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祖上一直从事倒卖鬼货行业,开了一家店铺,叫“拾宝”,在业界挺有名气,但从我父亲这一代,因为接收了一件鬼货,出了件怪事,导致我父亲一蹶不振,并且弃妻儿不顾,悄然消失。当时我还在大学里,我母亲打来一个电话,说要去寻找我父亲,叫我回家接手“拾宝”。我回到家时,除了一个烂摊子,外加一张千万的欠条,别无其他。
一连三年,我手上没经过一件鬼货。好在我会点笔墨,平时有大把的时间,写写文章,赚点稿费,倒是勉强能填饱肚皮。
这个春天来得较晚,天气阴沉沉地,我睡到十点才起床,洗漱一番,正准备开始这颓废的一天,店里面突然来了一个人,说有一件古董想请我看看。我精神大振,忙问他是什么古董,他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包裹来。
说是包裹,是因为那东西被包得严严实实。外面是好几层胶袋,拆掉胶袋后,是四五层报纸,最后,终于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面镜子。
这是一面铜镜,约摸两个巴掌大小,铜镜较薄,圆形带凸缘,背面印有铭文,背中央有半圆形钮,用以安放镜子,无柄,而镜面是由黑曜石经过研磨抛光而成。我从小对古董耳濡目染,这时一眼看出,这是一件货真价实的古董,产生于大约是汉魏时期。
“怎么样?这个能卖多少钱?”对方紧盯着我,显得有些紧张。
我朝他看了看,见他穿戴朴素,头发有些蓬乱,像是个农民。我这时若说实话,把我自己卖了都买不了这面铜镜。但是,我又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一旦这笔生意做成,有可能我下辈子无忧了,也不必辛辛苦苦去靠码字来赚取生活费了。
于是,我试探着问他想要卖多少钱。对方撮了撮手说:“我听说这是一件古董,少说也卖十万八万吧。”
我震惊半晌,当下答应给他十万。对方一愣,忙不迭点头,说可以可以,并问我什么时候付钱。我打了一个电话,一个叫孙老板的人。这个孙老板前两天还问我这有没有好货,并给我留下了一个号码。
接通后,孙老板说正在忙,我听见从手机里传来娇喘的声音,自然明白他在忙什么。就说我找到了一件好货,想先向他借点钱。孙老板显得不耐烦,问要多少。我说十万,他把我骂了一遍,说十万也要向他借,你们卫家怎么落魄成这个样子了,然后叫我把帐号发给他,叫他助手转给我。末了,他问:“真的是好货?”我说我们卫家从不打逛语。孙老板说行,待会儿拍张照片给他。
钱到帐后,我立马取出来付了款。对方拿着那十万块钱,一连几声道歉就急匆匆离开了,生怕我反悔了。
那人前脚刚走,孙老板就打电话来了,叫我拍照片给他。我叫他上微信,发了一个小视频给他。我特地将店里其它几件货也并列拿了出来跟铜镜一同放在桌上,一共有七件货。而孙老板看了视频后,立马说:“别的不要,我就要那面镜子。”
这孙子,眼睛还真毒啊。
我还没开口,孙老板又问,这面铜镜有没有给其他人看过。我说没有。孙老板说:“这样,这面镜子,我要了。我还在泰国,今天就回国,先把定金给你。在我拿到这面镜子之前,你谁也别给他看。”
当下,我的帐号里就多了一百万。
看着帐号里突然多了那么多个零,我的心莫名地激动起来。我拿起这面铜镜,左看右看,它将给我带来人生的一个大转折,我顿然对它爱不释手起来。在镜子的背面,只见刻有一个美人图。这美人约摸十七八岁,长发细腰,鹅蛋脸,雕刻得栩栩如生。
“真美啊!”我忍不住对着这个美女亲了一口。
以前一穷二白的时候,只想着怎么吃饱穿暖,而现在有钱了,温饱思淫欲,这才发现,一个人太孤独了,得需要一个女人了。
本来,我是有一个女人的,她叫张玉倩,是我父亲当年跟张家定的娃娃亲。张家是做珠宝生意的,听说张玉倩光身上的手饰就值两百万,并且张玉倩长得亭亭玉立、如花似玉,是个堂堂正正的白富美,而我这个穷二代,自然不敢高攀。于是这几年以来,我没有提及这门婚事,张家也自然是乐得清静。
现在不同了,我手头上有一百万了。
一百万,可以给人很大的勇气。我拨通了张家的电话,说想跟张玉倩见一面。接电话的是张玉倩的父亲张长富。他说他的儿子张俊和张玉倩就在我所在的城市,并且,张玉倩和张俊本来是打算这两天就来我家的,现在既然我想见张玉倩,他就打个电话给张玉倩,叫他今天来见我。
我心中一喜,难道张玉倩是来跟我培养感情的?
可是,挂了电话后,我又觉得不太对劲。一是张长富刚才跟我说话的态度非常冷淡,根本就不像是对未来女婿该有的样子;二是他没有告诉我张玉倩或张俊的手机号码,很显然,他不想让我知道他们的手机号。
下午的时候,我家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虽然时隔有五六年不见,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他们就是张玉倩与张俊。
张玉倩的模样给人一种非常清纯的感觉,长发披肩,齐刘海,素颜,标准的瓜子脸,果然是个大美人。
我既惊喜又激动,没想到张玉倩这么漂亮,要是真娶了她,少活几年都行啊。张俊朝我店子里看了看,不紧不慢地说:“卫秦,你这有很多年没开张了吧,你看这上面全是灰尘了。”他说着拿起一只花瓶看了看,才看了两眼又放在原位,朝手上吹了吹,生怕手上面沾了花瓶上的灰尘。
“是有两三年没有开张了。”我如实说道,并且开始给他们泡茶。
“不用泡茶了。”张玉倩突然说道:“我们马上就走。”
我惊讶地望向张玉倩,与她目光一对上,她赶紧移开了。从她的目光中,我看到了一丝不耐烦,甚至是厌恶。
张玉倩从身上拿出一张纸条放在桌上,“这个给你。”
我拿起一看,是一张借条。
当年我父亲向张长富借了五百万,而后一走了之。我不知道现在张玉倩将这张借条拿出来是什么意思。
张玉倩冷冷地说:“借条给你,你我定下的婚姻,也随之一笔勾销。从此,你与我们张家,互不相欠。”
我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原来,他们是来毁婚的。
“我不同意!”我感到了奇耻大辱,将借条递向张玉倩,重重地说道:“钱,我会还给你们,但我们定下的亲事,不能……”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定亲?”张玉倩打断了我的话,一脸地嘲弄。“就凭你现在还经营着这三年没开过张的店铺?你还幻想着我嫁给你这穷光蛋跟你喝西北风?”
我一时无言以对,伸向张玉倩的手也不知要不要收回。而张玉倩,始终没有再朝我看过一眼。
张俊走过来从我手中抽出借条,慢慢折好塞进我的衣袋里,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兄弟,不是我妹子无情,是你现在太落魄了,完全配不上她。所谓门当户对,才能幸福美满,对不对?”
我没有说话,将借条拿出来放进张俊的衣袋里,淡淡地道:“欠你们的钱,我会一分不少的奉还。我和张玉倩定下的婚姻,也作废。你们走吧。”
“那……”张俊还想说话,却被张玉倩打断了,“哥,别跟他废话了,癞蛤蟆还真想吃天鹅肉了。我们走吧!”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握紧拳头,暗暗咬牙,好你个女人,敢说我是癞蛤蟆,有朝一日,我要你这天鹅肉亲自送到我嘴里,在我身下唱征服!
先前得到宝贝的喜悦心情随着张家兄妹的到来而烟消云散,整整一个下午我都沉浸在愤懑之中,在想着怎么强大怎么逆袭怎么将张玉倩在床上狠狠地将她折磨……
及至夜幕降临,屋子里完全黯淡了下来。
该休息了。
我起身,准备关门。可刚走到门口,便看见一个人站在门外正要进来。而当我看清楚这个人的脸时,大大地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