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如此也没什么不好,一切如此都在意料之中。只是...父亲的格局始终太小。
从小到大,他都知道,父亲如此辛苦供养他读书,只是为了光耀鞋架门楣。虽读了一辈子圣贤之书,于书中真正育人的道理,却不甚领悟。
考不上,并非没有原因的。科举选拔的毕竟是心怀天下之人,岂是只会卖弄文字之人?
然,子不逆父。况且,他的眼界和思想早已根深蒂固,不是他说几句话就可以改变的。
既然如此,他就只能在不破坏原则的情况下,尽量满足他吧。
门外拿着从河边捡来的蚌壳做成的砚台,准备在爹面前炫耀一番的谢嘉辰,刚好听到爹和哥哥的对话。
他的心中乱作一团。他虽然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青铜那小丫头是爹买回来给哥哥做童养媳的,可没想到这么快,这么早就成亲吗?
哥哥虽然平日对那小丫头不算坏,但,对着那小丫头迷恋的眼神,哥哥一向不悲不喜无波无澜,他一定不是那么喜欢她的——
喜欢到要娶其为妻的地步!
正因如此,他才放任自己的感情...
哥哥,你会拒绝吗?
谢嘉辰如此在心里希望着。
“好。”谢良辰缓缓开口,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然一个“好”字,却让谢嘉辰,如坠冰窖。他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站在原地不能动弹。
谢蕴观得到肯定的答复,眼中的笑意更不加掩饰,说道:“如此,我便着手准备。”总之,不能误了应试之期。
谢蕴观开门正欲往外走,却迎面撞上小儿子呆呆愣愣地站在门前。
“嘉辰?”谢蕴观奇怪道,眼神也被谢嘉辰手中的砚台吸引过去。
谢蕴观接过砚台细细察看,赞道:“不错,蚌壳做的砚台,独具匠心。”
谢嘉辰回过神儿来,对谢蕴观说道:“看爹整日为生计操劳,儿于心不忍也想尽一份力,于是想到了这个。”
谢蕴观欣慰道:“嘉辰虽然读书不甚用功,却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啊,为父很是欣慰。”
是啊,光耀门楣,有哥哥一人就够了,还歇斯底里地指望我做什么呢?
原来,从小到大,与哥哥相比,我所谓的骄纵和自由,只不过是因为,心里眼里从来没有看到过我罢了。
天时地利人和,父爱师严,全都是哥哥一个人的。连我的青铜,也不外如是!
这次,谢嘉辰没有往日那样热情地回复让老秀才高兴,只是微笑以对。
谢蕴观却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只是谢良辰无波无澜的眼神却难得有了别样的情绪。
他看着自己的弟弟,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竟像是,心疼?
掩去眼中的悲凉,谢嘉辰挂上明媚的笑容:“方才听闻父亲和哥哥商讨婚事,如今这第一方蚌砚便算作是弟弟给哥哥嫂嫂的贺礼吧。”
说着恭敬地将那方蚌砚双手奉给谢良辰,然后半开玩笑地说道:“青铜那丫头,算起来比我要小上许多呢,如今终于要翻身做我的嫂嫂了,应该快要高兴坏了吧。”
“多谢嘉辰。”谢良辰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但,他已将弟弟的无奈和悲凉,看了个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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