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客楼,这是一家酒楼,新开不久,不大不小。
此刻正值晌午,天空飘着一颗火球,天气酷暑难耐,所以此刻和夜晚的酒楼客栈生意是最好的,因为江湖之人无不有三大喜好,酒,银子还有美人。
而此时却是没有比喝上一口酒吃上几碟小菜来的更加惬意和舒坦,有钱的说不定还会去青楼听个小曲消遣一下什么的。
但在门外却有无数普通小贩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奔波,晒得黝黑的皮肤之上是无数汗痕,当真是一门之隔如两方世界,一条街上人生百态尽显无余。
但今天很奇怪,奇怪的是那些小贩,因为他们皆在那醉客楼的斜对面十余丈的地方,那里有一间新开的铁匠铺,铺子是旧的,但是却真的是新开的,似乎就在这一两日之间。
而他们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这铁匠铺方圆三丈之地竟然异常凉快,如春似秋,如此这里便成了这些小贩下意识歇脚的地方,席地而坐尽管烈日当头但已不是那么的热了。
“铛……铛……”
奇怪却有韵律的锤炼声音响起,放佛那不是在锤铁,而是在敲打着编钟类的乐器。
但就在众人享受纳凉的时候,那铁匠铺门口不知道何时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青年才俊,相貌堂堂,女的更是美貌动人,就那一双眼睛就好像江南的烟雨一般。
“咦?”
女子慢慢走了进去,但随即有些惊讶,只见里面十八般兵器样样皆有,但唯独缺了一种,便是剑。
“你这里为什么不卖剑?”
她很仔细的打量着摆架上的兵器,锋刃无不寒芒四射夺人眼神,而且都是一等一的好兵器,恐怕天下除了那些世代相传的名家之器外,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当真少之又少。
但等这一男一女看到那锤铁的人转过身时却都有些变色,如同转过来的不是人,而是妖魔。
只见那人双手之上竟然慢慢缠绕着婴儿手臂粗的锁链,锁的竟然是他的双手,但只锁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还在地上。
“剑?剑乃凶器。”
那人神情很平淡,白色的头发乱糟糟的,半掩着自己清秀的脸。
“你为什么锁住自己?”
那女子有些疑惑,眼眸转动更显凄迷。
“我锁的,是我的心。”
那人慢慢看向他们两个,诡异的,两人居然皆不由的生出一股背后发凉的感觉,好像前面看着他们的不是人。
他看的是两人的手,待看到两人两手空空的时候才慢慢收回目光。
“锁心?”
女子闻言一颤,脸上似乎陷入某种回忆之色,凄迷顿时更重,好像梅时雨季。
“如果这天下真的有锁心的锁就好了。”
她徒自叹息一声。
“你锁不住的,也不用锁了,因为这江湖上有一个人,有他在你便锁不住,你现在不过只是锁了你的手,只因你还没听到他的名字。”
女子很笃定。
“翠云峰下,绿水湖畔,神剑山庄三少爷,谢晓峰……”
女子的话还未完便已被那人眼中爆发出的骇人精光所摄,就如同那是两颗太阳一样,让人不敢直视。
那男子更是被惊的倒退半步。
“谢晓峰……燕十三……”
那人喃喃自语,如同陷入某种回忆之中。
“你说得对,如果这天下有这么一个人这锁确实不用了。”
他像是自语一般,空出来的右手一搓顿时那精铁链锁已化作无数细微的铁屑洒落在地,只这一手立时将屋内二人看的呆立当场。
那女子身侧的男子像是意识到什么,已从怀中掏出两本薄薄的书册,只见两本上面分别记着谢氏剑法还有夺命十三剑。
“燕十三胜了吗?”
那人忽然问道。
“他们还没有比过。”
女子此刻神情之上有些迟疑和犹豫,也许眼前之人真能杀了谢晓峰,她已有些悔意。
“阿飞还有李寻欢呢?”
那人慢慢起身,走到二人的身前,几乎与二人平齐的身高却好像从不可想象的绝顶俯视而来,声音沙哑平淡,没有丝毫气势,但这样反而比那怒涛暴风更让人害怕,平静的让人心颤,就好像那寒冰一般,冰本无色,因寒而迷蒙。
“飞剑客早已游历海外,而李寻欢则是与孙小红隐居山林不知所踪。”
女子的视线居然慢慢偏移,有些不敢和那人对视,语气亦有些变化。
“你应该能懂我的意思。”
那人听完凝立片刻然后说出一句有些莫名的话。
“等你找到他隐居的地方,就是我再现江湖的时候。”
他说着已自顾的拿起旁边男子手中的剑谱。
“还有那个坟,我希望你们能恢复原状,我对我那个弟子的实力确实也有些好奇,但我还不想让他知道我醒了。”
那人一边看着剑谱,然后一边缓缓说道。
“小女子知道了,那么就请阁下等候我们的消息吧。”
那女子说完已和男子退出铁匠铺。
过了良久。
“呵呵,有趣,一觉醒来竟然已过十数余载,不知道,这天下记得我的还有谁啊!”
一声淡淡的叹息,升起些许唏嘘之意,可随即,这唏嘘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穷寒意。
“从今往后,我柳白衣绝不会再败,更不会再倒下,定要寻到那破碎之道,踏上长生之途……不管前方是友是敌……”
平静的声音自后院传出,院中那颗槐树之上此时不经意间落了几片叶子,可它们并不是飘下,而是直直的刺入地面,就好像一柄柄利剑,因那话语而生的利剑。
风一吹过,树叶便已消融成粉末刹那消失无影,只留下一地的剑痕,然后复又被重新落下的叶子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