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少卿的反应稍稍迟钝,垂在身侧的双手刚准备抬起来。林清词已经松开了他,快步走至床榻,从床尾拿了天青色云纹引枕,掀开被子:“还是躺下吧,待阿兰备好饭菜我喂你吃完,咱们一起歇息。”
叶少卿嗯了一声。
林清词道:“我帮你褪衣。”不等他答应,手伸到腰带上,拉外袍的时候趁机看他的伤势,隔着一层白色的丝织里衣,并没发现有明显外伤,估计伤了内里。身上未退的血腥味应该也是别人的。
抬眼,正好跟他的眼睛对上,墨色的瞳孔深得像旋涡,她感觉自己要被吸进去了。
赶紧挥去脑子里的旖旎,袍子放到屏风上,清了一下嗓子:“西凉那么多人,你怎么撤出来的?”
叶少卿背靠引枕:“话太长,涉及兵法阵法,十分复杂。说出来凭你的脑子也理解不了。”
林清词:“……”
短短一句话浇灭她心底的歉疚。
懒得搭理他,双手环胸,坐到了床尾,双腿伸直,上下摞在一块儿晃悠。
阿兰端了早膳进来。
叶少卿看了她一眼:“跟人打了几百会合,胳膊略觉无力。”
林清词:“......”
想让她喂啊。
偏不如他的意:“阿兰,大公子胳膊酸,你喂他吃。”
阿兰应声,正要舀粥,叶少卿一个冷眼扫过去,她吓得腿软:“小姐,奴婢突感不适,担心唐突大公子,还是小姐来吧。”
碗塞到林清词碗里,急急忙忙退出卧房。
大公子那一眼太吓人了,好像要杀人似的。
林清词:“......”
这些丫头平时嘴巴抹了蜜一样,怎么一遇到叶少卿就将对她的忠诚全抛下了?
斜了一眼打蔫的男人,心软。
手里的瓷碗隐隐烫皮肤,她下意识试吃了一口才舀给他,他未及时张嘴。
“嫌弃我口水?”
叶少卿否认:“没有,你离得太远了,挨近些。”
“要求还挺多!看在你是伤员的份上,我就听你的。”
林清词喂叶少卿吃了一碗粥:“还要吗?”
叶少卿摇了摇头,林清词嘟囔了一句:这么大块头竟然吃这一点。
她唤阿兰进来收碗。
屋子里的空气再次归于宁静。
林清词打破这份沉寂:“你往里去去,在西凉劳作了一天,又因为你寝食难安,这会儿我也要补觉。”拿下发簪拉腰带上的结。
叶少卿身子往里侧挪了挪,眼角的余光瞄她动作,呼出的气愈发灼热,感觉想流鼻血,立马移开视线。
林清词脱得只剩里衣,坐到床沿放纱帐,紧跟着钻进被窝。
辗转翻了几个身没有进入睡眠,叶少卿也醒着,她便将昨晚看到的情形以及她的猜测都告诉了她。
叶少卿偏头定定的望她。
林清词两手捂脸,有些害羞的说:“你干嘛这么看我啊?终于发现我很好看是吗?还是我这样贴心的伺候你,你冰冷的心热了?”
叶少卿垂眸,实诚道:“都不是。”
林清词:“......”
他说:“我是觉得你聪慧的令人感到意外。你真能瞎猜,还能捋出一整套逻辑来,你不去写话本子简直屈才了。西凉的三皇子若满头白发,那便是皇室子嗣有异,西凉能容下他?不过头发皆白的人少见,前一晚的妖怪应是和你二哥交手之人,怪我疏忽大意,否则你也不会被西凉的人捉去。”
林清词本来还以为他要夸她,没想到得来一通嘲讽。
暗暗磨牙,她还有疑惑:“那只鸟自称本宫,它总该是三皇子吧?”
“该是他无疑。”
林清词默默冷汗,居然有两个强大的敌人。“白发人可以原地消失,西凉三皇子又懂控制鸟雀的蛊术,他们怎么不直接让那白发人放些蛊虫将咱们都控制了啊,如此一来这城池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你怎么不说整个天下都是他们的?幸好我不爱笑,否则这一会儿内伤该发了。”
林清词:“......”
接连被怼了几次,她干脆闭上眼睛。直至听到林清元的敲门声,她才醒过来。
睁开眼第一时间去看叶少卿,他却没有醒。
脸色依然很苍白,这么大的动静他居然毫无知觉。
不会一觉睡过去了吧?
她伸手在他鼻尖试了试,几乎感受不到呼吸。
头皮一麻,心口突突的跳个不停,赶紧俯身听他心跳,不是很沉稳,虚虚实实的。
她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门外,急忙道:“二哥你赶快进来看看我夫君,他的心跳好弱。”
林清元迈进门槛,林清词已经披了斗篷,上前拉着他:“快点儿,我夫君此时应该需要抢救。”
“整天夫君夫君的,他还能死了不成!”林清元的目光投向卧榻:“叶少卿肯定积了几辈子的德才能娶到你,满眼都是他。”
这话令林清词一惊,满眼?不能吧?她怎么没觉得?
林清元伸手去试叶少卿的脉搏:“许是同高手正面对过掌,被震伤了五脏六腑,这会儿怀里软玉馨香,又撤去防备心,换成我我也得睡死过去。不过我劝你们这段时间别太亲近,最好分房就寝,否则一个不小心吐你一脸血,终生阴影。”
林清词听出了他的隐晦之词,羞得拿拳头捶他:“你胡说什么呀。”
林清元往后闪身:“哥哥都敢打,不懂礼数。”
“谁让你乱扯。”
林清元有些尴尬,话锋一转:“你们家后院有鱼塘,你收拾收拾陪我钓鱼,晚些时辰哥哥烤鱼给你吃。”
林清词点点头,等林清元踏出卧房。她换上衣裳,吩咐阿兰将门窗关紧,留在房内照看叶少卿便随林清元一道去了后院。
石子铺就的甬道上,脚边栽满了绿植。
时令进入初冬,花草的叶子却十分茂盛。
林清元道:“本来这院子很普通,没想到你会这么拾掇,像座小花园一般。”
林清词诧异,他竟来过这儿:“在家太无聊了,总得找点事做。绿植很多都是家丁去山里挖的,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很耐寒,也容易存活。”
说话间两人到了鱼塘边。
凝香递上鱼竿:“二公子,咱们小姐钓鱼也是好手呢,上回永孝侯府的夫人在菊园设宴,小姐还做了一首诗词,得了满堂喝彩。”
林清词:“......”这丫头嘴够快啊。
林清元有些不可置信:“诗词?那不得了,念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