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一席话把李琦浇了个透心凉,开玩笑,你老不把公主当回事,自己可把赵蓉当宝的。这要不做驸马还混个屁,跑大宋当雷锋来了?没自己地球照转,没自己千年后华夏照样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头吃肿了为老赵家奉献青春?那些一心喊着为国为民的穿越人士估计个个是焦裕禄,他可没那么高觉悟,小日子过好了顺手帮些人还行。
冷下心来的李琦没了热情,仔细一想,自己连个举人都混不上,即便去玩整合又有几个官吏肯听,欺上瞒下的小吏照样把自己玩死。事情绕了一圈又回到吏治上来,有那破釜沉舟整顿吏治的勇气还不如另起炉灶拉杆子混东南亚去。
“学士真会说笑,那窑厂不过被逼无奈,本意是为戏院,我这贪玩好财的性情,怕是会坏了学士大事。区区愚笨粗陋之人,实在难侧立于满朝朱紫,学士错爱,还请另觅他人。”李琦冷静下来,直接拒绝了对方的好意。没办法,赵宋的规矩就是如此,想干事,别做驸马,做了驸马就一边玩去,他无论如何也放不下赵蓉。
司马光呆愣片刻,盯向李琦看了看,徒然的呼出口浊气道,“原来是老夫眼拙,可惜,可惜啊~”
示意家人划回小船,司马光负手而立,良久方道,“都尉既然有心于山野,老夫也不为难,只那新法一事,想来都尉也该远远避开才是。”
李琦感受到司马光的决然,看来不管能否找到寄予希望的人,这位都打算撕破脸针对王大牛主导的变法了。这是摊牌,也是一种警告,暗示李琦再不要搅在变法之中,下一回可就是无差别攻击,砸到他这小蝴蝶可没处哭去。
“诺!”李琦郑重的拱手一礼。
一路返回两人再无交谈,李琦颇不自在,置身于这纠结变革的历史中,他感到深深的无力。后世对这段历史众说纷纭,对两派的认知非黑即白,他不知谁对谁错,越发懊恼没仔细学过这段历史。
水面平缓,轻舟本没飘行多远,李琦喝了两杯茶的功夫,小船靠了岸。小乙提前去了自家的庄子看望忠叔,和司马光私下相见,他不想让其他人跟着,这会儿再等小乙还不知到几时,干脆安步当车先向城里返回。
虽说拒绝了司马光这个伯乐,又明确表态不会帮着变法派,自诩中立的李琦却找不到轻松的感觉。谈话的地方离城不远,他带着满腹的心事慢慢走着。过了城门,却无心回家,顺着人流漫无目的的闲逛,不知不觉远远瞅见梨园的院墙。
李琦揉揉头,心烦意乱中,不由自主的来到这里。记起顾惜惜这时辰该在剧院,他不由摇头苦笑,本想着听对方弹一曲静静心,还是算了,上回的事还没理清楚呢。
站在梨园不远处愣了会神,他瞅瞅天色,向着左近的街道走去。
“官人~”一辆马车停靠过来,赶车之人向李琦招着手。
李琦看看身边,意识到对方在唤自己,以为是赵蓉吩咐的人,回了个手势向马车走去。
拉车的马看上去很精神,汴京城里牛车、驴车不少,马车不常见,还都是毛色不齐的劣马,象这般的好马用来拉车真是太奢侈,一匹得要近百贯呢。
车夫戴着老大的毡帽,一再示意李琦上来。他以为赵蓉偷偷出宫相会,欣喜的掀开布帘进去一望,瞬间被明晃晃的刀子抵在了脖颈上。
李琦脸色一变,自己这身板可不怎么样,平日里也就躲在书房里做做俯卧撑,车厢里这汉子一瞅就是不好相与的,这回可是麻烦大了。
“李驸马切勿叫嚷,俺这尖刀可听不懂,稍有不顺明年今日便是你的祭日。”瘦黄脸的汉子阴阴一笑,把刀子又紧了紧,李琦感觉到脖子被划破了皮,一股刺疼让他不敢乱动,狐疑的望向对方。
汉子一句话叫出李琦身份,他心里一紧,这架势分明不对,用这样的马车,又知道自己,如此明目张胆决不是一般人敢做。
“这位大哥,刀上还是留些分寸,不知何人指使于你,若为钱财,我能给你的绝对比雇佣之人高。”李琦静下心,开口试探。
汉子有些意动,把尖刀移开了些,李琦的身家他自然有所耳闻,满汴京城都在议论这位迅速窜起的富翁。看看对方的脸色,他又担心李琦在耍花招,本就没计划赎人的买卖,还是交给托付之人领了赏钱保险,让李琦派人送钱来,弄不好就是有命拿没命花。
“凭地如此多废话!”汉子呵斥了一句,招呼车夫快走,马车载着动也不敢动的李琦向前走去。
赶车的速度不快,慢慢绕过两条街巷。李琦暗暗焦急,顾不上猜测谁对自己不利,再这样拖下去一旦进了对方老巢,再想跑出去可就难了。
想起袖子里揣着的交子,本是打算亲手交给顾惜惜等人。上回说了戏院分红,顾惜惜不要,没想到其他的小娘也一同回绝。高内侍无奈,把交钞又拿了回来,让他自己瞅机会说服一众小娘。
耳中渐渐听到流水声和船工的吆喝,李琦眉头一皱,说什么也得搏上一把,他放缓声音对持刀汉子道,“好汉,刀头舔血也不过只为求财,我身上便有不少,你留意刀刃,我慢慢取出与你。”
没等汉子明确表态,李琦一边听着流水声一边慢慢从袖中取出交子。
持刀汉子踌躇了下,撇了眼交子恶声道,“一点零头花用,也想蒙混爷爷?”
“可不止一点,今日出门交割,带的多了,这些便有两千余两,我这靴套中还有近万,一并送与大哥,买个平安可好?”李琦仔细瞅着对方的脸色道。
瘦黄脸的汉子闻言喜上眉梢,托他办事之人也不过许了三千两的辛苦费,没想到李琦出个门身上竟然带着如此多钱钞,真是合该两人发财。他一手持刀,放开一手抓起交钞,用眼一瞄,打头的便是张五百贯,一时心花怒放,向李琦道,“勿的多言,且把靴中钱钞都取了来,爷爷一时心软,说不得放你一回。”
李琦留意着车厢外的动静,忙向汉子点点头,腾出一手装作害怕的样子慢慢向左脚的靴子掏摸去。靴套中可没钱,他不过拿话诓瘦黄脸的汉子,二千余两的交子已让对方松了心,越发认定自己还带着巨额钱钞,眼勾勾的盼望着。
持刀汉子看李琦慢腾腾的动作有些不耐,他已打定主意,收了李琦的钱只说不够,原拉去送给托付之人,这一来一去两头挣,可是天大的美事。
“动作快点,爷爷既说了不打杀于你,何故吓的战战兢兢。”瘦黄脸的汉子把尖刀又移了移,急不可耐的催促道。
马车倾斜着向上,持刀汉子下意识的把刀再次后移。李琦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手猛的一缩,左右脚一起用力,蹬着车厢板向后撞开布帘,跳起半丈高滚倒在桥面。不等对方回过神,李琦再次跃起,向桥下水面跳去。
“呔!”瘦黄脸的汉子一时慌了神,随手把尖刀扔向李琦的背影,“噗通!”一声,不知尖刀插在哪儿,李琦连刀带人跌入水中。
桥上行人慌乱起来,有喊落水有喊救人的,场面顿时混乱。车夫才回过神,瘦黄脸的汉子一拉对方,马车也顾不上,两人趁着混乱急忙忙走脱。
河上的船工只听到“噗通”一声,水花飞溅中桥上一片喊叫,盯向水面瞅见有红色的血迹飘散,猛然见一人浮出水面,大声呼救。
李琦得救了,一送回府中便把老夫人和姨娘吓的半死,哭天抹泪的急找大夫。那把尖刀还插在左肩上,堵住了血流,李琦没让人拔,忍者疼等大夫来处理。
李琦这一出事,开封府却是头疼,这种绑架勒索之事年年都有,能抓住贼人的不足半成。只是这次出事的是满城皆知的李驸马,连官家都派人来训斥了一番。
不提开封府衙愁眉苦脸诅咒着恶贼,急忙忙赶回的忠叔二话不说,找出藤条就对着小乙死命抽打起来。要不是李琦和老夫人赶紧拦着,李府上又得躺倒一个。
不到半日,宫中来了御医,太皇太后可真是心疼李琦,巴巴的直接派来三个。重新查看过伤势,御医点了头,刀口没伤到要害,之前的大夫技术不错,处理的没有问题。重新上了些御制的伤药,李琦谢过几位,又让内侍向太皇太后转达谢意,李府总算恢复了正常。
老夫人被李琦再三劝回了房,强忍着昏沉的头脑他赶紧把忠叔唤了来。
“大郎,这次全怪小乙,他要是不赶去庄上,大郎不会遭此大难。”忠叔还是一脸的懊恼。
李琦斜靠在床边,挨了一刀又泡了冷水,比起被人绑走还算不错。他挤出个笑容道,“忠叔,不怨小乙,我让他去庄上的。再说那两个强人,小乙就在身边也打不过。”
“谁说地?”忠叔一瞪眼道,“战阵上厮杀的本事俺可教他不少,就算拼上一命准保能护的大郎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