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还没反应过来,身子被惯性带的一个趔趄,几乎从驴背上掉下去。
身后劲风响起,一匹高头大马喷着响鼻勒住,传来一声娇叱:“小心!”
差点儿被急刹驴甩出去的陆云,顿时怒气上涌,往马上看去,紧身葱白劲装勾勒出完美的身材,一张粉光致致、光洁如玉的脸庞,柔媚弯眉近,又黑又浓,春水似的双眸下面,是精致小巧,腻如玉脂的鼻子,还有微微弯起弧度的樱桃小口。
不过她此刻柳眉倒竖,正怒气冲冲的望着陆云。
他身边的白袍公子罗君远勒马停住,神色冰冷道:“你这腌臜东西,莫不是瞎了眼吗?”
罗君远看着文质彬彬,脸上满是傲持之气,不由分说一抽鞍下马鞭,“嗖”地一声就打了下来。
陆云未曾料到他说打就打,一副暴戾习性,根本躲避不及,只是下意识的一歪身子,抬手挡住了脸庞。
劲装少女苏晴屈指一弹,一抹白光击出,将马鞭荡开了去。
“算啦,师兄。我看是咱的马鞭惊了他的驴子。他的身子骨这般柔弱,你这一鞭子下去怕不是要把人家给打残了,就放他一马,省的让别人以为咱欺凌弱小。”苏晴嗓音清脆,咯咯一笑,更是俏俏甜甜,言语之中带着善意的嘲笑。
白袍公子罗君远盯着陆云重重的哼了一声,忽然阴阴一笑:“师妹说的有理,打这么个腌臜东西,还嫌脏了我的鞭子。”话一说完,手中的鞭子却猛然抽了下来。
啪的一声!
驴屁股上皮开肉绽,血花都飚出来了。灰毛老驴估计一辈子也没受过这样的苦,裂开缺了俩大牙的嘴巴,嚎叫一声,撒腿就跑。
真个是风驰电掣,堪称驴之急速。作为极品飞驴上的驾驶员,陆云紧抱着驴脖,颠的上蹿下跳,左飞右摇,跟表演特技一样。
群众发出一声哄笑,罗君远捧腹大笑道,状极得意。
苏晴眼中露出几丝嫌恶,却也无可奈何。
老驴一路狂飙,最终体力不支缓缓的停下来,跪倒在地,驴屁股上已经鲜血淋漓。陆云看着这个无辜躺枪的老驴,只能无奈苦笑,回去寻仇?别闹了,他现在根本没这个资本,只是略微心疼的拍了怕驴脑袋,或许有些无奈,但这种事实在太普遍了,就像别人胯下的高头大马,能看的起自己胯下的灰毛老驴吗?
所幸老驴休息了一会儿,勉强能走路。陆云也不忍再骑,便牵着驴子一路闲逛,准备找个医馆买点儿金疮药。
在大街上闲逛一番,领略了一番古代风情。老实说,陆云倒有些喜欢这里了,没有高楼大厦的遮蔽,没有汽车的轰鸣,到处古韵古香,天是蓝的,水是清的,气候宜人,十分适宜居住。
在一家包子铺,吃了两笼三鲜蒸包,又喝了一大碗紫菜汤,陆云忍不住拍了拍涨的鼓鼓的肚子,这个世界可没有苏丹红地沟油之类的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的纯天然绿色产品,吃起来甚是放心。
骑着驴子逛了两圈,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便在一处洛家药铺门前停下,见里面一个打着算盘,愁眉不展的大叔,便走进去问道:“大叔,请问——”
“是来买药的吧?里边儿请,里边儿请。”掌柜大叔一见有人来,脸上满是喜色,拉客一般往里边拽,一边儿拽一边殷勤道:“小兄弟,怎么了?是染了风寒,还是头疼脑热,是内伤,还是外伤,内伤我这里上好的养气散,外伤我这里有同样有上好的金疮药。绝对药到病除,物美价廉……”
“呃……大叔,你给我来点儿金疮药吧。”陆云掏出几个铜板买了副金疮药,才询问道:“大叔,您这附近有没有房子可以租住啊?”
“小武,快来,给这位公子抓一副上好的金创药。”
内堂的门帘一掀,跑过来个虎头虎脑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熟练的扳着椅子,在货架上取药。
大叔喜滋滋的把铜板收起来,热情道:“小兄弟,这你问我可就问对了啊!我们家后院就有好几间空房,价格便宜,干净整洁,一月只需一两银子的租金。”
那大叔是个热心肠,瞧了瞧四下无人,才小声道:“小兄弟,我看你也是初来砚城,既然不住客栈,那就说明是打算长住的。我们家三进宅院,光是空房就好几间呢。”
陆云对于这个时代的物价实在不甚了解,不过一两银子对于他实在不是个大数目,在药店四下扫了一眼,房屋逼仄简陋,药柜也有些斑驳破旧,想来这药铺的生意也不景气。
陆云看了大叔一眼,见他头发有些花白,眉间皱纹紧拧,不由问道:“大叔,你这家药铺看起来不景气啊,所以才想要把房子租出去的吧?”
一提药铺,大叔顿时脸色一垮,叹气道:“小兄弟,实话不瞒你说,你是我这两个月开的第一个张。”
“哦?”陆云跟着问道:“莫非这里的人身体康健,少有病患?”
“那倒不是。”大叔无奈道:“怪只怪我天生愚钝,祖宗传下来的的手艺只学了个皮毛,寻常小患倒也看得,凡是重症实在无力。而且啊,一年前辞心阁开了个济世医馆,她们那仙佛手段,自然药到病除,且分文不取,所以我这小铺门可罗雀,再过下去就只能关门大吉了。”
原来是有了强劲的竞争对手,陆云了然,辞心阁是修仙门宗,手段自然非是寻常大夫郎中可比。
“辞心阁此举也太不地道,岂不是逼的城中医馆全无活路?”陆云奇怪道。
“那倒不是。”大叔摇头道,不仅对辞心阁不怨恨,反而赞道:“济世医馆实乃我砚城的福音,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闻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普同一等,此更是大大的医德。炫耀名声,收敛钱财、怨憎诸医,为我等学医之人所不齿。悬壶济世,只要能医好,让这世上少一份悲,多一份喜,这才是行医之正道。”
所谓同行是仇人,却没想到这位猥琐大叔竟有这样高尚的医德,陆云不禁肃然起敬,拱手道:“大叔,你不是愚笨,你这才是大智若愚,天下为公。”
“谬赞,谬赞。”大叔笑呵呵道:“其实吧,辞心阁不是不给我们活路,相反还拉了我们一把。”
“此话怎讲?”越说陆云越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