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街上灯火通明,人群熙攘。云翼带着小石榴一边逛着,一边吃着。
“你看,那有卖面具的!”小石榴指着前方一个摊子大声嚷着。
云翼被小石榴拽着挤开人流,来到摊子前,看着拽着自己的那只手,云翼不为人知抿下嘴唇,笑了。
“你看,这个狐狸的面具真好看!”小石榴指着面具架子上的一张白底银纹的狐狸面具。
“嗯,是很好看。”云翼点点头。
小石榴取下那张面具,一把按在云翼的脸上,“那你就带这个吧!”
云翼接过面具,先揉了下自己被磕疼的鼻子,又将面具带上,接着摘下架子上的一张面具,对小石榴说:“这张很适合你。”
小石榴看着那张猪脸面具,撇撇嘴,本来想给面前的少年狠狠地来一拳,但看着那张面具的栩栩如生、憨态可掬,她还是接了过来,带在了脸上。
云翼又从架子上挑了张花面猫的面具准备带给因嫌人多杂乱而守在客栈里的以柔。
转身见到小石榴将面具带上了,云翼“嘿嘿”一笑,“怎么样,我就说很合适吧!”
小石榴重重地“哼”了声,也不理云翼,转身就向前走去。
云翼赶忙掏出银子付给老板,向小石榴追去,“哎!你别跑啊,等等我!”
就在要追上小石榴的时候,一帮手里拿着彩纸花灯小孩子却跑了过来,一边打闹着嘴里一边嚷着:“放河灯咯!放河灯咯!”
云翼躲避着这群孩子,就被挤到了人群边缘。
等他立稳脚跟的时候,赶紧向前跑几步去寻小石榴的身影,却被重重赶去放河灯的人挡住视线,而且很多人的脸上都带着面具,就更难辨认。好不容易在云翼看见一抹衣角,貌似就是小石榴的衣服样子。
云翼挤开人群,追着那抹熟悉的身影,来到一个巷子口,却发现小石榴的身影不见了,刚意识到事情不对,云翼就感到身后一股猛烈的气劲向自己袭来!
虽然一瞬间运起不动气抵挡,云翼还是感到胸口一阵震荡,而且此时他的位置已经不再是巷子口,而是被推进了巷子里。
“坏了!”
……
小石榴此时的处境也很不妙,她正在吃着手里的一串糖葫芦的时候,突然看见一处巷子里有个摊子在卖烤鸡腿,等她走进巷子的时候,摊子消失了,巷子也消失了。
她,竟然转瞬之间身处在一片花海里,一片金黄的菊花海。
……
云翼猛然转身,却看见自己的面前竟是一处洞穴,洞穴里水汽四溢,四周的岩壁上诡异地散落着一株又一株的兰花,兰花的花瓣上有着蓝荧荧的光点,照亮了整个洞穴。
他又转身看向身后,先前的巷子也不见了!
“乖乖!这是怎么做到的?”他感叹的同时,不忘从腕上的护腕“银螺翠”里取出金乌剑。
云翼向四周喊道:“喂!”
见无人应声,他持剑斩断一株兰花,又向四周喊:“虽然我不喜欢这么做,但今天也只好借一下自己老子的威风了。不管你是谁,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也不管你打算做些什么,反正你吓到我了,你,准备好承受云家,承受云州城的怒火了吗?”
“云少爷,威胁人可是不好的。”从山洞四周传出分不清男女的轻浮的声音。
“啧啧,云少爷的护体真气还真是特别。”伴随着那声音,四周岩壁上的兰花花瓣仿佛蛇吐出芯子般伸长,在云翼身周半尺出拍出水波样的涟漪。
这幕场景看起来很美,带着荧光的花瓣轻柔的抚着云翼身周看不出的罩子,十分梦幻。
其实内里的凶险只有当事人知道,每一次花瓣的舞动,云翼都觉得像有人拿着拳头在自己胸口上来了一记,虽说力道不算太重,但频率却渐渐升快。
他挥动着手中的金乌剑,在洞穴中划出一道道金黄的弧线,剑下被斩碎的兰花就像一堆烂掉的皮肉,散出难闻的味道,越堆越多。
渐渐地云翼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因为鼻端那股难闻的味道好像在侵蚀着自己的意识,头开始晕起来。
“我靠,这么下三滥!”他怒喝着。
……
小石榴拔刀,挥斩,气浪冲破菊花海,带起纷飞的金黄花瓣,冲向视线远处。
小石榴皱皱眉头,感觉不到自己斩出的一刀落到实处。
她又挥了几刀,每一刀都带起凶猛的气浪冲向远方,但美一刀都没有落在实处的感觉。
更为诡异的是,被毁坏的菊花海,竟然在慢慢的恢复着原本的样子。
小石榴手腕一震,从她握着的刀尖上一股劲气吐露,形成刀罡,刀剑垂着的地方,菊花就像被什么东西灼烧着一般,渐渐焦黑。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一个不辩男女的声音喃喃着:“这丫头,怎么修了两股气劲,都这么刚猛,可别毁了这么美的菊花,给你加点料!”
小石榴觉得自己很生气,因为她发现不管自己怎么摧毁四周的菊花,都不见效果,就连自己纵身跃起,靠轻功向远处奔去,也根本逃不出菊花的包围,而且渐渐的,她觉得自己的力气就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一样,开始觉得身体疲惫起来。
“起火了?”她看向远处。
金黄的菊花海,从远处的地平线处,燃起了滔天的火浪,火浪将空气灼烧得扭曲婉转,动摇了小石榴的视线。
……
成县有一条河经过,河水平缓,河面也宽阔。
每次庙会,河岸上都会聚集很多很多的人,将手中带着美好心愿的河灯轻轻放到河中,顺着和缓的水流流到远方。
有的人会在河灯里放上一两枚铜钱,大气的会放一两颗银锞,就当祭给河神的小小心意,顺便祈福。一般情况下,这些带着心意的河灯会渐渐的被河水浸湿,然后沉到水底,久而久之化作河底的烂泥。
不过今天它们显然运气好,不会沉下去了,因为在河流下游人们看不到的地方,有人在截胡。
一个身穿月白衣衫的美丽少女,赤足立在河面之上,头上束发的簪子吊着颗莹润的珠子,晶莹的折射着月华,少女在月光下就像天宫的仙子,好奇地看着顺水而来的各色花灯。
这么画面承载着无尽的诗意与美感,不过她却在做着不怎么道德的事情。
她弯腰捡起每一盏飘到脚边的河灯,看着里面的东西,如果是有铜钱之类的财物,她就轻微的笑笑,然后将铜钱揣到自己怀中的一个小竹筐里,有的河灯里还有没燃尽的蜡烛,她也会拆下来扔到筐里,顺手将河灯抛到了河岸上,等怀中的小筐快要堆满的时候,她就从河面上向另一边河岸走去,白皙的足尖每次抬起都会带起一串波纹,消散在河面上,打碎了投下的月光。
她将小筐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岸边一个穿着嫩黄衣裳的,大约七八岁年纪的小女孩儿身旁铺着的一张被单上,说:“把铜钱银锞什么的都挑出来,蜡烛留着融掉卖给制蜡的。”
小女孩一边挑拣着,抬头看着岸边立着轻微喘气歇息的少女,说:“师姐,我们这么做,不好吧?”
少女看看她,挠了下头发,摘掉了一片先前抛河灯不小心落在头发上的一片彩纸,说:“没办法啊,我们没钱了啊,不这样怎么回海边坐船,成县离我们下船的地方可远了。”
“可这是人家祈愿的钱啊。”小女孩指指自己手边堆积着的一小堆铜板银锞。
“我还帮忙打扫河面了,没事儿。”她指指另一边堆积着河灯的河岸,“这是劳动所得,不白拿。”
“要是被师伯知道了的话……”小女孩儿喃喃一句,
“都是为了帮师父买胭脂水粉才花光的钱啊,要是师父也在,她会连河灯也带走晒干生火用的。”
等到少女歇息的差不多了,她又走向河面,感觉到从脚底传来的河水的凉意,她自言自语着:“还好没穿鞋子,不然这么久都浸湿了。”
等她走到河中央,弯腰捡起一盏硕大的河灯,“咦,居然有金锞子!”她轻声惊叹着,将金锞子塞到怀里。
等她再次弯腰想要捡河灯时,突然抬头,看向远处的庙会,“嗯?”她的眼睛眨巴了两下,“好热闹啊!”
过了一会儿,看见某处地方上空现出扭曲的黑紫的光,她突然皱紧眉头,“魇术。”
想了想,她抬足而起,在水面上奔跑起来,向着那处诡异的光彩而去。
身后传来小女孩儿的大叫:“师姐,你去哪儿!”
“我去看看,你先捞着。”少女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小女孩看着远去的身影撇撇嘴,“我还没修到你的地步呢,在水上立不住的!唉,真是的,好好的女孩子都跟师伯学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