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王再四考量,还是觉得凤比翼说的有道理,怪只怪他的这些儿子部下太不老实,被凤比翼三言两语就挑拨的心怀鬼胎,这别的小心思既然已经有了,再想打压下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他当了一辈子的王,自然明白这大权在握的滋味有多诱人,越是如此,他就越不甘心将自己手心里的东西让出去,以战场为刀俎斩杀那些生了异心之人固然有危险,可若是要他在王庭坐以待毙,那他还不如去死!
不过……
西凉王的目光落在凤比翼身上:“寡人出征,该拿你如何是好?”
凤比翼耸肩:“陛下既然不想杀我,自然逃不过两种法子,要么把我关在王庭关的死死地,要么带我一道去边境,寸步不离地看着。两种法子都有稳妥之处,也都有危险。”
“譬如这第一种法子,把我关在王庭,自然阻隔了我与越国的联络,可陛下一旦离开王庭,先找到我的,是想杀我的还是想救我的,都两说,陛下想要御驾亲征,把所有的势力都调集起来保护自己尚且还怕不够,哪里有余力分人看管于我?可若是放任不管,无论是我死了、逃了、叛变了,对陛下而言,似乎都不是什么好的发展吧?”
“再说这第二种法子,陛下把我带在身边,需要冒很大的风险,毕竟就算我老老实实待在陛下身边,越国也不太可能不来救我,一个弄不好,我还会和越国来个里应外合,置陛下于险境。不过陛下把我带在身边也不是没有好处,一来我可以随时为陛下出谋划策,二来陛下的人手保护陛下的同时还可以顺便保护一下我,三来就算真到了险境,陛下拿我当人质,也是一道保命符不是?”
西凉王听罢,似笑非笑:“你倒是老实,连里应外合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莫非你觉得寡人真没胆子杀你?”
“杀不杀我,要看陛下的心思,我不过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已,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若是还要跟陛下耍心眼玩诡计,那是找死呢。”
凤比翼说完,微笑道:“陛下,我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所以即使知道事情于己不利,也不会加以掩饰,进退利弊,都已经给陛下分析过了,您信不信,信多少,我管不着,也没那个本事去管了。”
西凉王心里反倒没了主心骨,老实说,现在的局势,他看的好像还没有凤比翼透彻,或者说,凤比翼比他的心更狠更绝,他知道西凉王庭有些人已经不该容了,可是却还想不出在战场上神不知鬼不觉除掉这些人的法子,可凤比翼不但给他出了主意,连借口都替他想好了,让他非但能够铲除异己,还能抢占道德的制高点。
若是凤比翼劝他杀人,他还能以心怀鬼胎来恶意揣度的话,那么等到事关凤比翼自己的安排时,西凉王就真的无话可说了,这丫头连自己有可能跟越国里应外合都说出来了,真可以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凤比翼若是遮遮掩掩,挑拨离间,西凉王或许还对她有所忌讳,可凤比翼只是将事情坦坦荡荡地剖开摆在他面前,紧跟着就不发一言,一点儿导向性不带,倒让他不知是该信还是不该信了。
信?凤比翼自己都说了,她是有可能会与越国勾结的,万一这丫头真弄个里应外合出来,他怎么应付?
不信?现在把西凉王庭所有他信得过的人都叫来,只怕也未必有凤比翼分析的这般清晰明了,面面俱到,忠者不智,智者不忠,他能怎么办?
西凉王沉默了半天,还是叹了口气:“罢了,御驾亲征,非同小可,等寡人与众臣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凤比翼笑着将人送走,眸中一丝玩味划过,先在西凉王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再以杀戮的血雨浇灌,这种子一旦发芽,再想将它压回土里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朝之后,西凉王力排众议敲定了御驾亲征的事情,非但如此,还将王庭中的迦丽缇王妃和得纳王妃,乃至俘虏的豫王妃一并带上了。
这一次御驾亲征,自然不比上一次和瑙思自边境往回走一般利落。
西凉王庭到边境约是七八天的路程,上次他们回来的时候,是急着送居邕的尸体回京城,七八天的路程压缩在三天左右便跑完了,而若是如卫宵练和李晗一般没日没夜赶路,倒是能在两天两夜之中赶回边境。
而这一次御驾亲征,西凉王是带上了几乎自己所有的势力保护自己,还有迦丽缇、得纳等乱七八糟的人,带着她们不要紧,总不能让她们跟将士一样骑马赶路吧?
于是,西凉王的部队不得不屈就于后宫的仪仗,折腾来折腾去,两天只走了一天有余的路,路上又是风霜冰雪的,不说凤比翼,就连西凉王自己都受不了了,趁着安营扎寨的时候,问跟在身边服侍的凤比翼:“照这样的进度,我们要几时能赶到边境?”
凤比翼自出发以来就跟在西凉王身边,她又成天无事可做,一来二去就跟西凉王的几个侍女混熟了,闲时互相闲聊打趣,西凉王有了吩咐,她也乐得帮个忙。<igsrc=&039;/iage/29428/12077845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