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秃子那满脸黑泥、唯独一双极其认真的眼睛还裸露其外,那眼神不似在跟我胡闹,那里面没有掺杂任何玩笑的成分;
“你遇到了什么?”,我缓和了下来,收敛了面容问道;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秃子顿了顿,让所有人都靠拢在一起,而他却拉着我独自闪到了一边,将他和这支看起来更像泥鬼队伍的遭遇缓缓的向我说着。
原来,这位秃爷始终抱着与我一样的出来散心的心情,毕竟他是除我之外唯壹壹个知道“虚假敌情”的人;
自三支队伍缓坡分开后,秃子按原本规划的路径一路向西北行进搜索,由于丝毫不用担心什么敌情,他的队伍应该是最先进入密林并抵达矮山脚的第一支,并随即在一片稍微开阔的地面放出了“狼烟”,以把他的宿营地位置通知原本应该在他右侧的“瘸子”队和更右边的我;
把瘸子的队伍夹在我和秃子中间当初是我有意为之,毕竟:论临时反应和战斗能力,瘸子队肯定都是最弱的一个,夹在中间本身就是对他那七八个人的一种保护。
可直至天黑,狼烟早已散尽,秃子都没有等到我们中的任何人做出回应,他犹疑的就地宿营,期盼天亮时再次放出狼烟以通知我们他的位置,这本就是出发前我们约定好的计划之一。
可等天一亮,秃子等人却惊奇的发现,他们宿营地的周围,居然又多出了七八个人,正是“瘸子”和蛋蛋等一众废物;
秃子踹醒了属于瘸子队伍中的哑巴,睡眼惺忪的哑巴吱吱呀呀的也比划不清个来由,直等瘸子和蛋蛋醒转过来才知道:他们迷了路,傍晚时间才进入密林,兜兜转转的摸索来摸索去居然摸到了秃子的露营地,与秃子派出的暗哨接上了头;
而至于秃子问起为什么不回应“狼烟信号”的时候,瘸子和蛋蛋却异口同声的说根本没看见什么狼烟,四周的树太高了,别说狼烟,连天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秃子并没有把“虚假敌情”的事告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只是让所有人草草的吃了点补给,便一人一脚的把包括瘸子、蛋蛋和哑巴在内的七八个人又踹回了密林;
秃子让他们向我的方向靠拢搜索,但无论他们到了哪里,天黑之前必须在矮山附近的高地放狼烟已保安全,如果没有狼烟,秃子的队伍就会立刻向瘸子靠拢策应,这就是秃子的如意算盘;
听到这里,我思忖着这样的计划很好,显然他实际上非常具备些指挥的能力;
可谁成想,次日他越过了矮山继续向西北行进,却一猛子扎进了另一处密林当中,参天的树木遮天蔽日,令他根本没有矮山这面的视线;
这样的行进足足持续了一个整天,直至他不得不决定在密林中宿营,秃子也没能等来瘸子给出的任何讯号。
他认定这是因为自己的视线受阻所致,并且推算着夹在我和他之间瘸子队再怎么不济也出不了什么事,毕竟,根本没有什么敌情,我们分成的这三队所谓的搜索只不过是次野外拉练而已,除非遇到成群的猛兽、或者我们越界踏足进了那片曾令川妹子惊魂未定的“死亡丛林”,不然绝对万无一失。
可说来奇怪,没有比接下来更令人咋舌的事情了:
就在第二天的早晨,他带着队伍继续向西北的方向搜索至正午,密林渐渐稀疏,一片绵延不绝的小山脉显现了出来;
秃子原本以为这又是一处我们此前并未探索过的地方,下令就地修整......却谁知就在这时候暗哨汇报说山顶处由动静,人数不详,就在他们头顶的矮山尖儿上!
这让秃子大惊不已,整支队伍立即进入了戒备状态;由于隔得太远,他判断不好那是什么,只得带着两个白袍向山头摸了过去;
可谁想刚到山腰处,就被原本躲藏在角落里的几个人用长矛围了起来,正是瘸子的人;
居然又是瘸子队!
秃子很惊奇瘸子为什么比自己跑的还快,居然摸到了自己队伍的前头先到了这片“新山坡”,可瘸子的回答却是:“他们根本没有动,林子太密了,他怕再迷路,于是让整个队伍顺着这个矮山小山脉一路向着我所在的方向前进,却不料山路实在凶险,这才露营在了山顶,等待我们两拨人发现他早和晚都会放出的狼烟信号后靠拢过来救援;
秃子听完瘸子的话立刻陷入了懵圈,他的队伍始终在向西北行进,而且行进得非常仔细,因为他明白我此次的目的是拉练白袍们的林地生存和战斗能力,自然一切都按照“预想敌情”的方式进行,可谁成想自己居然迷了路又绕回了这里,更让秃子感觉颜面扫地的是,他的傻缺迷路行为还被瘸子、哑巴和蛋蛋逮了个正着;
秃子不得不编了个谎说自己没有看到他们放的狼烟,所以立刻返身回来策应等等,并且告诉瘸子他们可以沿着矮山脚下的平地向我的队伍所在方向靠,这样遇到我的可能性非常大,同时秃子认为这样也能起到拉练的作用;
次日清晨两队分手时,秃子再一次拒绝了瘸子希望合并队伍的要求,因为秃子清楚我的想法,十人左右的小队才是穿插林地最优势的规模,队伍太大不利于林地行进,而队伍太小又容易被吃掉;
分手后的秃子这次学得很乖,他先是自己爬上了一棵巨树,透过树冠确定了极远处的一众目标树群,那目标树就处于他的西北方向并且明显高于周围树木,非常容易辨认,秃子的想法是:只要老子追着这群树走,就一定不会迷路;
可结果呢?第三天的傍晚时分,秃子再一次带着他的“精锐”们迷迷瞪瞪的回到了矮山山脚......他甚至看到了头一天自己曾拉在山脚下的一坨粑粑!
这一次秃子可是真的有些吃不消,他自认为不是路痴,并且自己非常清楚的按照原定目标树群行进,可结果为什么还是回到了这里?
于是这位秃爷带着两个白袍再一次爬上了矮山山顶眺望远方,这一眺望顿时令他后背发凉,昨天明明还在西北方的那堆巨树群,现在却突然不翼而飞,眼下西北方向的树木,居然平整得犹如刀削过一般平平整整;
无论多么冷静的人,即便是秃子,此时也有些慌了手脚,他沿着矮山山脊又向我本该在的方向眺望良久,甚至还派出了两拨白袍四散搜索,搜索的前提是绝不能离开彼此的视线范围;
秃子很庆幸他最后的“视线范围”要求,不然也许他又要失踪两拨兄弟;
那一夜,他把队伍和所有补给都搬上了那座一滴水都没有的山头,期盼着第二天天一亮会有什么奇迹发生,哪怕是能再遇到瘸子队也是好的。
他亲口告诉我说:“这是他自从跟了我之后,第一次感觉到恐惧的滋味儿”;
“就这些?”,我对他说的事情感觉略有些拿不准,不知是有所夸张、还是他真的迷了路;
“就这些?这......这特么只不过是我们噩梦的开始!”,秃子叼起根树棍儿,学着我的样子含在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