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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十七章 人人在谜中(1 / 1)

ps:春天说来就来,说去就去,进入六月,关中木叶早从青翠转向黛绿。麦子饱满,果子渐丰,郭旭院子里两个女人的肚子,也都像熟透的西瓜,昂然圆满地隆起来。若不是邻居们时常看到陈嵩带着其中一个女人散步,几乎以为郭旭纳了一房妾,且妻妾二人比着追着生娃娃。

春天说来就来,说去就去,进入六月,关中木叶早从青翠转向黛绿。麦子饱满,果子渐丰,郭旭院子里两个女人的肚子,也都像熟透的西瓜,昂然圆满地隆起来。若不是邻居们时常看到陈嵩带着其中一个女人散步,几乎以为郭旭纳了一房妾,且妻妾二人比着追着生娃娃。

北府少壮将领陈嵩,已经不可救药地坠入情网,被这个自称梅虹的女人俘虏,连一点挣扎都没有,现在正等着一个跟他无关的孩子出生。这之后他还得再等一段时间,才可以和梅虹一起制造属于他俩的下一代。用斛律征的话来说,就是陈嵩心高气傲,一直盼着天上掉下一个绝色仙女,不料却毫无征兆地在路边捡了一个女人,绝色倒是不假,捡起来才发现人家肚里有货,可是已经放不下,也不愿意放下了。

于旁人而言,这是笑话;但于陈嵩而言,这是天命。他此前关于未来枕边人的种种勾勒,被梅虹含泪的眼睛瞬间抹去,那种举重若轻,好像就是为了证明他是多么的幼稚,证明爱情是多么的不讲道理,缘分是多么的霸道强横。

大约是在春分时节。也就是在第五次探望时,他终于不再独自辗转苦恼。决然放弃自己对所谓完璧的可笑坚持,向这个肚子鼓起来的美丽少妇求爱。不在乎这个孩子是谁的。也乐意做他(她)的父亲,只要这个孩子和他的子嗣都有同一个母亲的血。梅虹起初不肯接招,但陈嵩是一个战场上善于攻坚的强悍军人,在情场上表现出了同样志在必得的坚韧。而梅虹孤身漂泊,渴望归宿,加之本来就对陈嵩隐隐有一见钟情的味道,几次深谈后,外有强敌,内有细作。内外呼应,势不能金城汤池下去,终于在一个明月高悬的夜晚,在小院的梅树底下,接受了陈嵩的表白。这棵梅树,此前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到了梅虹和陈嵩相拥长吻时,终于显示出上苍把它安排在这里的用意。唯一的缺憾,是郭旭院子里没有橘子树,否则有陈皮有梅花。陈嵩梅虹,看上去天造地设,不能终成眷属几乎就天理难容。

过了这一段冰泉冷涩的情感攻守,接下来就是溪水欢唱。清泉甘甜的协奏。陈嵩和郭旭兄弟多年,但打下长安后,从来没像现在这样三天两头往他家跑。只是郭旭的屋子实在太小。容不下两对情侣,梅虹搬出去已经是大势所趋。

陈嵩相中的房子离郭旭家不远。大小相仿,打扫装饰一番就能入住。趁着这几天等房子。趁着天气还没有到了酷热难耐的程度,趁着关中太平无战事,也趁着两个孕妇还没有笨重到举步维艰,陈嵩和郭旭用马车拉着她们两个,叫上那几个弟兄,带着使女和亲兵,出去野营玩耍。他们划着船,登上渭河中心的一片长洲,在那里搭起了几个帐篷。此地河水平平,芦苇萋萋,水鸟关关,白云悠悠。白天女人们躲在树荫里闲聊、吃野果子做女红,用小锅煮鱼汤;男人们上岸打猎,下水游泳。晚上女人们早睡,男人们喝酒。战争离他们很远,内斗离他们很远,此时此地只有烟火男女、凡人乐趣。一行人玩得心野,几乎要幽然隐逸,不肯再回红尘长安。

第二天晚上,烤兔子烤鱼烤野鸡吃残了,月亮升起来了,一堆人在微醺中横七竖八地躺着,起了猜谜语的兴致。

小俏先出了个迷面:

日月一起来,

莫当明字猜,

昌冒都不是,

愁死尚书台。

男人们面面相觑,完全摸不着头脑。梅虹比划了半天,眼前一亮,说这是一个“胆”字。小俏一边夸她聪明,一边向男人们道歉,说忘了你们几个识字少,冒犯了。徐之浩说这个不怪嫂子,只怪我们几个没出息。将来我们都有孩子了,省得把钱送给那些村学究,就请嫂子来做女先生,把我们的下一代都教化成学富五车的大文人,不再挥刀舞棒。这样吧,我来出个谜语,别人考过我,差点没让我憋破脑袋:

兄弟并排走,

一左一在右,

跑得一样快,

到死不分手。

斛律征虽然汉话说得顺溜,一遇到这种需要脑子转弯的文字游戏就挠头,现在看看这几个兄弟,觉得谁也没他跑得快,若是一左一右,他一定是先打马蹿出去的。陈嵩隐约觉得自己能猜出来,还没张口,两个女人已经异口同声地喊出来:

车轱辘!

郭旭呵呵笑着说这么简单我都猜不出来。

小俏点了一下他的脑门说我就从来不指望你能猜出来。

陈嵩突然想起来一个老兵说过的谜语,自筹可以拿出来难倒所有人,包括这两个机灵女人,乃清清嗓子,尽量斯文地说出来:

南阳诸葛亮,

稳坐中军帐,

摆好八卦阵,

单捉飞来将。

话音刚落,小俏就噗嗤一声笑出来。

陈嵩说孙姑娘笑什么。小俏说我很小的时候就听父亲和麾下说过这个谜语,谜底不就是蜘蛛么。

众人啧啧赞叹,陈嵩却眉头一皱,脱口而出:

“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小俏突然意识到自己百密一疏,一个“麾下”让陈嵩生疑了。压住心跳,往郭旭身上一靠:

“还能干什么?做生意的呗。买卖最兴隆的时候,麾下也不过十来个伙计。在你们这些人看来,也就是个芝麻粒大的什长。”

郭旭此刻已经回过味来。情之所至,脑筋活络。马上想到怎样替小俏掩饰,乃伸手刮了一下妻子的鼻子: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一个兵油子,伙计都变成了麾下。”

众人哄笑。小俏为丈夫的急智窃喜,伸手抚摸他的后脑勺。陈嵩轻轻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小俏一眼,再次觉得她很像一个人。但此时情形,显然已经不能再追问。而且梅虹也已经跃跃欲试,要出一个谜语了:

方方一块石,

压住天下地,

一人轻轻举,

万人抬不起。

小俏以前没听过这个谜语,但觉得谜面气象阔大,不像是民间俗里拿寻常物件制作的。仔细揣摩一阵,豁然开朗,正要说出来。突然意识到不能再暴露自己更多的见识,显得不像一个商人家的女儿,更加重陈嵩的疑心,乃佯装不解。皱眉摇头。

徐之浩想了许久,说莫非是山?

梅虹说山怎么会一人轻轻举?

徐之浩说神仙就行啊。

梅虹说可是合天下之山在一起,也压不住天下地啊。

斛律征说莫非就是气?气这个东西。就能压住天下所有地。可又不是一人轻轻举,万人抬不起。

陈嵩说你一个鲜卑人。懂什么气不气的,莫非要学道升仙?那你先把酒肉戒了。找个山头住下,像个知了一样,整天喝露水吸清气,不食五谷,辟谷轻身。

斛律征说不吃东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神仙没见过,皇帝见过,要是不吃不喝能当皇帝,我宁可吃吃喝喝当个叫花子。

梅虹用手一指斛律征:

“快了快了,你快猜到了!”

斛律征一头雾水:

“什么快了快了?”

梅虹说你刚才说到皇帝,谜底就和皇帝有关系。说完这句话,突然暗伤发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佯装揉眼睛,低下头去。

陈嵩一下子明白过来,乐得一拍手:

“玉玺!谜底是玉玺!”

谜底一说破,大家焕然大悟。玉玺这东西,方方正正,岂不就是皇帝一人轻轻举起,而天下臣民碰都碰不得嘛。

徐之浩啧啧赞叹,说梅姑娘这个谜语富贵,寻常老百姓猜不出来。

梅虹已经快速转换神情,也瞬间想到怎样不留痕迹,轻轻笑了笑,说我当初住在长安的时候,上门的客商三教九流都有。这个谜语,是宫里来的一个采办太监讲给我丈夫的。

说到丈夫这个词,迅速向陈嵩瞥了一眼,好像他会介怀。

陈嵩看到了她的这个眼神,知道她在乎自己,心里一热,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倒了一小碗野果汤递给梅虹,冲着郭旭一扬下巴:

“别光顾着亲热,该你出个谜语了”。

郭旭把手从小俏肩头撤下来,略带尴尬地摸着自己的脸,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挖出小时候听爷爷说过的一个谜语:

无木委顿,

有木超卓。

无风单薄,

有风肥硕。

无水忧愁,

有水欢乐。

无火太平,

有火难活。

这个谜语风木水火一起上,看上去很神秘,确实把众人绕进去了。其实他们对此物至为熟悉,只是身处关中,用不着这东西,既然不在情境,也就难入心窍。众人抓耳挠腮好半天,郭旭得意至极。一堆人里最笨的一个人,出个谜语,难死所有人。最后小俏最先回过神来:

“是不是帆?”

帆这个东西,没有木头做的桅杆悬不起来,没风的时候干瘪耷拉,有风的时候鼓胀圆满,没有水就没有用武之地,且为了防虫防水,都要浸油,最怕的就是火。

郭旭捧着小俏的猛亲好几口,引得旁人一片声起哄。

小俏猜出了谜语,也勾起了心事,想到帆樯虽扬,水势虽顺,江东却遥不可及,父母连个像样的墓地都没有,自己连去哪扫墓都不知道。一时神伤,说我困了。想早点睡。而后蹒跚起身,扶着腰到帐篷里去了。似乎被一股看不见的气息所熏染。大家突然都觉得意兴索然,草草喝了剩下的酒。都躺下睡了。

长洲两侧,渭河静静地流,它无从知道洲上人们的悲欢。

月亮俯视这块枣核状的河中净土,忍不住惊叹于尘世的瓜葛。人们造谜语猜谜语,却未必知道自己就身在谜局中。

这片小小的土地上,睡着姚秦末代皇帝的秘密情人和他的遗腹子,边上还有另一个知道真相的宫女;睡着晋朝前高官的女儿;皇帝宫女被皇帝的死敌解救并爱上了他,而后者对心上人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他虽然对前高官女儿的来头隐约生疑,却因为她是他生死兄弟的妻子而没法深究;前高官女儿虽然身负破家之恨。却无力也无心去血债血偿,只能紧紧抱住命运的破船随波逐流。上苍啊,你穿越乱世,千里引线,把这么多缘债捏在一起,以情仇为经,以恩怨为纬,是要编一个筐来装满善果,还是要攒一根鞭子。用来猛抽红尘间有意无意的罪孽?

且慢!

这还不够。

这一夜大家都睡得很沉,第二天斛律征醒得最早,他在渭河边洗脸时,听到上游不远处也有哗哗声。他抬脸看时,发现对岸也有个人也正在洗脸。那个人也抬起头来看,四目相对时。两个人都愣了。

姚灭豹!

他穿着本地人的衣服,脚边的地上卷着一块毡垫。旁边是一个包袱。

姚灭豹也认出了斛律征。这个人在池阳大战中带领骑兵,紧紧咬着夏兵。烧成灰姚灭豹也能认出来。

两个战场上的死敌隔着渭河,赤手空拳地对峙着。

忽然斛律征笑了:

“你叫什么名字?”

姚灭豹本来想说我叫姚灭豹,可是一想起晋军已经抢走了灭豹营的旗子,说出这个名字只能自取其辱,便说我叫姚骥。

孰料斛律征知道掌故,一听便笑着说原来你就是姚灭豹啊,你的灭豹营很能打啊。

姚灭豹一看对方没有羞辱自己的意思,笑了笑说我从前叫姚骥,现在皇帝给改了名字叫姚灭豹。

稍稍顿了顿,说你们也很能打。

话说到这里,好像接不下去,彼此都觉得有点尴尬。姚灭豹俯身捡起自己的东西,准备转身离开。这时听到斛律征说你先别走。

姚灭豹的第一反应是想从包袱里抽出腰刀。如果对方试图扣押他,他就只能拼了。但手还没有伸到包袱里,就听到斛律征说既然来了,就见见我那几个兄弟。

姚灭豹背上包袱,有点犹豫。他昨晚后半夜睡在草丛里,没发现长洲上还有人。既然对方有弟兄,那自己就更难脱身。他和同来的弟兄约在渭桥一带碰头,此时没有人来帮他。就算他有三头六臂,怕也是难以对付几个久经战阵的壮汉。但如果听到人多就转身跑掉,似乎又有辱大将风度,会被敌人耻笑,将来若是在战场上相遇,怕都要矮人家一头。乃双手抱胸,分开双脚,稳扎在岸边,静候对方动作。

郭旭、陈嵩和徐之浩听说姚灭豹居然就在对岸,都吃惊不小。他们跟着斛律征到长洲边上一看,果然是开春时交过手的敌方悍将。

陈嵩飞快地转着心思:

看姚灭豹装束,显然是扮成平民来关中探查虚实。虽说晋夏双方现在不在交战状态,但彼此都知道终有一战。拿下敌方一个探子,折掉敌方一员猛将,这是军人职责所在,不容犹豫。

可姚灭豹此时只有一个人,如果仗着人多拿下他,胜之不武。再说此地毕竟不是战场,姚灭豹一无盔甲二无兵器,此时的身份就是一介平民,就这样让他陷入牢笼,做军人的感同身受,能体会到他无助和耻辱。

再看身边人,当官的没有动手的意思,倒是随后跟过来的亲兵跃跃欲试。

想了想,冲着姚灭豹一拱手:

“姚将军既然来了,就都认识一下。这位是北府兵军副郭旭,那天把你们引到池水河畔的就是他。”

姚灭豹和郭旭格杀过一阵,彼此惺惺相惜,此时再次隔水颔首。

“这位是北府兵幢主徐之浩。抢了你军旗的就是他。”

姚灭豹强压住怒火,冲着徐之浩一拱手。这个过去痛恨各种胡人、现在除了斛律征依然痛恨各种胡人的铁匠却抱着双臂,丝毫没有礼尚往来的意思。

“这位是北府兵军副斛律征。我叫陈嵩,也是军副,我和他那天一起对贵军发起侧击!”

姚灭豹长叹一声,那天摧毁夏军的几员干将,竟然阴差阳错地在这样一个地方遇齐,真不知上苍是何用意。莫非天不佑羌人,就连一个投奔他乡的秦军将领,也要这样孤掌难鸣地交到国仇手里?

正在暗自度量自己临死前能不能杀死其中任何一个,却听到陈嵩说:

“我知道你是来做探子的。身为大将能这样,我很佩服你。不过目下晋夏两军无战事,你我也不算敌人。你若是肯赏光,我叫人划船接你过来,我们一起喝杯酒,算是我们尽地主之谊;如果你不愿意,只管迈步走人,我们绝不阻拦,也绝不背后放冷箭!”

郭旭心里暗暗鼓掌。对陈嵩这番光风霁月的话佩服得要死,喜欢得要死。

徐之浩慢慢放下胳膊,他一时还不能接受请姚灭豹喝酒这件事,但也觉得陈嵩这个姿态好大气。

姚灭豹只略略迟疑。就点了点头。一来他本能地觉得这几员晋将不是那种玩暗算伎俩的人,不会把他诱骗到洲上捆绑起来;二来他也想借机掂量掂量他们的分量。这事单身事可以做,若是身边有人。反倒不敢做,因为保不齐有人会向赫连勃勃告密状。把这种接触说成他私通敌国。

小俏和梅虹都已经起来,看到一个陌生人。都觉得蹊跷,等得知来客身份,小俏倒没什么,梅虹却落下泪来。一则是她终于见到一个姓姚的人,而且是姚秦皇室远亲,不能不有亲切感,不能不因此想到姚泓,想到宫里那些日子。二则知道他现在是大夏的将领,想起在青泥的那些夏兵抢走了马车,钟离轲因此受惊沉疴,又禁不住生出一丝恨意。两个使女,见到姚姓人,也是暗暗垂泪。

几个男人围坐在一张毯子边,斟上酒,却不知该如何致辞。

斛律征先开腔。他说现在这里有三种人,大晋人、大魏人、大夏人,彼此都打过仗。第一杯,就敬给死在战场上的弟兄,尤其是刚刚阵亡在池阳的弟兄,无论他们是哪国人,死了就都没有胜负没有仇恨了。

姚灭豹点点头,对这个鲜卑人刮目相看。

陈嵩端起酒碗,说其实我们这里只有一种人,就是军人。天下军人,各为其主,但骨子里是一种人,都佩服忠诚报国、视死如归的,都喜欢堂堂正正。姚将军骁勇善战,若不是屈就在赫连璝手下,主帅无能,也不至于在池阳败到那种地步。虽然我们胜了,但不以成败论英雄,我们佩服姚将军!

这一番话,深深地说到了姚灭豹心坎里。

池阳之败,根子上的确是赫连璝带兵无方、指挥愚蠢所致。他无能,自然累死三军。最让姚灭豹心痛的,是他部下的羌人勇士,羌人在亡国之余保存下来的铁血种子,经此一战几乎损失殆尽,让他这个羌人将军在匈奴人堆里更加形单影只。虽然赫连勃勃重用他,但那些匈奴贵戚根本看不起他,依旧把他视为降虏。灭豹营丢了军旗的事情,更是他们津津乐道的笑谈。他内心苦衷,无处言说,不料今天在敌人这里,竟然收获了尊重。感慨之下,一饮而尽。而后斟满一碗端起来:

“承蒙各位高看,姚骥感激不尽。在我看来,这里也只有一种人,就是男人。大丈夫堂堂正正,不做鼠窃狗偷之事。按理说各位今天可以拿我去领赏报功,但各位不但不这样做,还请我喝酒,那么姚骥也就敞开说了。大夏皇帝对于关中是志在必得,现在天热,夏军担心暑气难敌,不会扬短避长,你们只管高枕无忧。但是到了冬天,一定会大举南下,届时必有大战,而且皇帝陛下必当亲征。姚骥此刻能够和各位并坐喝酒,将来就只能兵戎相见,战场上争胜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诸位不要记恨!”

陈嵩仰天大笑:

“痛快!姚将军不愧是堂堂正正的大丈夫。我们请将军喝酒,也是公私分明,各不纠缠。男儿行天下,能坐在一起喝酒的,必是气味相投的。脱了盔甲,你我相知;披甲上马,生死在天。我陈嵩希望晋夏两国不要交恶,不要虚耗将士性命。但如果必有一战,那就坦然交锋,我们绝不记恨你。”

姚灭豹痛惜自己必将和这样心肺如明月,肝胆似铁石的军人交锋,壮气上涌,举起碗向众人示意:

“既如此,姚骥把话放在这里:两军交锋,无论用奇谋还是勇力,胜败都服气。但只要已经不再对阵,就誓不赶尽杀绝,更不落井下石。我这话难听,但一定要说在前头,以表明我心意:若晋军战败,各位中有人落难,我一定豁出身家全力维护,不容任何人加害,以报今日共饮之情!”

说完一口把酒喝干,将碗摔得粉碎,起身大步走到舟边,跳上小船,向众人一拱手:

“方才誓言,天地可鉴,告辞了!”

众人目送小船划过渭河,眼看姚灭豹跳上岸,头也不回地走了。

徐之浩突然醒过神来:

“凭什么只有他全力维护我们,应该告诉他,他要是落难了,我们也全力维护。哼!好像真能打败我们似的!”

陈嵩在河边直直地站了片刻,幽幽地说:

“天下哪个军队敢说自己永远不败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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