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长听的一头雾水,她也想整明白好色的是谁?可是陈澈不只是照顾她一人的感受,还想让其他姐妹们都能听得懂,所以表现的像个教书先生似的,这让一向喜欢干脆利落的侍卫长很不爽。
陈澈还想来个故事小结,提问一下美女们听课的效果,不巧目光撞上了侍卫长冰冷的眼神,底气一弱,随即招来了侍卫长的催促:“行啦行啦,这一段我们弄懂了,你接着往下说吧!”
不过也好,总算是吸引到了几位美女的注意力,陈澈顿时生出了一股成就感,腰也挺的更直了。
陈澈提了提声音,开始继续讲故事:“宋玉这家伙还真是能忽悠,他对襄王说:‘至于登徒大夫,就和我截然不同了。他的妻子,头发乱、耳朵斜,嘴唇裂、牙齿缺,走起路来,弯着腰、一瘸一拐的,而且满身癞疥,还患着严重的痔疮。而登徒大夫却很喜欢她,已经同她生了五个孩子了。’”
陈澈讲的很起劲,一鼓作气的接着讲道:“宋玉说完这些后反问楚襄王:‘您看,究竟是谁好色,这不是再明白不过了吗?’襄王听了,觉得似乎也有道理,也就算了,谁的罪都没有治。不过,二人相比,一个不弃糟糠之妻,一个天天假想有美女偷看他,若论好色,恐怕宋玉的可能性更大吧。”
“哦,真是这样子的吗?”小侍女开始信了陈澈之言。
“对呀,你说这宋玉是不是在瞎说?宋玉发表了自己的诡辩之词,嘴上那叫一个痛快,讲完之后也就没再当一回事儿。此事本来只是一件小事,可登徒子作梦也想不到,他从此可真是倒了大霉,由于这篇文章,人们把登徒子作为好色者的代表,称好色的人就叫做“登徒子”。名号越来越响,登徒子被气得那叫一个惨啊,整日里浑身颤抖,脸色青紫,差点儿就病死了。后来,登徒子想为自己正名,半辈子就花在了告状这件事上了。可是告来告去,得到的却总是大王的打趣,反让这名声,越来越响,唉,好凄惨呀。直到有一天…”陈澈讲到了这里,故意一停,等着有人提问。
“怎么了?有一天怎么了?”小侍女也听的入了神,陈澈一停,她不愿意了。
“有一天,一位美丽善良的仙女姐姐听到了这件事儿,她认为这样对登徒子不公平,于是率先表示要告诉世人真相,改换这个名号的真正含义。哦,对了,你们猜猜,这位美丽善良的仙女是谁?”
“是呀,仙女是谁?她的心肠好好呀!”小丫鬟特别相信有神明的存在,他家主人就是神明的妹妹。
陈澈站起身来,仰天长笑,十分得意的说道:“哈哈哈!真想知道?”
“再啰嗦,信不信我剁了你!”侍卫长觉得主人不该听这些,所以一直催陈澈快快讲完,赶紧滚蛋!
“动不动就剁啊剁的,你就逞威风吧,将来嫁不出去,哭都找不到地儿!”陈澈针锋相对,反正对方已不是铁板一块。
“噗——”有人只笑出了一半,慑于侍卫长雌威,强忍着笑意低下了头。
“别发火,别发火,我这就加快进度。”看着红脸泛怒的侍卫长,陈澈慌忙告饶,那些金丝细蛇,他可消受不起,“这位美丽善良的仙女姐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快看,她就是你们的主人!”
石筱闻言,依旧不动。
“这?是真的吗?不对啊,我们为何从没听主人说起过?”小丫鬟心里很好奇,对未知之事,总想探个究竟。
“小妹妹,你看哥哥长这么帅,和骗子的脸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吗?”陈澈这话问的,像个骗子一样。
“哦,没有!”小丫鬟天真无邪,自然不会说别人是骗子。
“这不就得了,你们再看你们主人,若不是她,她早转过身来揍我了,她之所以一动不动,就是因为心地善良,做的好事数不胜数,这件事,恐怕还有些印象,所以才默认的。”陈澈越说越迷茫,六姐心中到底存了什么事儿,竟伤心到这样的地步?连他如此费力的逗趣都没有一点儿回应。
陈澈语速一慢,心中盼来盼去,希望六姐有所反应,可惜等了好久,什么也没盼到,连六姐出手打他一顿这种预想都没出现。
事实上,石筱坚持的十分辛苦,他一直咬着嘴唇,不看,也不说,甚至还不想听。
“现在大家知道了吧,登徒子确实很冤,幸好你们的仙女主人率先帮他翻了案,你们猜猜,仙女是怎么要求世人的?”陈澈喜欢发问,因为这样,可以让听众参与到故事中来,从而大大提高听讲的兴趣。
“哦?不知道!”众女回答的很干脆,显然,这帮大小美女不太喜欢动脑子。
“她说啊,谁若用‘登徒子’来讽喻别人,谁就是宋玉?”陈澈咬字很准,重重的说出了最后的结论。
“什么意思?”女侍卫长没听明白,疑惑的问道,只是她没有发现,自己早已步入了陈澈的故事陷阱里啦。
“就是像宋玉一样,真好色反诬别人好色呗!”陈澈理直气壮,说的像是真有此事一样。
“啊!你!”侍卫长气的抓狂,若不是主人在场,她真想一掌结果了这个坏人,说了半天,弄的她不仅错了,还成了好色之人,这也太气人啦!可是,说又说不过他,小嘴鼓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辩驳之言。
“秦之权宦赵高自己颠倒黑白,反要别人指鹿为马,这样的事儿太常见,姐姐一时不察,用错了词儿,不必介意,引以为戒就行。放心吧,大家不一定认为你好色,至少不会告诉别人滴!”陈澈真够损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直说的侍卫长跺脚叹气,转身躲到她的主人身旁去了。
陈澈哇啦哇啦的乱讲一通,石筱并未放在心上,内容她不感兴趣,她只是太想念这个声音了,之所以没有离开,是因为扯不开脚步。
见石筱无动于衷,陈澈真的慌了,急忙后退一步,单膝跪地,恳求道:“这位妹妹,在下陈澈,是你主人在柘方学艺时的十师弟。四年前,六姐回家探亲,一去不回,在下多方打探,草草见了数面,六姐对在下冷若生人、弃如陌路,我真的想不通内中原因。妹妹一看就是一位好心肠的姑娘,既然六姐不愿理我,在下能否请你转问一声,六姐是否真的自由快乐?只此一问,若得六姐真心话,在下一定告退,从此再不打扰!”
小丫鬟眼圈一红,不知所措,她知道眼前这位会讲故事的男人并非坏人,可是主人一向不爱多言,她岂敢贸然介入她的情感旧事之中。
“四年前?四年前?我在这里度日如年,那里是过了四年?”石筱心中有惑,不知陈澈所言四年前是何用意,不过忽然想到,这个家伙一定是在制造错乱,逼她说话,自认为识破了陈澈之计的石筱心头稍安,内心再次静如止水。
不过,小丫鬟和陈澈僵持了一会儿,心头一软,决定冒着主人责罚,为这个有情有义的家伙进上一言,自古有那么多好心的丫鬟做了红娘,成了历史美谈,这一次,小丫鬟觉得自己正在做一件和她们相同的好事,至少,在勇敢的程度上,一点儿也不比她们低。
小丫鬟走到石筱面前,悄悄的问了一句,石筱身子一晃,自由快乐?那是什么,好久远的感觉?这种感觉,对于如今的石筱来说,简直是一种奢望,不是她不想要,而是她怕给陈澈带来伤害,今天,不管陈澈来意为何?心中何想?对于石筱来说,能见他一面,已经够了。
何况,不止见了他,还听到了他的絮叨,听了那么久,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石筱心中非常满足。
他是属于木妹妹的,木妹妹能给他的,她却给不了,不但给不了,还会给他带来无休无止的灾难……想到这里,石筱松开了将嘴唇咬出血印的玉齿,颤颤的离开红唇,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
“走吧!”
亮晶晶的泪水洒进月光中,石筱依然不理睬陈澈,带着随从们离开了,走的是那样若无其事,那样不以为然。
走吧——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石筱就像是散步的时候,路过了说书先生的桌前一样,听完之后,淡然而去。
“不!”陈澈双手握拳,跪地不起,无力的看着石筱离开,痛心的看着石筱走远,心如刀绞,神情沮丧到了极点。
天地静止了好久,芳草萋萋,丽人无影,膝下碎石渐渐没入地面,陈澈猛地跃起,仰天大吼。怒吼声吼得走黑野里的紫尾狼,却吼不走满心的疑问。
陈澈跌跌撞撞的走下堤岸,一头栽进温凉的溪水里,久久不愿浮出水面。清澈的溪水越来越凉,灰白的月光越来越弱弱,陈澈缓缓下沉,很快躺进了水底的降侯草中,密密麻麻的降侯草像细细的彩带一样,温柔的随着暗流舞动身姿,展示着它特有的线性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