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两人就近打了个旅店,喝了几瓶啤酒就早早睡去,在睡梦中,天忆梦见自己的父母,几次伤心的醒过来,整个人孤单的偎依在床脚,闷闷的烧着香烟。
今天一大早,面包车男子就急匆匆的来敲门,闹着早点走,好完事回去抱老婆,这才出发上路。
面包司机边开车边向天忆说道:“小兄弟,再往前面开200多公里就是庆川地界了,还没有问过你,你到庆川具体哪里,去干什么呢?如果方便跟老哥我说说。我有个堂弟在庆川县城里面做生意,看看能不能帮上你的忙。”张天忆淡淡的抽着烟,根本不想说话,但是这位面包车司机算是帮了他的大忙,至少避免了一些再进城坐车的风险,于是勉强答道:“谢谢大哥帮忙,我暂时不需要帮助,落龙沟有我一个远房亲戚,我去看看她。”司机大气的说:“不妨事,我的堂弟就在县城,做货运的,家里可有钱啦,经常把山里的木材运出来,那钱挣得可比我多得多,这是他名片,你有事就电话联系,报我的名字,他肯定会帮忙的,去年过年还来我家给我拜年呐。”说着说着就一只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发黄的旧名片,嘴里那是乐的开了花,炫耀自己的亲戚有钱,多少也给自己挣了几分面子。
张天忆老练的接过名片,只见上面写着,庆川茂抿货运公司,白明庆总经理。
张天忆忙将名片收入衣服口袋里,正打算看看能不能通过这个人搭车回蜀城。
于是开口说道:“大哥心意小弟心领了,还不知道大哥叫什么,方便还请大哥将电话借我一用,我跟自家亲戚电话联系一下,一遍等会到了能找着具体去处。”面包车男子摸了下口袋,摸出手机递给他,:“你大哥我叫白永寿,我堂弟也姓白,叫白明庆,拿着手机,用就是了,还跟我客气啥?”天忆接过,马上找出纸条,拨通了上面的电话,等了很久,一直没有人接,天忆这时抽出那封陈佳兴写得家书,一股淡淡女人味道散发出来,顿时天忆又开始进入沉默伤感的气氛之中。
10多分钟以后,天忆手上的电话响起,一个沙哑的女子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了过来:“请问刚刚是谁找我?”天忆顿了顿伤感的思绪,说道:“你好,我找下陈佳兴的妹妹陈佳林。”
“我就是,请问你找我什么事吗?”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有些哽咽,看来这个亲妹妹已经知道自己姐姐的死讯,伤心欲绝。
张天忆这时不知道如何回答,硬着头皮还是说出自己的想法:“佳林你好,我叫张天忆,你姐姐临死前,将你介绍给我,叫我一定要来找你,并带了一封家信给你,现在我正在过来的路上,大约还有三个小时样子,不知道在哪里才能跟你见面?”佳林在电话那头哭泣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天忆哥,我姐前天晚上和我通过电话,说我姐夫和侄女儿有救了,说是你的帮助,但是电话比较急迫,所以没有跟我讲具体的一些事情,昨天晚上凌晨,我接到姐夫打来的电话才知道出了事,今天我跟老板请了几天假,正想着收拾行李到道城去看看,你既然来了,不如等你到了我再出发吧!我3个小时后在落龙沟的村边水塔旁边等你。”天忆听完,含蓄的安慰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天忆转头将手机递还给白永寿,并轻声的告诉他:“白大哥,落龙沟村口的水塔下车。”
“好勒!”白永寿收到具体的地址,目的更加明确,油门一踩,车速变得更快了起来,路边的山川、树木渐渐多了起来。
几个小时后,张天忆从面包车上下来,站在落龙沟的村口,这是个穷山村,到处都是树木和森林,村口的小卖部由于失修多年,看上去过于破旧,仔细观察,小卖部的老式柜台上几乎布满了灰尘,根本无人打理。
一位白发老人,慢悠悠的在店铺外面的长椅上闭目养神。天忆左右观察了一番,发现小卖部对面几十米外确实有个古旧的水塔,水塔上面的水管外皮都锈迹斑斑,甚至水塔的最顶上还有些细微的裂缝,是不是渗出一些水来,使得裂缝周围长满了绿色的青苔。
水塔下面似乎站在一位少女,20岁出头,身穿一件淡蓝色的T恤,一条破旧的牛仔裤,一双蓝色的低帮帆布鞋。
一头直发垂在双肩位置,整个身材窈窕动人,朴实大方。眉宇间透出一股让人舒适的清爽感,雪白的皮肤与这个满山都是绿色的地方相互衬托,形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天忆定了定神,走近几步,正要准备跟这位少女打招呼,确认一下是否是陈佳林的时候,突然脸色一变。
正是天忆走近之后,才发现这个少女的面容几乎和陈佳兴的样子一模一样,仿佛是一个人,顿时脑海一阵闪电掠过,张天忆的内心忽然开始想喊出陈佳兴的名字来,仿佛两天前抱住的女人现在就在面前,他内心开始崩溃,情感这个东西,在有些时候会是人的洪水猛兽,它可以控制你做出一些你视乎认为不可能做的事情来。
天忆的思绪已经开始混乱,陈佳兴和他短短的相聚,但是这一切又仿佛刚刚发生一样,重新涌上心头,顿时眼泪开始不住的向外流,天忆疯了一般,大跨步的向着水塔下面的陈佳林奔跑过去,大声的喊着:“陈佳兴,你还活着,你不要再离开我。”一个大男人,哭得跟泪人似的,从远处疯了一般跑过来。
站在水塔下面的陈佳林顿时吓傻了眼,刚刚在姐姐的资助下读了大学出来上班的少女,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站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天忆不顾一切的一把抱住她,嘴里一个劲的喊着她姐姐的名字,佳林当场就懵了,脑子里乱作一团,这样两人这样相互拥抱了好一会儿,佳林才缓过神来,一把推开张天忆,微微带着气愤的神态说道:“我叫陈佳林,我姐才是陈佳兴,你别乱叫人好不好?”天忆仔细一听声音才发现这姑娘不是佳兴,一下脸涨得通红,顿时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的说:“我,对不起,我认错了人,我......对不起”陈佳林见张天忆慌乱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这笑容美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张天忆缓过神来,立即从怀里掏出那封陈佳兴的亲笔家信,递了过去。
陈佳林接过信,没有立即拆开,而是往自己上衣口袋里一放,急切道:“我姐在电话里提及过你,你是我们家的恩人,她既然让你来找我,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但是我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去道城,在姐姐遗体火化前,见姐姐最后一面,所以我现在时间不多了,走,我先带你去我家,先前匆匆收拾出来的房间,以便你好些安顿下来,冰箱里面有些菜和水果,你大男人家的自己凑合着对付两天。”边说边就在前面引路,带着天忆步入村子里面,绕了几个弯,来到最后面的一幢农村小屋,见佳林推开院门,径直往里走到里屋。
这是个两层楼的木质建筑,一看就知道有二三十年历史,应该是原来这两位姐妹的父母修葺的。
屋前的别致院落十分干净,进入屋内也是各种摆设陈列的井然有序,虽然屋内的空间不算宽敞,但是看得出这个姑娘很是勤快。
进屋后一直往里走,到了内屋,进门一看,屋内一个九十年代的电视机摆放在储柜上面,旁边的沙发略有些新,应该是才买的布艺沙发,房间的左手边三空小间,一空是厕所,厕所后门出去就是山,山丘一路向上攀升,一根细长的PVC管从山上一路下来,到了厕所旁边的一个小水池,水面干净透彻,这个应该是从山上接下来的水管,厕所旁边还有个极小的卫生间,仅仅可以站在里面冲洗淋浴。
厕所旁边是一间空房间,房间里面虽然干净,但是摆放着两个黑白的相框,天忆一看就知道是两位姐妹的父母,看来陈佳兴到道城打工,还要资助妹妹上学确实不易。
再旁边是厨房,对着外面的外屋,厨房的灶台口就在外屋和内屋中间的露天处,顶上几片透明瓦遮住,既通风又避雨。
右手边是三间房,对着外屋方向的是佳林的房间,家具虽然老旧,但是被她收拾的井井有条,最要命的还是这个房间的房门,是一块蓝白色的麻布从上到下垂着的,虽然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但是确实不安全。
中间一间房间是空的,房门紧闭,据佳林介绍,这个房间从佳林记事开始父母从不让他们姐妹俩进入,说是以前有个道士经过此地,向他们讨过一碗水喝,喝完后稍作歇息准备离开时,指着这个房间警告过他们夫妻俩,说他们未来的亲身子女不能进这个房间,只要进去必遭夺命之灾。
后面靠山的一空就是姐姐经常回来住的房间,现在佳林已经全部收拾干净,并暂时用姐姐以前用过的干净被褥铺好了床,带天忆到厨房看了看冰箱里面的一些食物,并交付了大门的钥匙后,就急匆匆的赶到村口坐车去了。
望着佳林远去的背影,张天忆进入了沉思,先前的失控,让自己清楚的发现陈佳兴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这个女人和自己的故事只有两天,但是足够他述说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