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娄煜的下场便是这般。前一天还是高高在上权柄在握的护国侯、大将军,大周人民心目中的战神,英雄,不败的神话,所有光环加之周身。
但转瞬之间,你就什么也不是了。卸去厚重荣耀的战甲,一道旨意,你就只是天牢之内手脚被绑的阶下球,等着你的,是随时的处决。
凌意欢从没见杨宗恒这么暴躁不安过,回程的路上他快马加鞭,一人独前,即便是挂心太子伤势的玉公子也根本及不上他分毫速度。
回京后安湘湘拉着杨宗恒说了一句话,她道:“你回王府之后切记一切要听你父王的,不要胡来。”
凌意欢也担忧地看着他:“是啊阿恒,一切还未定论,娄煜只是被抓,事实如何说不定皇上也还在调查之中。”
杨宗恒点了点头,却半个字也没有说,抬脚风风火火回府去了。
凌意欢回到将军府,凌清宇跟凌一早已等在门口,就连叶倾城也在。来不及喝一口茶水,凌意欢让梧桐把包袱带下去便问凌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一看向凌清宇,凌清宇道:“他们当时都没在围场之内,还是我来说吧。”
众人看向凌清宇,他道:“围场入夜是禁止再进行狩猎的,所有人都要依规矩休息。我因早前跟侯爷犯了两句口角便没跟他在一处扎营,听到太子那边突然叫声连天直呼有刺客这才出营察看,彼时,太子已经被箭射伤,四面八方的侍卫蜂涌而出,包括我也加入了捉拿刺客的行例。”
“太子究竟伤得如何?”玉公子打断问道。
叶倾城道:“太子受伤是假象,我们也是刚才才知道,原来太子早前就卜到自己会有血光之灾,所以这段时间无论到哪儿都随身带了一个跟自己很像的替身,那夜受伤的是太子那位替身,虽然重伤起不来,但好在真正的太子毫发无损。”
凌意欢低下头若有所思,太子还真用了她随口所说之计,不过他既没事倒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玉公子松了口中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那怎么又扯上侯爷了呢?”梧桐问。
凌清宇继续道:“天罗地网之下,那位刺客很快就被抓到,不过他似乎早已做好了被抓的准备,在太子面前坦诚是侯爷吩咐的一切,然后就咬舌自己尽了。”
玉公子拍案而起:“娄煜也太没人性了,太子一向信任于他,他竟然……哦,我想起来了,前不久他还跟三皇子一起喝茶来着,凌侍卫你亲眼看见的对不对,只怕这二人早有勾结,太可恶了。”
凌清宇低下头,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一来确实是他亲眼看见娄煜邀请三皇子喝茶;但二来凌清宇又实在不信娄煜会犯下如此滔天罪祸。
凌意欢压根从始至终不相信娄煜会做这等事情,所以从听闻此事她便一直在思考另一个问题——谁才是真正的幕后真凶,又为什么要嫁祸娄煜。
所以如今看凌清宇跟玉公子的反应,她在想也许这也是朝堂之上所有人的想法吧。一部分人跟玉公子一样怒不可遏;另一部分人虽不大相信但又事实摆在眼前。
好一出计策。
凌意欢又道:“所以皇上就直接抓了娄煜?”
凌清宇点头:“有那个刺客的证言,加上那刺客所用的箭也是侯府特制,可以说当时是人证物证俱全,侯爷无从抵赖。”
“抓娄煜的时候,他可有说过什么?”凌意欢又问。
玉公子抱着双手:“他能说什么,阴谋败露,自然是等着被处决好了。”
凌清宇摇头:“他只说望皇上明察,一切与他无关。”
好一个不爱解释的娄煜,凌意欢头痛的捏了捏眉心。叶倾城突然道:“欢儿,阿萱去了王府等世子爷,是她让我来这儿的,说有件事一定要跟你们说。”
凌意欢看向叶倾城,叶倾城道:“太子遇害那天晚上侯爷根本没有时间去安排什么刺客,因为……阿萱一整晚都跟侯爷在一起。”
“什么?”凌意欢瞪大了眼。
叶倾城点头:“阿萱不会骗人的,所以说不管是从主观上还是客观上,侯爷都不可能去刺杀太子。”
玉公子不以为意:“就算他一整晚都在泡妞,那也不过是障眼法,刺杀这种事他肯定早就策划好了,还需要等到临时来布置吗?”
玉公子的想法也一定会是其他所有人的想法,凌意欢突然很庆幸,庆幸玉公子在身边,这让她随时可以明白自己哪里想得不对。
叶倾城嘟嘴:“欢儿,你家这个书僮是怎么回事,比太子架子还高,这儿有他发言的权利吗?”
玉公子脸色涨红瞪着叶倾城,叶倾城也毫不客气的瞪着他,凌意欢站在二人中间笑了笑:“行了,当前别在计较这些。你们两个都说得很有理,只是这事我要理一理头绪。”
叶倾城又道:“还有,侯爷被抓之后,阿萱原本是要去皇上面前说清那晚她跟侯爷在一起的事的,可是被侯爷阻止了。”
“侯爷不让她去?”凌意欢有些意外。
叶倾城叹气:“侯爷的意思是,此事干系重大,很可能涉及夺嫡争位,阿萱最好是置身事外,当什么都跟自己没关系最好。”
“这是侯爷跟阿萱说的原话?”
“原话。”叶倾城肯定地道,“去天牢看侯爷,是我陪着阿萱去的,亲耳听侯爷说的。”
“那侯爷还可说过其他。”
“没了。”
娄煜果然小心谨慎,他只怕已经知道是谁害他,只是他不能告诉沈萱,因为一旦沈萱知道必要费尽心思去营救,到时候让沈萱独善其身也不可能了。
可这事也侧面应证了另一件事,那就是陷害娄煜者,必不是轻易可以得罪的。只是一想到陷害娄煜的可能凌意欢也就只想到一个人。
她看向凌清宇和玉公子,然后道:“他们两个留下,你们全部出去。”
梧桐带着所有人出去了,雕花朱门关上,凌意欢坐在桌边看着二人,目光幽幽,她在脑海里又理了一遍凌清宇说的有关刺杀那晚出现的一些情况。
凌清宇看着她,问:“姑姑,你可是有线索了。”
玉公子哼声:“真凶都已落网,你们纵是信也是无法。”
“清宇,我有几个问题要再确认一遍。”她道。
凌清宇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