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铁门之前,媞雅从女仆围裙的口袋中取出一串钥匙,从这十几枚叮当作响的钥匙中就可以看出这座宅邸的房间之多,但唯独有一把上了锈、与其他散发着银色光芒的精致钥匙格格不入,她用那把锈钥匙打开了这扇铁门。
铁门开启后,是一个本来起到储藏室作用的房间,但是在昏暗的灯光下,雪野霜白一行人注意到这里并没有让贺茂永行当成储藏室,依然是藏酒室,但是与外面的酒窖不同的是,这里有一个很显眼的,足有一米多高的大型橡木桶摆在正中央。
不过,还有一种隐藏的不同,让感知力敏锐的阿又即刻察觉到了。
“有妖怪的气息喵!”阿又在暗处的瞳孔变得又大又圆,将目光定格在那个大型酒桶上。
话音刚落,那个酒桶突然跳了一下转过身来,令众人惊愕的是,他们看到酒桶的中央竟然有一张人的脸,还长有很短的人类的手臂。
“哈,今天来了好多人啊!”酒桶发出了一个女孩风铃一般清脆的声音。
“这是……付丧神?”在惊讶之后,众人立即这么猜测起来。
“几位客人,请不要对大小姐无礼!”媞雅带着一些愠色提醒着雪野霜白他们,但是却被贺茂永行喝退了。
“这不是付丧神,而是我的女儿。”贺茂面带愁容。
雪野霜白和阿又怔住了,他们根本想象不到一个人类能变成付丧神的样子。然而晴明倒是显得很镇定,他打量着酒桶女孩的身体,微微点了点头,似乎见过与这类似的场景。
“这应该是反噬现象吧。”晴明凝着眉头,“阴阳师在召唤式神时,有时候会被式神反噬,尤其是对于还不熟练的阴阳师来说。”
“嗯,就是这样,在我的这些酒桶中,有一个已经成为了付丧神的古老酒桶,我的女儿就是在将它变为式神的过程中被反噬的,然而我却不会解除反噬的办法。”说到这里,贺茂永行竟突然对着晴明跪了下去,膝盖在地上碰撞出几乎要将地板砸碎的声音,虽然他高挑的身躯使自己即便是跪着也和晴明和狐之助共有的孩童身体差不多高,但是他因为乞求的缘故,明显会给人一种卑微的感觉。“晴明,求求你,在这个阴阳术已经衰败的今天,只有你能救我的女儿了!”
“老爸,这是能把我复原的阴阳师吗?唔,别看是个小孩子,身上还真有点大阴阳师的气质呢!”虽然在酒桶上展现出来的女孩笑脸看上去很滑稽,但此刻所有的人都笑不出来,他们看着这个拥有豪宅、拥有皇室颁发的勋章、更拥有一种高傲气质的男人此刻正跪着乞求他们,这让众人不得不感叹,一旦有了重要的想要保护的人,就不可能会有真正的高傲、潇洒、尊严了。或者说,我们能为了自己保持尊严,但不会为了他人保持……这时,雪野霜白他们也明白了,贺茂永行在下班之后没有等待自己回去接狐之助,而是直接把他带来自己家的原因,请客吃饭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救助自己的女儿吧。
“这个简单,直接把反噬掉你女儿的酒桶付丧神杀死就行了。”晴明从容不迫地给出了一个主意,虽然他知道这个办法有很大的危险性,但是身为晴明的人格,那种习惯了的冷酷还是让他先说过程,最后再说风险。但是无论是多大的风险,贺茂永行都准备死马当活马医了。“风险和你女儿被反噬后的时间成正比。她被反噬多久了?”
“大概三个月了。”贺茂永行继续乞求说,“请一定救救我的女儿啊!她才九岁啊!她的童年甚至是一生都不能在这里度过啊!”说到痛心处,贺茂永行开始涕泪横流。看到主人这个样子,媞雅也跪了下来,俯下身子乞求着晴明。“我也是没办法才把她锁在这里,如果离开地下室的酒窖,酒桶付丧神会躁动地到处乱跳,也会让我的女儿受伤!”
“九岁吗?”在得知这个被反噬后的女孩的年龄之后,晴明竟然也有些动容,他的另一个人格狐之助也是八九岁的年级,他能感受到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特有的单纯和灵动,这让他的恻隐之心有些蠢蠢欲动了。
被反噬了三个月,这个时间已经比较久了,已经过了最佳的分离期,不过晴明也能因此察觉到贺茂永行的女儿其实是很有阴阳师天赋的,因为一般在被反噬时,一些初涉阴阳术的阴阳师们会在一周之后被式神彻底吞噬,连灵魂也无法保留。不管是依靠着天赋还是依靠着意志,他决定要将这个女孩复原,但是他也说明了刚才提到的风险。
如众人所见,被酒桶付丧神反噬的女孩还保留着两只手臂,只不过这两只手臂也因为反噬作用而越来越短小,甚至就像是婴儿的手臂,那么在解除反噬之后的风险就是她的双臂依然会保持现在这个样子无法复原。
“会造成这个风险的概率大概有多少?”在确认了风险之后,贺茂永行不安地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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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很高。”虽然没有说出具体的数值,但是晴明的口气让众人意识到,这几乎能成为一种必然,已经被反噬了三个月,这个时间的确太久了。“要开始吗?”
“请……让我再考虑一晚吧……”贺茂永行犹豫起来,他和媞雅站起来,将众人引出了房间,重新关上了那扇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