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是她,萧宏反倒不再那么害怕。弯腰抱起地上的小女孩儿,将她送回芷兰殿,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离去。
阿纯看着如此反常的萧宏,根本摸不清头脑。只是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对自己不利,反而为自己就是昔日的魔女而掩饰不住的激动。
难道,之前的他们,曾经有过什么交集吗?虽然那时自己的身体并不全由自己控制,可发生的一切,她都是有记忆的。
难道,是有什么事情她忘记了吗?
阿纯想破头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索性不想了。反正,确定他不会再害自己就是了。
萧宏回到恭王府,看着自己所作的一屋子画出神。
满屋子,全是画卷,或新或旧,画中全是同一个女子——说明作画的人,已经画同一个女子,画了好多年。
大红色的衣袍,摇曳铺满地面。各种表情,或妩媚,或自信,或妖异,或纯洁;各种姿势,或仰望夜空,带着空蒙的目光;或低头看向稚子,脸上满是温情;或在花丛里,一片血红色的花海,衬着一个绝色的女子;
最多的场景是——峭壁悬崖边,女子抛出自己大红的腰带,拉住一个垂死挣扎的少年…
在这些画作里,那个一身鲜血的女子,并不是一个兴风作浪的妖女,而是一个令人倾慕的女子,可望不可即。
萧宏觉得,因为这个女子,他喜欢上了一种颜色——血红色。而且,只有这血红色穿在她的身上,才有令人窒息的美感。
法师阿纯死后,他的府中,没有人再穿大红色,这是独属于她的权利。
萧宏看着自己的手,这是一个已经二十二岁的手,而她,如今,不过才两岁而已——
萧宏恨恨地想着,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遇见她之后的年月里,他无时无刻不再想她,却不知,到哪里去寻她。刻骨的相思,只有在这画中纾解罢了。
八年后,他终于再次见到了她!他难掩心中的激动,跑去找看她。
那时她受皇兄召见,他便在殿外专门等着她,只是为了早点见到她。
她终于出来了,可是,她扫向他的目光,就那么冷冰冰的,仿佛从来不认识他。
萧宏的心凉了大半,他失去了和她说话的勇气。
她在朝中翻云覆雨,搅得大国师离位,搅得近乎一半的朝臣因她被黜,甚至连八年来最受皇兄宠信的乔丞相,都丧失了话语权。
他隐隐察觉到她的目的。
八年不换的容颜,八年不变的大红血衣——隐忍八年,她一定是有备而来,她一定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他像一个隐形人一样跟着她,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可是,他帮不了她,他也阻止不了她。
他唯一的愿望,变得如此简单,他只希望,她不要死。不管怎样,留在这世间,就好。
可是,看到玄天阁那褪去了一身血色,面色苍白,伤口可怖的尸体,他知道,那个女子,真的死了。
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就那样死了。他的心,随着她的死,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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