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那几本已经翻得有些泛旧的经书,沈长歌和沈天华一起从大殿里走了出来。
站在大殿外的长廊上,沈长歌耷拉着脑袋,一个劲儿地叹气。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早知道她就不投机取巧了!
见她一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沈天华在暗自得意一笑后,出声安慰道:“太子,你也别太担心,父皇也是一时动怒,说不定明日气消了,就会取消了对你的责罚。”
“哪有这般容易?”沈长歌仰天叹气,“父皇说的话就是圣旨,圣旨哪有那么容易取消的?”
“要不,找别人帮你抄?”沈天华提议道。
“不必了,这是皇叔给我的惩罚,自然该由我亲自完成。”敛了敛神色,沈长歌说道。
废话,还找别人帮忙抄?
她这次就是因为找人帮忙抄,才会换来这样的结果。
“大皇兄若是没别的事,本宫就先告辞了。”
不想继续在这里耽搁时间,沈长歌向他道了个别后,便径直离开了昭阳宫。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沈天华的唇角边勾起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眼底也带着抹幸灾乐祸的神色。
刚才父皇发的火可不小,看来这次父皇是真的对太子很失望。
不过,这对他而言却不失为一件好事。
只要父皇对太子失望,总有一天,父皇会废了沈长歌这个太子。
而沈长歌被废后,那么,这太子之位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
沈长歌离开昭阳宫后,在小顺子的陪同下,一路慢悠悠地往东宫而去。
一路上,她已经不知道叹了多少遍气,听得小顺子一阵阵的担心。
“殿下,您没事吧?”
“当然有事。”沈长歌恨不得仰天咆哮,“每本经书抄写一百遍,还得写到父皇满意为止,你说本宫能没事吗?”
小顺子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默默地跟在她的后面。
眼看着就快要到东宫了,沈长歌却忽然停下步子,站在院子大门口。
“殿下?”
“本宫心烦,想出去走走,你不必跟着。”
丢下句话,沈长歌转身便径直离开了,徒留下一脸蒙圈的小顺子。
独自一人走在幽静的石板小路上,沈长歌随手掰了一截枯树枝,一边走一边用枯树枝去打旁边大树的叶子。
一想到回去东宫后,她就要开始没日没夜的抄写经书,她便不想回去。
如今天色渐暗,皇宫里逐渐亮起了灯光,道路两边的石灯里也燃起了烛火,将道路照耀得很明亮。
沈长歌沿着石板小路继续往前走,也不知走到哪里来了,忽然听见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
那琴声婉转动人,很是美妙,听着叫人心情都平静了不少。
她循着琴声走去,最后来到了紫徽宫外。
站在宫门外,她没有进去,只因她记得,紫徽宫似乎是丽嫔居住的地方。
她虽然事实上是个女人,但在外人眼里,她就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一个男人在这个时候,进去嫔妃的居所,这要是让旁人看见了,那可就难以解释了。
因此,她只是在外面听了会儿琴声,便转身就要离开。
谁知,就在这时,敞开的宫门内传来一道略显诧异的声音:“太子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循声望去,沈长歌认出了这是那日见到的,跟在丽嫔身边的一名小宫女。
越过这小宫女,她朝着里面看了眼,见到丽嫔正坐在寝殿外的回廊上,面前放着一把古琴,而她的双手还保持着弹琴的姿势。
收回视线,她冲那小宫女讪讪一笑:“本宫碰巧路过,听见里面有琴声传来,便忍不住停下来听了会儿,没想到弹琴之人是丽嫔娘娘。”
小宫女闻言,笑嘻嘻地开口:“殿下有所不知,娘娘可是弹得一手好琴。只是娘娘平日里很少弹琴,今日殿下算是赶巧了。”
“是么?那可真是本宫的荣幸。”沈长歌也微微扬唇笑了笑,“替本宫向丽嫔娘娘问安,本宫不方便进去,先走了。”
“奴婢恭送太子殿下。”小宫女忙欠身行礼,待到她走后才站起身来。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小宫女嘴里小声嘀咕着:“太子殿下果然很随和,一点架子都没有。”
才刚嘀咕完,她就听见丽嫔在喊她:“小诗,你过来。”
叫小诗的小宫女忙小跑着来到她的面前:“娘娘。”
“刚才可是太子来了?”丽嫔站起身来,绕过琴台站在石阶上,看着门口的方向。
“回娘娘,正是太子殿下,殿下还让奴婢代为向娘娘问安。”
丽嫔的脸上带着几分沉思,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稍许后,丽嫔才说道:“行了,把琴收起来吧。下次太子若是再来,记得告诉我,若是见到太子而不打招呼,便是失礼。”
“是,娘娘。”
丽嫔说完,又回头朝大门的方向看了眼,眼底带着一丝落寞,但很快便收敛了起来。
转头,她径直进了殿内。
……
不管是宫里的人还是太学院的学生,都知道最近太子沉迷于抄写经书。
就连此时正是上课时间,沈长歌也在埋头抄写着。
先生即便是发现了她的所作所为,也不敢当众说她的不是,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长歌倒是浑然没注意,一心只想着赶紧抄写完这些经书,好拿去向皇帝交差。
她真是受够了,写得手都酸死了,连抬起来都觉得吃力。
然而,她才只抄写了一本经书,还有另外几本经书,也需要抄写一百遍。
她愈发怀疑,皇帝是故意折磨她!
一上午过去了,沈长歌还在奋笔疾书。
柳轻风来到她的座位前,试着喊了她一声:“太子殿下。”
沈长歌头也没抬,直接应道:“有事就说,没见我忙着吗?”
柳轻风愣了一下,说道:“该去用午膳了。”
“没空,不去。”她写字的动作没停,拿着毛笔沾了点墨水,继续奋笔疾书着。
柳轻风沉思了片刻,才再道:“殿下,您就算再忙,也不能不吃饭啊,可别饿坏了身子。”
一笔落下,沈长歌在写完那个字后,这才抬头看向他。
对上他那真诚的双眸,她迟疑了一下,才放下毛笔站起来:“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