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凌为人阴险,诡计多端.
沈凝暄对他,从来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但,即便如此,到现在这种情形下,他竟然只是痛的坐起身来,却未曾昏厥,难免让沈凝暄升起一丝钦佩之意至尊毒后!
其实,不管是药粉还是药液,亦或是方才的金创药,她在施药之前,完全可以让他先服用了止疼的丹药.
但是,她没有枳!
想到去年时在楚阳时,眼前这个男人对她和独孤萧逸的百般逼迫,想到他让蓝毅送到燕国的棋盘,沈凝暄觉得不整他个死去活来,那会枉费了老天爷给的绝好机会,是以,明明可以给他的止疼药,她没有给,明明可以将前两种药掺和在一起,她也没有掺,她就这样,让他生生的一连痛了三次。瞙苤璨晓
可是,面对那种蚀骨噬心的剧痛,他却只痛叫着坐起身来!
如此,便足以让她刮目相看了知!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痛整他的决心!
眼看着北堂凌因剧痛霍然坐起,她沈凝暄娥眉一皱,沉声说道:“谁让你乱动的?这下好了,功亏于溃了!”
闻言,蓝毅心头大惊,一手拽住沈凝暄的胳膊:“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凝暄紧皱着眉心,惋惜说道:“摄政王身上的毒,都在伤口周围,我好不容易将毒从伤口上逼回,只要伤口可以愈合,他体内的毒,便能从手指逼出,可是现在你看他的伤口……”
既惋惜又无奈的咋舌片刻,沈凝暄一脸同情的看着北堂凌:“摄政王,你还能撑得住吗?“
沈凝暄的问话出口,北堂凌许久不答。
经过一番剧痛折磨,他赤~裸的身上却早已因剧痛,而冷汗涔涔,那不停泌出的汗水,将身下的床褥浸湿了大片!
须臾,丝毫不觉痛意减轻,他双眼迷离,渐渐瞌上双眼,却仍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昏厥:“本王……还撑得住!”
“能撑得住就好!”低眉看着他如白玉雕刻般完美却苍白的俊脸,沈凝暄看了眼他刚刚止血,却又流血不止的伤口,说了句犯众怒的浑话:“我们再来一次!”
闻她所言,影卫们皆都倒抽一口凉气,蓝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的,冷厉喝道:“你说什么?还来一次?”
被蓝毅一吼,沈凝暄不禁浑身一怔!
紧皱了眉头,她看都不看蓝毅一眼,埋头收拾着边上的药箱,待一切收拾妥贴,直接提着药箱,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
眼看着北堂凌生不如死,沈凝暄却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蓝毅登时急眼,想也不想的拽住她的手臂,力道大的惊人:“王爷现在这样?你不吭一声就想走?”
“不是本姑娘不想医治,是你不让本姑娘医的,更何况……”皱眉甩臂,用力摆脱蓝毅的禁锢,沈凝暄微微侧目,悠悠的目光,在北堂凌精壮健硕,却血迹遍布的上身一扫而过,她轻抬眸华,一脸鄙夷的看着蓝毅:“早前摄政王边说了,若我医不好他,也不会怪罪于我!怎么?你想违背他的意思?”
“你……”
被沈凝暄的伶牙俐齿,气的语塞,蓝毅眸底怒火升腾,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蓝毅……”
紧皱着眉宇,北堂凌一脸痛苦的轻唤蓝毅一声,继而十分虚弱的转睛凝着沈凝暄:“让她与本王医治!”
“王爷!”
蓝毅双眸猩红,满是心痛的看着北堂凌:“这毒,即便现在不解,数日后您也能无恙?”
“一连……”
眸色微冷的看着蓝毅,北堂凌怒道:“一连流数日的血,本王到时候,即便有命,也已是半残,谈何去出使燕国?”
“王爷……”
被北堂凌一怒,惊的面色一变,蓝毅咂了咂嘴,不敢再多言。
微转过身,沈凝暄凝眸看向北堂凌:“王爷可想好了?”
闻言,北堂凌瞬时沉了眸色,对沈凝暄苦涩的牵了牵干涩的唇角:“若本王现在放弃,方才的疼岂不是白受了?”
听她此言,沈凝暄也不啰嗦。
垂眸将药箱搁在边上,她动作利落的取了瓶瓶罐罐,将药配好以后,便如早前一般,先往北堂凌的伤口上撒上药粉,然后是药液,最后是金创药但是……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鉴于前车之鉴,整个过程里北堂凌紧咬牙关,双手紧攥着身侧的褥子,不但不曾乱动,连痛呼都不曾有过一声!
“王爷可以放松了!”
眼看着金创药起了效果,沈凝暄看着他紧握的拳头,轻声淡道。
轻垂眸,看着手臂的青瓷药瓶,她稍微犹豫了下,作势便要将之收起。
蓝毅见状,剑眉瞬间一皱,恶声恶气道:“为何拿出来却又不用?”
“我怕摄政王会疼死!”
冷冷的瞥了蓝毅一眼,沈凝暄从药箱里取了干净的绷带,倾身上前,将北堂凌身上的伤口包扎起来。
其实,这青花瓷瓶里的丹药,是止痛的奇药,只要一颗,北堂凌今晚就能睡个好觉!
不过,她并不想让他舒舒服服的安稳入睡!
谁让他去年在淮山时,一定要逼她跟独孤萧逸发生奸情,最可恶的是,事后居然还让蓝毅将那棋盘送到了燕国,且他还让玉玲珑在燕国皇宫散播她和独孤萧逸的谣言。
若说,独孤宸是杀死独孤萧逸的刽子手,那么他北堂凌,在整件事情里,便一直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
今日,她如此痛整于他,是在为独孤萧逸报仇,更是在为她自己报仇。
她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她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女子有仇,瑕疵必报!
他今日所受之罪,无论是被人以毒剑刺伤,还是让她如此整蛊,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这,是他算计不断,毁人不倦的现世报!
而她……
她肯救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好了……”
时候不长,沈凝暄终于将北堂凌身上的伤口包扎完毕,看着他绷带交错的模样,沈凝暄斜睨了眼他仍旧在留着黑血的十指,眸色微深了深,这才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箱。
“可以了吗?”
蓝毅看着北堂凌毫无血色的俊脸,脸色难看的厉害:“为何不替王爷将手指包好!”
“你没长眼睛吗?!那里还在放着毒血!”
轻瘪了瘪嘴,沈凝暄提了药箱,对蓝毅叮嘱道:“半夜的时候,该是摄政王伤口最疼的时候,他若有什么特别的动静,你也无需大惊小怪的。”
说完话,沈凝暄转头看床上已然被折腾的还剩半条命的北堂凌,抬手把药箱背在身上,作势便要离去。
然,尚不等她抬步,便见蓝毅身形一闪,凶神恶煞的挡在了她的身前。
见状,沈凝暄露出一个柔美的微笑:“蓝大人这是作甚?”
“啊——”
不等蓝毅作声,沈凝暄视线微转,瞥见蓝毅一直在淌血的左手,她恍然轻啊一声,俏丽的脸上,浅笑依依:“蓝大人也受伤了!”
语落,她放下药箱,不由分说的伸手拉过蓝毅的手,“我先帮你处理伤口。”
“你……”
被沈凝暄柔软无骨的小手握住自己受伤的手,蓝毅面色一怔,心绪竟然一时乱了几分。
眼前的女子,时而柔情似水,时而泼辣势利,此刻,见她认认真真的替自己包扎着伤口,他不禁有些疑惑了。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蓝毅手上的割伤,深可见骨,必定痛的厉害,可他从始至终,连吭都没吭一声。
心中暗叹他和北堂凌主仆二人,一个比一个能挨,沈凝暄仔细的将绷带绑好,旋即眸光一闪,朝着蓝毅伸出手来:“你这伤,就算买一赠一了,我不收诊金,不过摄政王那一份,我还是要的……你早前答应过要给我报酬的!快些拿来!我困死了,等着睡觉呢!”
原本,凝着沈凝暄脸上的浅笑,蓝毅不由心神荡漾,但听她提到银子,他不禁眸色蓦地一沉!
冷冷的看着眼前曾经让他精心守护,现在却让他恨到咬牙切齿的女子,他怒气冲冲道:“我答应你的银子,自然不会少你的,但是今夜你不能走!”
“什么叫我不能走?!”
黛眉蓦地一拧,沈凝暄后退两步,一双黑白分明的水漾明眸,扫过屋内的数名影卫,她寒着俏脸道:“本姑娘清清白白,想让我这样一个清白女子,与你们这些大男人于一室共处一夜,做梦去!”
语落,她毫不客气的丢给蓝毅一个大白眼,而后与他擦肩而过,朝着房门口走去。
忍了她一晚上,终是忍无可忍,蓝毅冷着俊脸,直接取了宝剑,搭在沈凝暄的玉颈之上。
“蓝毅——”
心下蓦地一紧,沈凝暄黛眉紧蹙,俏脸上尽是怒意:“我这才刚救了你的主子,你就想要恩将仇报了?”话说出口,想到自己曾经也是独孤宸的恩人,可他同样是恩将仇报,她眸色一暗,俏脸瞬间冷凝万分。
见沈凝暄如此,蓝毅面色顿时变了变,握着剑柄的手微微上移,他轻声说道:“依儿姑娘,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如今王爷未醒,你又是唯一的大夫,身为大夫,医者仁心,你难道不该守在这里吗?”
“医者仁心?!那是个什么东西?!”
冷然讪笑,沈凝暄转身看着蓝毅:“我连心都没有,哪里来的仁心?”
“你……”
蓝毅神情一滞,眸色微闪。
他万没想到,沈凝暄居然会如此言语。
半晌儿,见蓝毅神情闪烁,沈凝暄轻抿了抿唇,心中无奈一叹!
知道北堂凌无法脱险,她是无论如何都脱不了身的,她沉声说道:“我留下可以,但是你们都得出去,还有留一宿,诊金加倍,本姑娘要十万两!”
蓝毅微怔了怔,恨恨咬牙:“可以!”
闻言,沈凝暄直接拉了把椅子过来,沉凝俏脸坐下身来。
见状,蓝毅直接对屋里的影卫命令道:“你们……退出门外!”
闻言,几人恭身齐道:“是!”
待几人退出门外,蓝毅将手中长剑收起,抬眸之间,见沈凝暄正神情冰冷的紧盯着自己,他轻皱了皱眉宇,道:“我在外面守着!”
见蓝毅是打定主意要把自己拴在这里,沈凝暄在心里直接痛骂他十八辈祖宗。
提着药箱重新回到榻前,凝了眼北堂凌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的俊脸,她轻咬了咬唇,阴恻恻的看着蓝毅:“你就不怕,我也是要刺客?!”
微转过身,蓝毅上下打量了沈凝暄一眼,而后一脸不屑的轻摇了摇头:“姑娘喜欢钱,钱再多,那也得有命花,你惜命的很!”
语落,不等沈凝暄说话,蓝毅冷冷敛眸,深看睡榻上昏迷不醒的北堂凌一眼,他转身向外走去,将沈凝暄和北堂凌独留一室。
身为新约影卫队长,他素来以冷酷镇定立足。
但今夜身前的这个美丽绝伦的女子,却将他多年以来塑造的形象尽数毁于一旦了!
在他看来,这萧依儿伶牙俐齿,且一身铜臭味,这样的女人,胆子虽然够大,却惜命的很……
今夜,北堂凌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必然一起陪葬。
是以,将她留下,他放心的很!
只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沈凝暄今夜留下,却成了他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的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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