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最后,扫了一眼卫承影,又是一声冷哼。
弘始帝这下倒是心有不忍了,整件事里卫承影算是最惨的一个,被夹在他和孙皇后之间里外不是人,又不能真的找他来告发亲娘,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遮掩过去还被亲娘摆了一道。
他叹了一声:“朕已经拘了皇后身边的白玉提审过了,这件事情跟太子没关系,是皇后自作主张,太子对宁和施救,朕是知道的,只是皇后太过歹毒……”
卫承影闻言,还当是白玉把他吩咐的调换莲子羹的事情说了,心里松了几分,暗中庆幸自己当时多留了个心眼,没有由着慕容澜和孙皇后胡闹。
他这边刚庆幸,那边弘始帝已经发话了:“朕知太子孝顺,但皇后如今所作所为着实有些太过分了,谋害皇嗣已是死罪,皇后居然还同时谋害三人,朕若是再由她胡作非为下去,这后宫还有宁日吗?”
弘始帝说罢,叹了口气:“看在太子的面子上,朕不要她的命,但这皇后之位,也不能容她再坐下去了,朕会把事情推到白玉身上具结,然后下旨让皇后去京郊的玄清观里修行……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再查下去,皇室的脸皮,就要让这个蠢妇给丢得精光了!”
一句话把卫承影所有的话全给堵了回去,他不是傻子,明显听得出弘始帝是话里有话,他也知道孙皇后这次是一个人背了两个人的锅,这件事情如果追查下去,慕容澜也是跑不掉的,但皇后和太子妃被一锅端了,他这个太子即便是“无辜”,往后也再也坐不稳自己的位置了。
所以,弘始帝这句话,既是让他放心,也是让他闭嘴,如果他再纠缠下去,那别说皇后了,他自身都要难保!
因此卫承影并没有过多的辩解,只是拱手听命,卫宵练却有些不忿,拧眉道:“父皇,儿臣……”
“好了,太子先回去吧,朕有话要跟你三弟说。”弘始帝抬手止了卫宵练的话,又看向卫承影。
卫承影心里明白,卫宵练定然是不服气的,弘始帝还得替他安抚一下,这种时候,他这个逢凶化吉的太子爷,还是不要在这儿待着,以免有幸灾乐祸之嫌。
因此卫承影乖乖退下了,等卫承影下去,卫宵练才不忿地抬头:“父皇,儿臣问过宫门的守卫了,这几日,慕容澜日日进宫与皇后见面,就在宫宴之前,两人还密谈过一个时辰,若说慕容澜是无辜的,父皇自己信吗!”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朕难道还能凭口供定人的罪吗!再说,她还开了慈幼堂!”弘始帝有些头痛地揉着额角。
“难道做了善事,就能当做保命的护身符?若是如此,那善事不成了恶人的金牌令箭吗?”卫宵练瞪圆了眼睛,“慕容澜可是和皇后合谋杀人啊!”
“朕知道她不是无辜的,可是朕不能因为她见过皇后,就断言她参与其中!”
弘始帝冷着一张脸:“第一,越律不诛心,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朕不能因为她可能参与谋害皇嗣,就治她的罪!你也说了密谈,在没有人知道密谈内容的情况下,你怎么知道她和孙皇后说的一定是关于谋害皇子的事情?”
卫宵练有些吃瘪,又听弘始帝继续道:“第二,慕容澜不比皇后,皇后是朕的妻子,怎么处置她是朕的家务事,没有人能够置喙,可慕容澜除了是太子妃,她还是慈幼堂的掌柜,朕若是处置她,天下所有的人都会看着,如果证据不能服众,这件事就会变成朕借题发挥,意图侵占慈幼堂的财产……”
“……您守着个国库,天下都是您的,何必要去侵占一个慈幼堂呢?”卫宵练撇嘴。
“有人会觉得是朕身边的人觊觎慈幼堂,于是教唆,或是污蔑慕容澜,让朕对她下手;更有甚者,可能会觉得朕没有安顿好灾民,而慕容澜做了朕没有做的事,让百姓纷纷称赞她,所以朕会忌惮她,从而对她下手!”
“十六年前的田疆案不就是如此?那个田疆与外族勾结,走私铜铁,朕派人依法查办了他,但因为他当时收养了十数个孤儿,逢年过节还施粥的缘故,民间纷纷传言是朕看中了他的财产,故意找了个由头法办他,借此吞没他的财产。”
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但一提起,弘始帝还是冒青筋:“他一个走私商贩,家里撑死了几十万两银子,朕就是拿了够干什么的?所以朕一气之下准了康王开设商会的要求,四海商会杵在那儿,看谁还敢说朕见钱眼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