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震怒之下,以教子无方之过把李延胜官降三级,从兵部尚书直接将为兵部主事,又下旨命冯紫英为钦差,去松州抚慰受害的百姓,将李良崇押解回京交刑部议罪,把李良崇手下案犯官兵在松州当街处以斩刑,以安抚松州百姓,并树立军威。Www..Com
李延胜从正二品降到正五品,可谓是一落千丈。府中从上头的主子到洒扫看门的奴才都是愁眉苦脸,往日神采飞扬的尚书府如今一片凄凉惨淡。比起以前李清芬被贬为北静王府侧妃一事,李延胜的降职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祸事。
思来想去,这样的事情总不能去求后宫帮忙说情,所以李延胜最后还是想到了水溶。
于是他命家人备了一份厚礼,亲自带着送至北静王府。熟料水溶却不在家,他只得将东西放下回来听消息。
偏巧这日水溶正巧被皇上叫了去,说的也是李良崇纵容手下强奸民女的事情。皇上看了看刑部的人,十分无奈的问水溶:“对李良崇的事情,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水溶毫不迟疑的回道:“按照军中律令,身为将领纵容手下犯下此等大错,且包庇纵容,又殴打县丞,实乃罪不容恕。至少也削去所有军职赶出军营,用不许录用。”
皇上一听这话竟比刑部议的处分还重,忍不住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水溶。暗暗地叹了口气,心想这个李延胜是怎么得罪水溶了,不但不为他儿子讲情,还如此苦大仇深的样子。
水溶见皇上不说话,又道:“皇上,臣在松州打仗的时候,松州百姓皆厚待将士们,我们连夜行军,他们便送来吃食米粥,还有御寒的衣裳鞋袜等。百姓们忠君爱国是社稷之福,可这个李良崇却纵容手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仅坏了军队的纪律,更毁了皇上的英名。若不严惩这些人,松州百姓将如何信任朝廷军队,如何忠心于朝廷?民心之大,大于天。水溶不敢因一己之私为李良崇求情而坏了皇上的千秋大业,请皇上三思。”
皇上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叹道:“北静王一心为国为民,实乃朕的肱骨之臣。此事就按北静王的意思办吧。”
刑部的人忙俯身领命,退出了御书房。
水溶见皇上无话,也请旨退出。
刑部尚书赵隆景和左侍郎封存胥出了御书房走了没多远,便见北静王从后面赶上来,二人忙止住脚步等水溶走的进了,躬身施礼。赵隆景微微笑道:“王爷深明大义,真是令下官等佩服。”
水溶只淡然一笑,看了赵隆景和封存胥一眼,说道:“认真办差,不要动那些小心思。皇上圣明着呢,你们那点小动作都逃不过皇上的眼睛。”
赵隆景和封存胥忙点头应道:“王爷教训的是,下官谨记在心。”
水溶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赵隆景和封存胥在原地发呆。
“唉——我说赵大人,看来他们说的不错啊,这李延胜家的二姑娘的确是不讨王爷欢心。今儿这事儿王爷不说情倒也罢了,竟然比咱们还狠。啧啧……”
“少废话了,松州刚刚打完仗,而且是王爷亲自指挥的。Www..Com王爷对松州的百姓自然有深厚的感情。李良崇不自量力,做出这等蠢事来,还指望着王爷给他求情?依我看,王爷这还是有情义的,换了别人,说不定立刻就奏请皇上,把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在松州斩立决,以宽慰松州百姓之心。”
“对对,最可恨的是这蠢货居然殴打县丞,朝廷命官是他说打就打的么?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那就是个二百五,你还不知道么?”
“李延胜真是祖上无德,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养了这么个蠢儿子?”
……
镇江王府内宅,黛玉居住的小院里终于安静下来,打发走了龙家的四五个族中老人,她扶着紫鹃的手慢慢的走到软榻跟前坐下,榻前的灯盏亦被点燃了,赤铜鎏金的凤凰,衔着一盏纱灯。灯光朦胧暗红,仿佛一颗衰弱的心,微微荏苒跳动。朦胧的灯光映在她脸上,稍稍有了几分血色,但那颜色也是虚的,像是层单薄轻纱,随时可以揭了去,依旧露出底下的苍白。
紫鹃轻声劝道:“郡主别气恼,我们又没用他们的一分一毫,犯得着跟他们生气么?”
黛玉冷笑:“如今他们已经认定了我是为了龙家的钱财才给老王爷做义女的,我又有什么办法?实在不行就想个法子进宫去见太后,让太后免去我这郡主的头衔也就罢了。”
紫鹃忙劝:“是东阳公主和郡主姐妹情深,才放心的把小王爷托付给您。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若公主当初不是为了防着他们,恐怕也不会有此一举。郡主可别上了他们的当。再说了,我们问心无愧,又怕他们说什么?他们若再来,就只管赶出去罢了。”
黛玉正要说话,忽听外边小龙寻着急的问道:“姑姑呢?可曾被那些混账气着?”
紫鹃忙回身,却见龙寻出门的衣裳都来不及换下来便匆匆进门,见了黛玉越发加快了脚步奔过来,拉着她的手问道:“姑姑,你没生气吧?我一回来便听说族里的几个人来找你说话,便猜到没什么好话,姑姑就该拒之门外,见他们做什么?”
黛玉一肚子的烦恼被这少年一说,仿佛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只微笑着说道:“瞧你这一脑门子的汗,好好地你又跑什么?他们能怎么样我呢,不过是说几句没用的话罢了。何必当真?”
龙寻却很是生气的样子,皱眉说道:“这些人这是太过分了!当初母亲在世的时候可怜他们没什么进项,才准他们在铺子里做点事儿,领点月钱。几个年长的老人每年分点红利也不过是母亲怕他们穷疯了四处丢人罢了。如今倒是作威作福起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黛玉忙拉住他,笑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你母亲当初的意思,你怎么好说改就改?此为不孝,知道么?”
龙寻无奈的叹了口气,撅着嘴巴嘟囔:“姑姑就是心软,若母亲知道他们这样对姑姑,一定也饶不过他们的。”
黛玉不欲多事,便吩咐紫鹃:“去叫人把小王爷的衣裳送过来,瞧着身上的泥,真不知道他是去练习骑射了呢,还是耍泥猴去了?还不赶紧的换下来呢。晚饭也传到这里来,我们一起用。”
紫鹃忙答应着下去吩咐人,龙寻则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自己衣襟上的泥土,笑道:“今儿和他们练习骑射,倒是射中了两只鹞子,只是姑姑不喜欢吃那些东西,所以赏了他们拿去了。等下回再去,看我射一只鹿来给姑姑烤肉吃。”
黛玉忙笑道:“阿弥陀佛,我可不指望你射来什么鹿,你且好生着,别磕着碰着我也就放心了。”
屋里的小丫头们听了这话,也都偷偷的笑了。
一时屋子里热闹起来,紫鹃回来,叫丫头们调开桌椅,安放碗筷,黛玉和龙寻又说些外头的闲话。饭菜传上来之后,二人又一起用了晚饭,龙寻又陪着黛玉说笑了一会子方才回房去睡。
打发走了龙寻,紫鹃方服侍着黛玉将发髻打开,把手上的镯子戒指等物一件件的摘下来,趁便悄声问道:“郡主,奴婢刚才出去传话,听见外边的人说李尚书府上犯了事儿呢。”
黛玉闻言一愣,因问:“可曾听说犯了什么事儿?”
紫鹃悄声道:“听说是他们家的公子在松州犯了事儿,万岁爷大怒,李尚书官降三级,全家比死了人还难受呢。外边的几个婆子还说他们是自作自受,还说这已经是天恩了,若不是他们家有个娘娘,说不定罪过更重呢。”
黛玉心中暗暗地纳闷,然却终究猜不到是因为什么。于是淡淡的说道:“不官我们的事情,不要去传说这些话。明儿跟于德安说一声,叫他约束一下家人的嘴,不许胡乱嚼舌头。”
紫鹃忙答应着,服侍黛玉换了衣服上床睡下,方把灯熄了,悄声出门来。
第二日,北静太妃跟前的徐嬷嬷坐了车带着几个家人来看望黛玉,黛玉当时正在屋子里绣着一个大红荷包,原是成婚那日配的,所以荷包上绣的是芙蓉丹桂,取‘夫荣妻贵’的好口彩。因听说徐嬷嬷来,心中甚是惊讶,忙命紫鹃进来服侍着换了衣裳,往前面来见客。
徐嬷嬷见她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一身浅湘色羽缎对襟长襦大方得体,既不十分艳丽,也不至于太素,心里忍不住又暗暗地赞叹这一位果然是识大体的。于是上前福身请安,微笑着说道:“老奴给郡主请安,郡主万福。”
黛玉忙亲手搀扶起来,温和的说道:“嬷嬷不要多礼,快快请起。”
徐嬷嬷起身,黛玉又让座,命小丫头奉茶。徐嬷嬷忙欠身客气的说道:“不敢当,多谢郡主抬爱。”
黛玉微笑着的说道:“嬷嬷亲自过来,想必太妃必有要事吩咐,还请嬷嬷明示。”
徐嬷嬷看了一眼外边,命:“把东西抬进来吧。”
外边的几个婆子抬着两口大箱子进来,放在当中,然后恭敬地退出去。徐嬷嬷方道:“回郡主的话,太妃命老奴把这些东西给郡主送来,请郡主查收一下。”
黛玉看着这箱子乃寻常家用之物,并不是以往送聘礼用的,也没贴着什么喜字之类的东西,想来这些东西跟婚事无关,于是不解的看着徐嬷嬷,问道:“请嬷嬷明示,太妃此为何意?”
徐嬷嬷看了看黛玉身旁的几个丫头,微笑不语。
黛玉便侧脸吩咐紫鹃:“你们都下去吧。”
紫鹃福身告退,并带走了雪雁翠羽等几个小丫头,出门后关上了房门。
黛玉又问:“嬷嬷,好端端的太妃为何送东西给我?”
徐嬷嬷微笑着低声说道:“此事不敢声张,是因为太妃说了,这事儿不能张扬出去。这些东西都是当初贾老太君寄存到王府的东西,原来就说是给姑娘的妆奁,又怕家里人多事儿多,恐将来姑娘出嫁时又摸不过来,所以才寄存到王府。后来那边府上犯了事儿,太妃怕有所牵连,所以一直没提及此事,王爷也不知道。如今郡主虽然要嫁入北静王府,但这东西总要过了明路才行,不然的话,岂不叫贾老太君在天之灵怪罪?所以王妃叫老奴悄悄地送过来,再悄悄地叮嘱了郡主。郡主只别声张倒也罢了,不然的话此事若真的扯出来,恐怕对镇江王府也不好。郡主说是不是呢?”
黛玉听了此话,心中虽有疑虑但终究不好多问。只得点头答应着:“嬷嬷放心,我不声张就是了。”
徐嬷嬷笑道:“这就是了。婚期将至,郡主必然繁忙,老奴就不多打扰了。”
黛玉便起身相送,至门口紫鹃忙上前去福身道:“嬷嬷慢走。”
徐嬷嬷忙回身又一福身:“老奴不敢劳郡主相送,请郡主留步。”
黛玉又微微一笑,说道:“劳烦嬷嬷回去跟太妃道万福,紫鹃,替我送送嬷嬷。”
紫鹃答应着送徐嬷嬷出去,黛玉回房来吩咐雪雁:“把箱子打开给我看看。”
雪雁忙和翠羽上前将两只箱子打开,黛玉走到近前细看时,却见里面的古玩珍品,珠宝玉器等都眼生的很,根本就是没见过的样子。于是暗想纵然是老太太当年寄存到北静王府的东西,自己也该是见过的。此时这些东西都如此眼生,怕根本就不是老太太寄存之物。再细想徐嬷嬷的话,越发觉得不可信。于是黛玉吩咐雪雁:“把箱子锁好,叫人抬到我的院子里去吧。”
雪雁答应着叫了两个婆子来把箱子抬走,黛玉又亲自瞧着放进了耳房里锁好,又叮嘱雪雁:“这些东西至关重要,务必看守好了。”方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去。
下午时,太后又赏了二十匹妆花蟒缎,二十匹团花贡缎,二十匹江绸,二十匹丝帛给黛玉添妆。
第二日黛玉穿了朝服,大妆进宫,叩谢太后恩典。
至此时,太后乃是第一次细细的端详这位封了两年的孝纯娴阳郡主。之前不是她病,就是龙家有事儿,一来二去的总没让她进宫请安,就算过年的时候她进来磕头,也不过是在万寿殿外随着其他诸王爷家的郡主走个过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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