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雪无垠,琅孚大战的战场上早已没有了半点生灵的迹象。但却有一个身影在这大雪中不疾不徐的前行,每一步之间的距离都毫厘不差,仿佛是在用他的双脚一点点丈量着这片战场遗迹的伟岸与沧桑。
这是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内的侠客,就连头上也带着漆黑如墨的兜帽,只有背后斗篷下略略翘起了一角,露出一小截乌木剑鞘。
他略略抬起头仰望着顶上的浓云,如冬天的棉被般厚实的云层将天空整个掩盖,明明还是正午,四周却仿佛已经到了暮色渐暗的傍晚。抬头的瞬间,一缕花白的长须从他兜帽下方飘扬而起,虽然依旧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那在风雪中孤零零飘飞的长须却显得如此萧索,如此寂寥。
这是一个老者,也是一个来此缅怀故人的剑客!
他伸手抚过手边已经被烧得焦黑的巨大横木,染了一手的黑炭那是毁坏的投石车被遗弃在此的残骸,这里就是当初被毁掉的投石车阵地。
老剑客一声轻叹,喃喃道:“当初你我在敬亭山以剑会友,我以一招饮恨败北,原本以为闭关苦修之后能有机会与你再战敬亭之巅,没成想再见你时却已物是人非。如今,你到底是智闻,还是段少皇。”
“世间老友本就不多,如今又少一人。天下四剑再不复往昔之辉煌,只是没想到最先陨落的会是你。”
老剑客一步步走过这些投石车残骸,审视着他们,就像是能从这些残骸中亲眼目睹当日那场旷世大战。
闭目沉思良久,老剑客长剑出鞘,只听一道衣衫破碎的声响传出,老剑客袖袍上顿时被自己的长剑斩下了一截。老剑客将这截长袖抛入北风,看着它在风中飘飞直至再也目不能及。
“天寒地都,无法祭酒,就以此袖袍,祭奠我亦敌亦友的段兄!”
说罢老剑客转身离去,再也不流连于此,留下的脚印也在风雪中被顷刻间掩埋,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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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东院来了一名不速之客,黑色的斗篷包裹全身,兜帽之下一小撮长须在风中飞扬。他就是这般突然出现,而在他出现之前,东院中如此多的高手却没有一人提前察觉!
楚临虚的陨神骤然出鞘,同白芙蕖将这老者前后围住,此刻东院众人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还留守在此,虽然明知来者的修为远超两人,但他们却不惧一战!
不这老者兜帽下的嘴角仿佛露出了一
抹莫名的浅笑,就在两人想要动手的前一刻,老者先动了。
只一剑,只有一剑,摧岚断岳,斩江破海的一剑!
陨神迸飞,深深插进了东院的院墙,直没剑柄!
白芙蕖败退,剑罡凝成的莲花崩碎,消失在风雪之中!
“这么多年,你还是没甚长进。”虽然话语听似不屑,但语调中却隐藏有一股难言的骄傲。
老剑客徐徐摘下头上兜帽,露出一副枯槁的面容,一块紫色胎记印在他有眼眶外侧。岁月在他脸上沉淀成深邃的皱纹,每一道都向外散发着逼人的剑芒,仿佛这些皱纹都是他用绝世宝剑一道道刻出来的一般。但让人一眼看去印象最深的还是那双眼睛,幽暗的让人害怕,就像是一个无底深潭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白芙蕖还想起身再战,却没成想楚临虚当即挥手将她挡下,更是在白芙蕖的瞩目之下直接对这老者倒头便拜,以头顿地恭敬称道:
“师父!弟子不肖。”
此人正是楚临虚和子弃的师父,有着“暗流剑影”之称的古河!
未等楚临虚再说什么,古河手中长剑剑锋已悄然对上了楚临虚眉间、
这是一柄漆黑如墨的宝剑,身长两尺有余,上面没有半点光华,更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剑柄与剑身两部分组成,连剑格都没有,轻巧柔韧,但却锋利无匹。如果说楚临虚的陨神是剑中的刺杀王者,那古河手中的剑就是刺杀之道的神王!
极,这就是古河为它所取的名字。一柄能将快、准、狠、绝发挥到极致的宝剑!
冷冽的罡气在剑身上环绕,淡淡的杀机正徐徐向楚临虚蔓延而来。
古河是真的动了杀心!
“你可知罪。”古河漠然,审视的目光从上至下逼视这楚临虚,森冷中不带有半分师徒之情。
“师父,您儿时曾教导过我和子弃,身为剑修当顶天立地,以天地铸剑身,以大义化利刃,我等如今虽叛出了清风抚月阁,但所做之事乃顺天下之大义,无愧天地,无愧苍生!”
楚临虚一口气将心中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因为他明白一旦自己说玩,生杀予夺就将完全在师父古河的一念之间。古河的来意不用说护林旭都已明白。江湖中人最忌背信弃义,当初楚临虚和子弃正是因为古河与范阳阿的交情才加入清风抚月阁的,如今风月七子齐齐叛出清风抚月阁,古河身为范阳阿的至交好友,没有约束好自己的弟子
,自然要给范阳阿和清风抚月阁一个交代。
没有比手刃逆徒更好的交代了!
古河默默不语,而白芙蕖也是一时间愣在原地,按理说古河身为楚临虚的师父,就算是要手刃自家弟子也只能算是清理门户,白芙蕖毫无理由上前插手,但从情感上来说白芙蕖怎么也不可能就这么看着古河杀了楚临虚,所以她也早已下定决心若是古河真有杀徒之心,她大不了拼一个玉石俱焚!
这一刻时光仿佛停滞了,只有那淡淡的杀意依旧萦绕着楚临虚。
一声清亮的剑鸣打破了场中的宁静,极的剑身微微一颤,就像是想要从古河的手中挣脱似的,而与此同时楚临虚手中的陨神也急促的震颤起来,两柄宝剑就像是一对父子在相互低声倾诉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奇妙剑韵开始从两柄宝剑上向外弥漫,更是将原本萦绕不散的杀机徐徐驱散。
这是极和陨神的选择!
“老朋友,你也要忤逆我吗。”
古河喃喃自语,手中的极也在这一刻停止的震颤,但依旧徐徐驱散着剑身处散发的杀机,这意味已再明显不过。
“罢了,起来吧。”
似乎是原本心绪就有些低沉,见到极对自己的抗拒之后古河便不再坚持,反正他也算不上是清风抚月阁的人,只是义之所在,又或者说是友人所托。
其实杀与不杀均在古河的一念之间。古河归剑入鞘,最后的那丝杀意也随之烟消云散,古河自顾自的想内堂走去,楚临虚恭敬跟在身后,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当初小时候跟在古河身边时的样子,当时楚临虚和子弃两人还是古河的剑童,分别抱着陨神和极两柄宝剑。此刻极还在古河身边,而陨神早也已成了楚临虚的配剑。
楚临虚小心翼翼的给古河斟上一碗热茶,恭恭敬敬的将茶碗端至古河身前,待古河接过茶碗之后楚临虚再度在古河面前拜下,连连磕了三个响头。一下比一下重。
古河不顾热茶的滚烫,一口将其饮尽,顿时让楚临虚松了口气。
只要师父愿意喝下这碗茶,那就说明师父已经将之前的事一把揭过了。
楚临虚眸光流转,随即咬咬牙再磕一记响头道:“师父,徒儿敢问一句,当日商徵羽在风雨阁半夜受袭,是否也是由师父出的手。”
此话一出,原本已然有些放松下来的气氛又再度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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