,李吉耳中连续两声住手的声音,让他一下子呆住了,仿佛定格在那里一样。
“不可对师弟无礼,”洪老头对李吉喝到。
只见陈洛欢欣地吃着菜,喝着师傅只有遇着喜事的时候才舍得喝的陈酿。
老叟快步上前捧住小陈洛,用袖子拭去残汁菜叶,口中轻轻地唤道“洛哥,腹中可还饥饿?”
“不太饥饿了,安伯”陈洛晃动着红润的脸蛋,四肢摆动着。
又疑问地道:“安伯,你怎么有两个脑袋呀,我的头好晕、头好晕。”
“洛哥喝醉了,安伯带你去睡一觉头就不晕了。”老叟回到。
另一旁站着的洪老头拉过李吉手中的锅铲,扔到汤锅中,溅起一片汤水,汤锅中滋滋作响。向李吉望去说道“今天起他就是你的师弟了,切莫欺负他,日后你要多多照顾他,好了,莫要在此处站着,再去拿点银子到酒楼端几个菜回来。”
“是师傅,”李吉回道。
又低声对陈洛道:“师弟我不是有意的,以后我会做很多的好菜给你吃的。
李吉默默地低头走出门外,回房取了银子朝着酒楼行去。洪老头对着这个小孩一脸无奈地说道“安翁,这几年真是有劳你了,看来夫人小产时伤到少城主,不过请你放心,我会好好待他的。”
老叟俯身抱着晕晕乎乎的陈洛,和洪老头一起走向内堂,安置陈洛在一张床上。这房间不大,弥漫着一股草药味,却放着两张床铺,一张床上放的有几本古朴的书籍,另一张却是给陈洛睡的。看着还未闭上眼睛睡觉的陈洛,老叟满怀不舍得说道“洛哥,今后你就跟着洪伯,安伯不能再陪你了。”洪老头这时候听到,俯首过来,凝视着陈洛。
“那安伯你去哪里呀?”陈洛疑问道。
“安伯要去给你的父母报仇。”老叟回到。
“报仇是什么呀,为什么要报仇?”陈洛又问道。
“安伯去报仇是要杀掉坏人,洛哥你长大要做个好人,知道吗?”老叟答道。
“安伯,我知道,那你去杀坏人吧,我要做个好人。”陈洛心里不住想记住安伯的话,要做个好人。蒙蒙沉沉的睡在床上。
老叟走到房门边,望了望床上的陈洛,和洪老头一起来到内堂。这时李吉提着一个食屉走了过来,唤了一声师傅之后,将各色菜肴端满桌面,之后又从橱柜底下取出一瓶美酒,备好碗筷。
“李吉,这是你师公陈师傅,当年你师父虽然没有拜师也承袭了你师公的一些绝技武艺,因此陈师傅也称得上你的师公快来拜见。”洪老头对李吉说道。
“拜见师公,”李吉闻言立即跪下拜见老叟。其实洪老头与老叟没有多大关系,洪老头只是为了之前李吉的不敬举动向老叟赔罪罢了,请求老叟原谅,放心地将陈洛交给自己照看。
老叟道:“起身吧,怪不找你”’
之后对洪老头又是嘱咐一番,“切不可将一切告诉洛哥,我只希望他今后能够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不要再卷入这场恩怨当中。”
“我离去之后,也不要再打听消息,这次成与不成只是了结我的心愿。”老叟叹道。
洪老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你只小心行事,事情不成可一定要活着回来。”
李吉在一旁听的不知所以,干脆一边吃饭,一边在想如何与陈洛教好。
饭罢。洪老头外出去准备夜间需要的东西,而老叟回到陈洛的住处,凝望着熟睡的陈洛,久久不语,从后望去,如同一尊雕像,弓着背守护者这来之不易的爷孙情。
“唉”,一声长叹,老叟从床旁的桌上拿过背包,撕下一卷布的一方,取出陈洛的贴身衣物放好在方布中,又从自己贴身衣袖里面拿出一块东西放在衣物里,之后又叫李吉准备笔墨,写下一段话后,和衣物一起放在陈洛床头,随即飘然而去。
作者想说“人生难得写一书,话到此刻不离情;若有不尽还海涵,妙手也应偶天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