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飘荡之下。
他看到许多平民因他与玄冥之间的争斗,因那之前的暴雨而陷于洪水之中,虽已散,但流离失所,有死有伤。
顿时心中一股迷茫由浅及深,这股迷茫因那玄冥而生,因那皇帝以及文武大臣而涨,此刻,已是因眼前景象扩散蔓延其心。
他怔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只是到最后,连这丝挣扎也无。
“对?错?”
话语之下,他已一人离去,一直走着。
直到走到一条大河边缘,眼神才有一丝微抬。
那是御河。
雨,河,何其相似的一幕,曾经的他身形如飞仙直起,飘然百丈然后而下,洒脱自然,而如今,只能这般平静的站在这里。
无人能看见他,便是从他身边过往的人都没有看见他,就好像此刻的他,是独立于这尘世之外。
因为此刻柳白衣感到了寂寥,他就像是这世界的过客,当遇到那之前的诸多事情后,经过那一战,他忽然以另外一种角度去看待眼前的事物。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吾道又在何方?”
自语之下,他已是走了上去,走到了那河水之上。
抬头,任凭那雨打落在脸上,他走了许久,却始终没有走出这茫茫雨幕。
“道是什么?”
无来由的,他蓦然自问一声。
“上善若水,以无为而有为,近乎于道?”
他语带疑惑,却没有认同。
“道是什么?”
又是一问。
“唯吾独尊?”
他说着,但仍是无法苟同,这可以是佛陀的道,是天下人的道,唯独,不会是他的道。
“道是什么?”
这一刻,他想到了那百家诸人,自己的所遇所行,包括自己的一切,却更是茫然,苦苦追寻,几番求索,却没想到,到头来,他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眼神落寞,身形更显落寞。
许久,心中诸多郁结之念,因那玄冥,因那皇帝,因那文武百官瞬间爆发。
“啊!”
悠远悲凉之声下,天地飘雨更急,仿若天地同悲。
“却不想,这茫茫天地,竟无一人可解我惑。”
柳白衣望着旷远天地,脸色徒然一白,身形更是一倒,已是仰面倒于水中,但没有溅起一丝水花,直直的陷入其中,就像躺在一团棉花之上。
水虽无形,却无孔不入,从他鼻口之中钻入。
窒息的感觉,他已经忘了多少年没有过了,他只记的当年他受那上官金虹一击时有过这番感觉。
堂堂天人高手,此刻,竟然溺水了,就像是他回到了当初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内心迷障重重,浑身惊天灵力竟无法动用分毫,好似烟消云散,或是根本不曾存在过。
他越挣扎,越是沉的快,肺部一呛,整个人竟是意识渐迷,慌乱之下只能赶忙往上游去,但此刻这水却如同沼泽一般,他费尽全身气力,也只是堪堪将头露出水面。
“呼……呼……”
剧烈的喘息之声中,然后仅存的意识也不见了。
而此刻,在蜀山之中。
“这天下之中,我蜀山的御剑之道,在于念,念在神,神若强,念则强,则剑强,但。”
姜介之说到此处微微停顿。
“很多年前,那人,他的御剑之法,虽是观我蜀山之术而悟,却非以念御剑。”
“那是什么?”
他的身前只有一人,见他有些默然,身前青年剑客不由疑惑问道。
“而是意,以意御剑。”
姜介之怅然一叹,看了看锁妖塔的方向。
“意在心,随心所欲,心似无极,但,此剑与他气息同存,如今更是汲取了无尽妖邪之气,若是出世,再与那人气息交融,恐怕说不定一念之差下,世间会多一个遁入魔道的剑者,他的剑意虽有大日之气,奈何却只取如日中天之意,却不知酷暑之下,杀机更是无穷。”
“他的剑道本是悟自枯荣之变,只是如今,却只有枯而无荣,而这剑更是已变成杀道之剑,到时候,恐怕他心中的痴妄会被无限放大,却不知最后是以心御剑,还是以剑御心。”
“如今更是再添绝灭之势……浩劫,浩劫啊!”
姜介之叹息着,此时的他,已非当初的他,须发皆已斑白,面容苍老。
“若拙,希望,你莫要怨为师将这重任托付给你。”
他眼神中透着愧疚。
这世间有舍既有得,入道之下,所舍弃的东西,他如何不懂,所受之痛苦又如何不懂。
无欲无念,便意味着无尽的孤独。
“你该下山了,不曾拿起过,谈何放下,去吧,去吧。”
他心中诸多思虑之下,已是出指轻点于殷若拙的眉心,诸多蜀山剑法顿时以神念传给了他。
最后。
浅河之边,只有殷若拙一人闭目感悟,等他再醒来,眼前那还有姜介之的影子。
……
再说那御河之中,却是漂浮着一人,仰天而躺,眼目紧闭,面容更是苍白。
他并未死,只是昏迷,但又好像是他自己不愿醒,因为,他已昏迷了足足半月有余了,顺流而下,不知到会被荡向那里。
经过风雨,经过怒涛回旋,经过昼夜之分,却不想他竟是未曾停下过,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在推着他,不让他停下。
没有人能想到,这一漂,竟是足足漂了三个月,直入渤海。
直到三月后的某天。
却在那渤海之滨的一处浅滩上。
这里是一处渔村,很小,不过寥寥数百口人,皆是靠水吃水,打渔为生,自给自足。
“姐姐!”
那是三个几乎光着腚的小孩,他们抬个小竹篓,原本正捡着被浪冲上浅滩的螃蟹贝壳,但走了没多久,便看到那半浸在水中的人,顿时扯着嗓子干嚎了起来。
声音刚落不久,便见一女子身影从远处急忙赶了过来,只以为他们遇到什么事了。
等走到近前,看着三个弟弟围着的那东西后顿时也有点发蒙。
“二牛,你去喊人来,他还活着。”
在一阵手忙脚乱的查看下,几人这才发现眼前之人还活着,只以为是过往船只不幸溺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