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电话又响了几次,她都没有接,而且下桥的速度越来越慢。
她明显就是在磨蹭时间嘛!
突然,她不走了,她抬头望向桥头的一辆汽车,刚才的柔弱和阴郁不见了,脸上只剩下平静。
这平静的表情,明显是硬装出来的。
我看这表情与我真可说是如假包换,面对我不想见的人时,我也是这副生无可恋的熊样。
车门开了,下来一个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他朝着女孩跑过去,在女孩一米之外站定,说:“二小姐,老爷命您立刻回家。”
女孩绕过男人,穿过了我,把兜里的手机掏出来,扔进了滚滚江水里。
这熊脾气,也是和我一模一样。
看来这女孩的手机是可以定位追踪的,所以她才会被家人找到。
车子扬长而去,我瞄了眼车标和车牌,看来我魏南青的家世在这个地方,还是不错的。
正想坐车上跟他们兜一圈,我突然感觉有强烈的痛感向我袭来。
看来,我要醒了。
“呃……我的头!”
我捂着额头,这脑袋还是我的吗?怎么跟有一群人在我脑袋里踢足球一样!
我的手被拉开,又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贴上了我的额头,好像是一条布巾。
我睁眼去瞧,云霁寒披散着发,一只手把我的手握在手里,另一手掀开被子,把我的手塞了回去。
不用说,我又晕了,又劳云霁寒不眠不休地照顾我。
“头疼。”
我想翻个身,身子也酸疼。
“嗯,别动,又高热了。”
云霁寒眉头皱着,他起身去案上拿药,我抬头问他:“这次是几天?”
云霁寒端着汤药坐回来,说:“一昼夜。”
“我病秧子的绰号是甩不掉了。”
我想撑起身子,云霁寒却不许,他小声喝止:“快躺好。”
我身子往里缩了缩,道:“你歇一会儿吧,我都是大人了,还要你喂。”
“你的手能动?”
云霁寒一勺勺地把药喂给我,等药见了底,他突然说:“李荀,已经安葬了。翊儿,此事……”
“此事我们不提了。”
我接过云霁寒的话,冲他笑笑。
云霁寒愣了下,把药搁下,又把我头上的布巾拿下来,用手探了探我的额头,他摇摇头说:“烧糊涂了!”
“我没说胡话。”
我掩住心中的难受,冲着云霁寒扯了抹笑意。
“三哥没错,翊儿怎会怨三哥呢?”
云霁寒摸了摸我的鼻子,说:“你说谎都不打草稿了。”
我知道云霁寒不信,我笑笑,缓缓闭上了眼。
师父,凤栖梧,我会替你好好守住。
我这皇后之位,我也会为我自己,好好守住。
李叔夜临终前,所言非虚,我这个位置,高处不胜寒。云倾城那日挖苦我时,说的话也不假,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云霁寒给我的。
反观我自己,我有什么可以握在手里的牌面吗?
寥寥无几。
我若要想保全凤栖梧,保全我的亲人,我就不能再做从前那个云翊。
我记得当年齐国公知晓我与李叔夜的事情时,他就说过,我会害死李叔夜,真是一语成箴!
是我太想当然,以为所有事情只要我努力了,就可以让它们往好的方向发展,殊不知,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而其中最不可靠的,大概,就是感情了吧?
“想什么呢?”
云霁寒拥住我,他的身子暖暖的,驱赶了我的寒意。
我用不灵便的手去抚摸云霁寒的一双剑眉,又抚到他的光滑的没有一丝皱纹的眼角,我撅着嘴,老天真是偏心。
“书上说,女生比男生老得快!”
我算了算,云霁寒也是快要奔三的人了,可单看面容,他却像是刚刚行过冠礼的少年郎。平时也不见他怎么保养,怎么皮肤状况这么抗打!
云霁寒似乎没听懂我话里的意思,他用手指一下下戳着我的鼻子尖儿,玩儿得甚欢。
头一阵阵地疼,我也没心力多想,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梦里,我见到了魏南青,她出现在我对面,我们之间似乎阻隔着什么,我过不去。
魏南青问我:“你伤心吗?”
“伤心。”我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为什么?你还爱李荀?”
我摇头。
“我……”我顿了顿,下了好大决心,才说,“我害怕。”
“你怕什么?”魏南青追问我。
我坐下来,说:“云霁寒,我看到了,他的另一面,我现在,好怕他。”
魏南青说:“你是他的妻。”
我摇头:“你没读过历史吗?”
魏南青沉默了许久,她的身子一点点消失掉,我缩在黑暗里,抱着膝盖哭。
云霁寒,当我看到面具后的你,你还是你吗?我还能信你吗?
五日后,我结束了这次荒唐的行程,离开了无双城。
我坐在回程的马车里,撩开帘子看后面的那辆马车,那里面坐着韩子渊和八公主。
我问云霁寒:“三哥?为何韩子渊也要回京?他又要给谁批言?”
“你该不会叫他为稷儿下批言吧?我不许!”
云霁寒把手里的书放下,把我拉回他怀里:“为何?”
“等稷儿再大一点,我会告诉他,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他若是不愿做皇帝,我就让他浪迹天涯,做个侠客,岂不逍遥!”
云霁寒重新端起书,却没放开我,他说:“不可。”
我偷偷白了云霁寒一眼,心想与他争辩无益,不如补个觉。
我把云霁寒往外推了推,云霁寒“啧”地一声,不满地用书拍了下我的额头:
“你就不能老实一会儿?”
“哦。”
我发现我就不能过问韩子渊的事情,云霁寒是不会正面回答我的。
现在云霁寒不许我离开他三尺开外,他几乎屏蔽掉了所有人,就连修,都被他派去了西南边关,明着是为了防着昭国有变,暗着还不是因为我那日叫雪儿替我传信给他的事。
云霁寒就不许我有秘密。
所以我最终也没有机会问修到底他是怎么叫精神不正常的林智周恢复常态的。
林智周则在修离开的那一日,赶回京城打理他紫枫林的生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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