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1 / 1)

()一宿无话,第二日一早黛玉便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睁开眼睛看见水溶躺在身旁,虽然衣衫外袍脱掉了,但里面的衣裳还整齐的穿着,脖子上的扣子都没解开,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Www..Com

几乎是她一动,他就醒了。睁开眼睛看着她清澈的眸子,他默默地抬手去抚上了她的额头,沉吟道:“嗯,不热了,身上觉得怎样了?”

黛玉依然不适应这么光明正大的亲昵,往里躲了躲,说道:“好多了,劳烦王爷叫丫头们进来伺候吧。”

水溶笑了笑,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说道:“你今儿看上去气色好多了。”

黛玉脸色一红,拉过被子半掩了脸。水溶却已经转身起床,唤紫鹃进来服侍。

紫鹃早就起来了,因昨日送徐嬷嬷的时候听见了几句闲话,晚上和雪雁悄悄地说了,雪雁也生气,但却又听紫鹃的不敢随意声张。无奈王府的丫头们原本都是眼高于顶的,今儿一早起来紫鹃和雪雁去打水洗脸的时候,又被几个三等的丫头暗中使坏弄了一裙子的水,两个人窝了一肚子的火,雪雁到底年纪小,当时就跟那几个丫头吵了几句,无奈那几个人更是伶牙俐齿,倒是把雪雁给嘲讽的哭了起来。

紫鹃只好忍着心里的火气拉着雪雁回屋去,刚进门便听见水溶唤人,于是忙把脸盆放下擦了手进来服侍。

水溶见她的裙角湿了大片,眼圈儿也有些微红,因问:“大早晨的,这是去哪里摔了一跤?”

紫鹃忙道:“刚去打洗脸水呢,不小心绊了一跤,水给弄洒了。”说着,她又怕水溶继续追问,忙岔开了话,行至床前掀开帐子,问道:“王妃好些了么?”

黛玉是熟知紫鹃的为人的,别说洒了洗脸水,她跟了自己这些年半分差错不曾有过,如今刚进北静王府自然是处处小心,又如何会犯这样的错?于是欠身起来看着她的眼睛,问道:“洒了洗脸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值得你淌眼抹泪儿的么?有什么话只管说,纵然我不能为你做主,还有王爷呢。”

水溶听了这话,便问着紫鹃:“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本王,本王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也值得你这样遮遮掩掩的?”

紫鹃忙道:“不敢有瞒王爷,不过是些许闲话,甚是粗鄙,也不敢回王爷和王妃。大喜的日子,王妃身上刚好,没得生些闲气做什么。”

水溶是从王府里长大的,家里这些丫头们一个个儿什么心思他明镜儿似的。之前不许她们放肆,她们自然不敢怎样。如今黛玉嫁入王府乃是正妃,她们自然也不敢怎样,只是紫鹃和雪雁两个丫头就不一定了。想到这里,水溶淡然一笑,了然的看了紫鹃一眼,说道:“在这个家里,总要有些规矩才是。断不能为了省心而让那些奴才们没了规矩——来人!”

外边的兰姿和菊韵听见里面说话的声音不对,都忍不住看了对方一眼。兰姿还只当是王爷怀疑自己跟太妃说了什么,菊韵则以为王妃跟王爷告了自己的状,毕竟昨天她的言语之中带着不敬之意,她不过是心里不忿加上也没把新来的王妃看在眼里才那样说了两句话,后来黛玉也没给她好话,她听了自然没敢再说什么。两个丫头心里都有鬼,便进来的稍微慢了些。

水溶见他们两个磨磨蹭蹭的进来,心里越发的生气,冷着脸皱眉骂道:“越来越没了规矩,你们只当我素日的话是逗你们玩儿么?”

黛玉已经扶着紫鹃起身,紫鹃另拿了一件大红衣裳给她换上,正细心地系着扣子。黛玉便回头说道:“王爷,这一时里大呼小叫的训斥她们也没什么用。回头儿再说吧,一早晨起来的就生气,何苦呢。”说着,又看了看那两个避猫鼠一样的丫头,认得其中一个就是昨天抢白自己的人,暗想她倒是会装,于是淡然一笑,吩咐道:“还不去伺候王爷更衣洗漱,一会儿误了给太妃请安,你们担当得起么?”

两个丫头原想着会被王爷臭骂一顿,至少又要扣去几个月的月钱呢,不想新王妃却忽然开口救了她们一次,于是二人忙福身答应着,一个去拿衣裳服侍水溶穿戴,一个去端洗脸水了。

水溶回头看了黛玉一眼,原以为她很生气,不想却见她面色平静如水,半分怒气也无。于是转身走到她跟前,又仔细的打量了一遍,轻笑道:“家里的丫头你看着哪个不好只管打发出去,不必为这些小事烦心。”

黛玉笑了笑,说道:“王爷放心,不管怎么说,我都是王爷八抬大轿娶进门的王妃,那些丫头们哪里有这些胆子来惹我生气?”

水溶点点头,笑道:“纵然有也不怕,本王管保她们掉一层皮。”

恰好兰姿正在那边的衣柜里捡衣服,听了这话身上忍不住一颤,一件茧绸绛色长衫便从她手中滑落,无声的掉在了地上。她吓了一跳,赶忙跪下请罪:“奴婢疏忽,请王爷恕罪。”

水溶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一件衣服不值什么,若是叫本王听见你们谁对王妃和王妃的人不敬,可要小心身上的皮了。”

兰姿吓得连忙磕头,瑟缩着回道:“是,奴婢记下了。”

菊韵和另一个丫头端着水进来服侍二人洗脸,黛玉便问:“雪雁呢?”

紫鹃回道:“一早晨就说肚子不舒服,这会儿怕是在屋子里躺着呢。【高品质更新】”

黛玉也没说什么,梳洗过后便要去给太妃请安,水溶便劝道:“你不要过去了,我过去走一趟,替你说一声罢了。昨儿还发热,这一早起来又出去吹风可不好,等会儿还有一剂汤药呢。”

黛玉听了这话,也不跟他争辩,只得说道:“那就有劳王爷了。等我身上好了再去太妃跟前请罪。”

水溶见她不如之前,这样恭敬却疏远的样子真是叫人心里难受。于是眉头微微皱了皱,抬手扶着她的肩膀,想说什么,最终又不知该如何说,却是拍了拍她,径自转身出去了。

看水溶出去,兰姿和菊韵两个丫头也都福身退下去了。紫鹃悄声问黛玉:“主子,您刚怎么不让王爷发作他们呢?如今她们都不服您,背地里胡言乱语的,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啊。”

黛玉叹道:“正因为要为长久计,所以才不让王爷这种时候训斥她们。训斥有什么用?再说了,她们撵出去了,自然还有别人来,若是收服不了她们的心,只训斥,扣月钱,撵出去这样的办法是没用的。”

紫鹃低头看了看自己裙角上半干的水渍,叹道:“要怎么样,我们都听主子的。只是她们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主子一百八十抬嫁妆进了这王府的门,已经很对得起郡王府了,我们又没得罪了谁,这天长日久的,如何受得了这样的闲气。”

黛玉看着她笑了笑,说道:“是不是寻儿有什么话在你的肚子里?你有他给你撑腰才敢跟我说这些吧?”

紫鹃一怔,不好意思的笑了,低声说道:“主子别怪奴婢多嘴。咱们若是在这里呆一两天就走了,也就无所谓了。可主子是光明正大的嫁进来的,皇上赐婚,明媒正娶,将来要在这里过一辈子的,犯不着受这些奴才们的气。”

黛玉点头说道:“要在这里过一辈子的……紫鹃,你说一辈子有多长呢?三十年,四十年?说不定连三五年都没有呢。”

紫鹃着急的说道:“呸呸呸!主子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主子自然是长命百岁的,往后的日子长久着呢,王爷待您这么好,还有小王爷也时刻挂念着您,您可别胡思乱想的。”

黛玉笑了笑,说道:“我又没说什么,看你紧张的。这戏也演完了,你这半湿的裙子还舍不得换么?”

紫鹃噗嗤一声笑了,悄声说了一句:“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王妃的眼睛,奴婢那点小心思都被您看透了。”

黛玉也忍不住笑了,看着紫鹃退出去之后,又暗暗地思索着转身走到门口,看着院子里忙忙碌碌的丫头婆子们,暗暗地想着,这些人终日忙碌,看上去一个个谦恭有理,实际上却各怀鬼胎,哪个不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的,有几个是真心服侍主子的?所谓的忠诚不过是银钱利益使然罢了。自己若想在这里住下去,以后的路且要稳稳的走。

不多时水溶从太妃那里回来,因见黛玉站在门口里,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进去,劝道:“刚好了,怎么又去门口站着?母妃还记挂着你的身子,叫厨房专门炖了燕窝粥,以后每天早晚用一盅,最是滋补的。”

黛玉忙道:“多谢太妃了。”

水溶轻笑着看她,见她晨妆后清丽的面容应在晨曦中宛如带露的清荷一样婉约动人,忍不住抬手抚着她的面颊,轻声说道:“什么谢不谢的,我的母妃不也是你的母妃么?母妃又没有女儿,除了我,她还能疼谁呢?你只是不宽心,什么事儿都闷在心里,这样对身子不好,叫我也放心不下。”

黛玉被他看的有些不知所措,忍不住低了头,说道:“我是……猛然到了这里,还不怎么清楚家里的规矩,所以怕做出什么事情来惹太妃生气,又叫下人们不服,亲戚们听了也耻笑,所以……”

水溶手上轻轻用力把她带进怀里,叹道:“这里是你的家,你又何必想这么多?什么规矩旧例的,你是我的王妃,就是这府里的主子,什么事儿都是你说了算,奴才们那个看着不顺眼打发出去就是了,在捡着顺眼的挑进来使唤。太妃从不为这些事情生气,至于亲戚们……各人过各人的日子,谁会这样多事儿?”

黛玉点点头,说道:“是我多心了。”

水溶听了这话,心中又怜又爱,低头在她耳边说道:“有我在,你可以随心所欲。”

黛玉唯觉耳边一暖,一阵一样的感觉一直钻进了心里去,一时间四肢百骸皆有一股暖流洋溢,身上心中都说不出的舒畅,舒畅的有些不真实,让她不禁心慌意乱起来。

一时紫鹃换了衣裳进来,抬头看见王爷搂着自家主子站在屋子里,二人皆沉默不语,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来,二人身上皆是红紫吉服,衣服上的刺绣夹着金线,光影斑驳,流光溢彩,叫人不敢直视,于是忙轻着脚步退出来,不想身后雪雁却莽撞的进来,见她退出,不解的问道:“姐姐,主子可说要何时传早饭?”

紫鹃忙要说什么,里面黛玉已经开口:“紫鹃,这就传饭吧。”

“呃,是,奴婢这就叫她们传饭来。”紫鹃忙答应着拉了雪雁的手匆匆的出去。

雪雁不解,连声问道:“姐姐,怎么了?你刚为什么不敢进去啊?”

“死丫头,少说话,多做事。”紫鹃的脸有些微红,拉着雪雁匆匆的去了。

水溶陪黛玉用了早饭,又叫紫鹃把汤药热了端上来,眼看着她喝下去,方放了心。

……

这日一早,小龙寻便吩咐于德安好生准备着等黛玉回门,熟料早饭时便见北静王府的人来,还只当是来告知水溶夫妇过来的时辰呢,不想来人却说是王妃身上不好,今儿不能来了。龙寻当时就急了:“前儿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进了北静王府的门又病了?可是他们苛待了姑姑,我要去瞧瞧。”

何隽之如今虽然已经中了进士,但朝廷尚未给实职,所以依然还在镇江王府住着,今日黛玉回门,他便辞了所有的庶务,专等着迎接郡主。熟料却等来了不能回的消息,于是也跟着叹道:“这才两天,如何就病的这样厉害?回门可是大事,等闲马虎不得的。北静王府有太妃在,这些道理应是明白的,怎么能说不回就不回了呢?”

于德安心里也很着急,但身为管家他却不能添油加醋,只得劝道:“说不定是王爷爱惜咱们郡主的身子,郡主有些许不适,便不敢让她回门呢。北静王府又不是别家,如何能苛待了新进门的王妃呢?就是看在小王爷的面子上,他们也不好意思的,主子莫急,要不奴才派几个管家娘子去给郡主请安去?”

龙寻想了想,说道:“不用了,我亲自去给姑姑请安,顺便也去看看太妃和北静王。”

于德安心里暗暗叫苦,心想自家小主子如今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自家郡主受委屈。于是他忙又劝:“小王爷,郡主新婚,咱们这娘家人就找上门去,是不是不太好?”

龙寻皱眉:“本王又不是去寻事,不过是去给姑姑和姑父请安,怎么了?”

于德安忙道:“没怎么,奴才去准备一下,王爷总不好空着手去。”

龙寻点头:“快些去吧,本王换件衣裳。何先生,你跟本王一起去么?”

何隽之想了想,知道自己纵然去了也不可能见到北静王妃,白白的去看北静王府那些奴才的嘴脸,倒是叫他们瞧不起,于是摇摇头说道:“在下就不去了,留在家里温温书吧。”

龙寻想了想,说道:“也好。”

熟料,龙寻换了衣裳尚未出门,于德安又匆匆的进来,悄声说道:“王爷,不好了,老太爷带着族中的几个爷们来了,脸色十分的不好看呢。您看这……”

龙寻咳嗽一声,说道:“来得好,本王正想找他们呢。这几年咱们也受够了,今儿也该把所有的话儿都说明白了。”说着,他又沉吟片刻,看了看何隽之说道:“有劳何先生做个见证。”

何隽之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儿便被龙寻拉着去了前厅。龙家老太爷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坐在那里,看见龙寻极不情愿地起身拱了拱手,说道:“给小王爷请安了。”跟在老太爷身后的几个族中长者不过是哼哼着做了个揖,连话都懒得说一声。

小龙寻冷冷一笑,瞥了众人一眼径自走到上位上坐了,方道:“诸位长辈们请起吧。”

龙老太爷忍着心头的怒气站起身来,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喉咙,说道:“王爷,有关前天我们几个墨名棋妙在府上睡着的事情,您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吧?”

小龙寻嘻嘻一笑,说道:“解释?很好解释啊,你们难道不知道本王给你们喝了蒙汗药么?哦,对了,那可是上好的蒙汗药,喝下去至少要睡十二个时辰,只是想不到诸位居然睡到这个时候才醒……恩,看来是我下的药有些多了,呵呵……”

龙老太爷的胡子猛的一颤,下巴一抖一抖的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坐在那里呵呵笑的龙寻大口大口的喘气。旁边有人忍不住,立刻暴跳如雷指着龙寻说道:“你这是大逆不道!”

小龙寻立刻止住笑,冷冷的看着那人,直到那人被看得莫名其妙的委顿下去之后,方淡淡的说道:“什么是大逆不道?你这样指着我说话才是大逆不道,你懂不懂?”

龙家老太爷终于缓过气来,手中的拐杖狠狠地在地上一戳,颤声说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我……我去祠堂里去给老王爷磕头去……我……”

龙寻冷声一喝,说道:“既然你老人家说家门不幸,那我就成全你,从此后我龙归海与你就分了宗,另立族谱,从此我们各不相关。于德安——去请了户部的大人来,就说我们有些家务事请他们过来帮忙料理料理。”

于德安闻言也是大吃一惊,分宗另立族谱的事情可不是寻常小事,怎么能说分就分呢,这中间得牵扯到多少事情啊。于是他忙躬身回道:“王爷,请您三思啊。”

龙老太爷也上了牛脾气,气呼呼的说道:“好,好,好啊!我们龙氏一族经历了数百年,如今还是头一次出现这样的事情,小王爷真是长进啊!你也不怕你爷爷和你父亲的在天之灵看着你!不过是为了一个外姓女子,你便要和我们分了祖宗!真是狂妄之极,狂妄之极啊!”

龙寻冷笑:“想来老太爷是老糊涂了,什么叫分了祖宗?我不过是要和你分了族谱,各供各的祖宗!上自我家曾老太爷就是一脉单传,我与老太爷早就出了五服。我们龙家的产业里一直有你们的一份股,不过是因为我母亲瞧着你们伶仃可怜,没有祖业可以依存,又无官职买卖等生路,才施舍与你们。如今你们倒是借着祖宗的名头压在我的头上作威作福起来!你们欺我年幼,想要霸占我家产业爵位,其心险恶当我不知道么?如今我就与你们划分清楚,省的以后不管有事没事儿你们都要把祖宗搬出来压我!”

龙老太爷气愤之下,险些晕厥过去,其他几位族中长辈惊慌失措,有人上来指责,有人又苦苦哀求。无奈龙寻主意已定,非要和这些人分割清楚。于德安劝不下,心想自从王爷和公主去世之后,这些老族人不知找了多少麻烦,分就分了吧。于是便吩咐下人去户部请了一位侍郎两位主事过来,将事情说清楚,又拿了几千两银子分给族中众人,并立了契约叫个人签字画押,从此以后再无瓜葛。

户部的人自然以龙寻的意思为主,那些族人都没有官职,也没什么势力,之前不过是仗着镇江王府的照顾,京中诸官员才给他们几分薄面,如今镇江王不护着他们,谁还肯买他们的账。

只是龙老太爷死活不签字画押,最后还是他的儿子来替他牵了字摁了手印,老头子当场昏厥,也只得由着儿子将他抬了回去。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小龙寻被这些人折腾的疲惫不堪,想起原本要去北静王府看望黛玉的,天色已晚只好等明日了,心中又是十分的不快。何隽之在一旁左右忙碌,终于和于德安把户部的人送走,回来见这位小王爷一个人靠在椅子上沉着脸不说话,忙上前劝道:“王爷,如此也算是解决了一桩大事,又何必闷闷不乐?”

龙寻叹了口气,说道:“之前姑姑在家的时候,他们虽然也闹,但总没敢闹到这个份儿上。如今姑姑刚出嫁,他们就敢如此咄咄逼人。将来我一个人在家,还不知有多少烦心事儿要应付呢。想想真是累啊,何先生,你说我跟这些人计较来计较去的,弄得人身心俱疲有什么意思。”

何隽之知道这位小王爷是武将出身,小时候在边疆战场上长大,对这些勾心斗角的琐事从来不屑一顾,于是劝道:“王爷办事雷厉风行,今日此举乃是一劳永逸的法子。从此后家中琐事有于管家打理着就足够了,您可以用心联系骑射,研习兵法,再过几年就可以领兵上战场了。想想那时,雄鹰飞翔于苍穹之上,何等的威武?今日又何必为了这些小事而不痛快呢?”

小龙寻点点头,叹道:“先生说的是。今儿看先生和户部的那些人说话,似是对户部的庶务很是精通,那几个大人也对先生赞赏有加。不知先生是否有意进户部?若是先生有意,本王或许可以替先生打点打点。”

何隽之笑道:“多谢王爷,在下还是等些日子,看朝廷如何安排再说吧。”

龙寻笑了笑,知道何隽之这个人过于耿直,素来不喜欢借别人之势,也就不再多说。

……

黛玉又在屋子里闷了一天,晚饭的时候实在有些烦闷,便趁着水溶去给太妃请安的空儿自己一个人悄悄地转过后门的屏风,先是看着屋后的一株开满了繁花的西府海棠出了会儿神,然后又悄悄地踩着碎石子铺成的小路往外走去。

落日的余晖尚未尽数消退,天边暖暖的彩霞映的整个院子都罩在一层金色的薄纱之中,幽静的院子里花木扶疏,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她忽的想起从前在荣国府的时候,芭蕉舒展开新嫩的绿叶,帘影透进一条条极细淡的金色日光,烙在平滑如镜的澄砖地上,绣架上绷着月白缎子,一针一线绣出葡萄鹦鹉,鹦鹉的毛色极是绚丽多彩,足足用了三十余种丝线,针法亦极为烦琐。偶然抬起头去,隔帘望见火红的榴花,红得像一团火似的,烙在视线里,既使闭上眼睛,犹似乎能看见那簇鲜跳的红。

那时候,她唯一的烦恼便是宝玉又去宝姐姐那里玩笑了半日,于是她黯然伤心,为自己一直都是孤单的一个,像是初夏池中的那支小荷,形只影单,茕茕孑立。

正在出神,冷不防前面有人福身请安:“奴婢给王妃请安。天晚了,外边风凉,请王妃回屋去吧。”

黛玉抬头,看见兰姿手里握着一把半开的芍药正俯下身去低着头,双腿微曲给自己行礼。于是忙道:“起来吧,我不过随意走走。”

兰姿忙道:“谢王妃。”说着,又把手中的芍药举到黛玉面前,讨好的笑道:“奴婢怕王妃在屋子里嫌闷,特意去后面的花园子采了这芍药来给王妃插瓶。”

黛玉微笑着点点头,说道:“有劳你了,就把屋子里花瓶中插的桃花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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