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默然无语。她摇摇头,向着陈袆说:“御弟哥哥,这位是我表哥,名字叫查塔。他是我乌鸡国第一勇士,官拜护国大将军。你们可以好好交流交流。”
陈袆合什道:“阿弥陀佛,查塔将军,幸会幸会。”
查塔冷冷地哼了一声,双目向天,给陈袆来了个不理不睬。
陈袆脸色尴尬,随手拨弄念珠:“查塔将军好威风,好杀气。我有一句话,你可能不爱听。你有占领南国之心,不过靠烧杀抢掠,恐怕会适得其反吧?”
查塔白眼一翻,说道:“自古攻城掠地,白骨成山,没有杀戮,就没有臣服。适得其反?你一个和尚,知道些什么?”
陈袆慢悠悠道:“查塔将军,你不要小看和尚。须知佛法教义,能生大慈悲,也能生大无畏。”
“占领一个国家,有很多种方法,战争无疑是最直接的手段。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烧杀抢掠,只会激起仇恨,你占领了土地,却占领不了人心。”
女王眼睛闪闪发亮:“占领人心?怎样才能做到占领人心?”
陈袆微微一笑,说:“文治武功,文治放在第一,自然要比武功来得重要。陛下,法治森严,可做到公平公正,这一点你做的很好。国泰民安,则可让百姓得享安定。但是,仅仅做到这两点,还不够。”
女王目光热切,死死地盯住他:“第三点是什么?”
陈袆吸了口气,说:“只有教化子民,才能建万世基业。比如说,传播佛法教义,可以在民众中树立起共同的理想目标和价值观念,有效凝聚人心,做到一呼百应。”
女王眼睛更亮了:“御弟哥哥,你这番话,让我茅塞顿开。可是,我应该怎么做呢?”
陈袆苦笑了一下,心说菩萨啊菩萨,你安排我西游,不就是让我传播个文化嘛?说不得,贫僧我宏扬一下佛法,这女王采不采纳,可没我什么事。
陈袆故作高深:“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上策。陛下,倘若你以佛法立国,加冕为圣女王,广修禅寺,培养僧侣。再往周边国家派出传教僧人,教化万民,引四方信徒来乌鸡国谒见。届时你登高一呼,必无往而不胜。”
女王“腾”地站起身来,兴奋地走来走去:“圣女王?教化万民?无往不利……御弟哥哥,我行吗?真的行吗?”
陈袆翻翻白眼,心说怎么不行?没看见人家本拉登,那么多人甘愿为他而死?老套路而已,不过你别说,再穷再富的国家,这一招造神运动,都百试不爽。
查塔在一边冷笑道:“伶牙利齿,纸上谈兵。要是用你这种方法,没有十年百年,根本见不到效果。这样的话,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统一六国的宏图霸业。”
陈袆看着他说:“查塔将军,你是想让你的士兵战死沙场,还是和家人每天拜拜佛,然后轻而易举就统一了六国呢?武力征服,注定不能长久。只有用思想来统治民众,才能绵延万代。”
查塔“哼”了一声,脸色阴沉。
陈袆没理他,一个老粗,量他也听不懂。
“陛下,也许你这辈子不能统一六国。你的子孙,却会因你打下的基础,不断开疆拓土。就算你仁慈,不打算占领别的国家,乌鸡国也会成为圣地,地位尊荣。只要这世上还有信众,你和你的子孙,就是信众心目中的神。你说,你都当神了,这算不算是宏图霸业呢?”
女王盯着陈袆的目光,充满了崇拜和火热:“御弟哥哥,唐王就是用这种方法,来统治国家的吗?”
陈袆在心里叹了口气,心说要是唐太宗一开始就用这种方法来治国,历史也不会出现那么多的朝代更迭,受尽异族侵略欺凌了。
儒家思想,培养出来的士大夫,文明是文明了,骨子里却少了一种精神。统治阶层信仰缺失,懦弱苟安,甚至穷奢极欲,导致了泱泱华夏千余年的多灾多难。
“呃……是啊,治国嘛,万变不离其宗。唐王用的方法,是改革开放,发展生产力。不但要获得人心,也要发展经济,民众日子好过了,当然就拥护你啦。只要是好的治国方法,乌鸡国都可以拿来用嘛。”
女王喃喃道:“生产力?改革开放?那是什么意思?”
陈袆:“简而言之,就是把国内卖不掉的垃圾,高价卖到国外,把外国的金银统统赚回来。丝绸之路你知道嘛?唐王就是这么干的。”
“啪!”查塔猛地一拍桌子:“和尚,你休要在这里蛊惑人心。向敌国卖东西?那不是资敌吗?我想要的东西,去抢就是了,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
陈袆冷笑道:“那你去抢啊?你有没有想过,你把乌鸡国周边都抢了个遍,一次两次之后,终将抢无可抢。受到凌辱的国家和民众也会联合起来,使你陷入四面楚歌。杀鸡取卵,实为愚蠢!”
查塔:“你……”
陈袆:“你什么你?鼠目寸光之辈,夏虫不足也冰语也!”
查塔嗷嗷大叫:“和尚,你竟然敢辱骂我?我要和你决斗,用男人的方法,而不是只会夸夸其谈,耍嘴皮子!”
女王向前一步,挡在陈袆面前:“查塔,他是唐王御弟,不得无礼!”
查塔目光血红:“萨娜,你不能阻止我。我以沙漠勇士的方式,和他公平决斗。这是男人之间的事,女人走开!”
女王怒喝道:“查塔,你疯了?他不是武士,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查塔惨笑道:“萨娜,你从来没对我发过怒。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对我发怒?”
女王道:“他不是外人。我现在以乌鸡国女王的名义,册封唐三藏为乌鸡国国师,立即生效!同殿重臣,不得自相残杀,这是律法所定,不得违抗!”
查塔紧紧握着腰间的弯刀,咬牙切齿:“国师?这个人,何德何能?能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难道就是因为他刚刚说的那些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