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亭四壁之上,挂着数张强弓硬弩,兵器架上,刀枪剑戟闪烁寒光。
厅中设会客桌椅,倒也宽敞。
分宾主落座后,几帮人各怀鬼胎,互相看不过眼。
小厮送上茶水。润口之后,玉虚子哈哈笑道:“唐长老,你来自天子脚下。久闻长安物宝天华,佛法昌盛。贫道虽侍奉三清,倒要请教。”
和尚:“阿弥陀佛,不敢。”
“什么不敢?”玉虚子厉声道:“佛不敢?道不敢?”
和尚一愣,心说这是坐而论道了。我靠,我就是个假和尚,我哪知道什么佛道精义?
但看样子顶着个唐僧的名号,却不能不答。
和尚狠狈道:“敢不佛?敢不道?”
玉虚子:“佛大?道大?”
和尚看了一眼四周:“众生平等,无有大小。”
老道:“僧高?道高?”
和尚:“真心是道,不分高低。”
“放下!”玉虚子一声大喝。
和尚慌了慌神,端在手里的茶杯抖了抖。茶水洒落,打湿了一片袈裟。
“哈哈哈哈……”老道大笑:“唐僧,你就这点本事吗?哼,浪得虚名!”
和尚伸手拂拭袈裟。
老道收了笑,瞪大了眼:“呃……拂去?”
“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和尚慢悠悠地说。
老道:“既无尘,何须拂?”
和尚:“譬如磨镜,垢去明存,在乎一心。”
老道:“什么心?”
和尚:“没什么啊。”
老道怒了:“我问你什么心?”
和尚眼望着旁边支着下巴的莎莉杨,眼神迷离,脱口而出:“心有灵犀。”
老道森然道:“哼,心淫难断!”
和尚苦着脸说:“身不漏业。”
老道咄咄逼人,和尚愁眉苦脸。一个问得凶,一个答得无赖。
无赖是无赖,但好象一时倒没有败相,竟叫旁人觉着一种高深莫测的味道来。
身后的沙僧小声说:“二师兄,师父的佛法原来这么厉害啊?”
八戒:“师父他本是金蝉子转世,老道班门弄斧,有他好看。”
胡孙:“八戒,你懂什么叫佛法?”
八戒:“……”
胡孙:“嗯,沙师弟,你听明白了?”
沙僧:“呃,太高深了……我好象不明白。”
莎莉杨注意到了和尚的注视。她故意卖弄,“咯咯”而笑,风情万种:“你们俩个,累不累啊?猜哑谜么?”
和尚忽然瞪了她一眼。
不知怎的,沙莉杨脸红了一下,神情扭捏,不敢与他对视。
那边辩论进入激烈阶段。玉虚子:“天地人,佛家可有否?”
和尚:“佛法僧,自性至尊宝。”
老道头顶冒出白烟:“一生二,二生四,四象无穷!”
和尚:“万归一,千归一,一即一切。”
老道喝道:“修!”
和尚冷笑:“证!”
“噗”地一声,玉虚子一口老血喷将出来,嘶声吼道:“我道家吸风纳气不食,纯阳出体神游。飞花摘叶,天地同寿!”
和尚叹了口气,说:“佛门自在万法不缚,自性化妙皆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既然皆空,还来降妖?”老道一掌拍在桌子上:“找死!”
“佛本是道,金刚怒目。”和尚站起身,挥手说:“关门!”
沙僧一呆:“师父,为什么关门啊?”
和尚:“放……放悟空!”
“放肆!”老道恼羞成怒,摩拳擦掌,怒气冲天。
“轰!——”
胡孙身上散发出一股涛天的气浪,面前的桌子四分五裂,木屑瓷器茶水到处飞散。
老道惊恐万状,嘶声惨叫,手舞足蹈向后倒飞了出去。
“住手!”
村长随手抓起旁边的钢叉,抢上前来,伸手接住了身在半空的老道,与胡孙相对而立。
燕赤霞手按青钢剑柄,轩辕剑想要出鞘,却咬着牙犹豫不决。
这家伙目光闪烁,不时地在胡孙和莎莉杨身上扫来扫去。不知道是心有忌惮,还是余悸未消。
沙僧提起四明铲,跳将出来,护在和尚身前。
白胖子笑嘻嘻地走到燕赤霞身边,有意无意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边莎莉杨反应也不慢,拨出手枪,枪口对准了胡孙。
潘子手腕一翻,手里多了把精光闪闪的刀子。
大傻转身提起张板凳,目光却看向一边稳坐钓鱼台的三叔。
一时之间,各方对持,剑拔弩张。
三叔手里拄着拐棍,保持着大马金刀的坐姿,一副泰山崩于前不动声色的笃定……没有人发现,他桌子底下的裤管在微微抖动。
和尚高声说:“诸位稍安勿躁,有话好说,不要打打杀杀啊……”
潘子喝道:“和尚,谁打打杀杀了?明明是你纵徒行凶,你还有脸说?”
忽然,门外传进来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打杀杀?哼,在老夫的地盘上,哪一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打杀杀!”
“咚,咚,咚……”
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地面震颤,杯子里的茶水一波波荡漾。
仿佛有一个庞然大物,走进了院子。
感觉到危险来临,三叔终于不能平静了。他手臂颤抖,端着的茶杯“叮叮”作响,却是杯底与茶托相击,发出声音。
和尚……好吧,有读者——特别是女读者提意见了,要求换回小鲜肉陈袆的名字……陈袆脸色惊惶:“妖怪……徒弟们,有妖怪啊!”
他不顾有道高僧的形象,蹦起来就躲到了胡孙身后。
胡孙哼了一声,说:“隔山打牛功?故弄玄虚!”
沙僧说:“大师兄,此人力气不小。待我出去会会他。”
八戒一把把他拖住,说:“沙师弟,你傻呀?俗话说,出头椽子先烂。此间主人都没说话,要你去凑什么热闹?”
陈袆频频点头,说:“八戒说的不错,客随主便。敌不动,我不动,我们见机行事。”
刘伯钦脸色复杂,他扔了叉子,目光在室内扫了一圈,说:“诸位高人,外面来的,是此地的乡长。因田者功,名特处士。我刘家寨所有的田地,都是他承包的,算是我们的东家。平时官面上也受他节制,是我的上峰之一。请诸位看在在下的面子上,暂时放下嫌隙,待我接待过后,再作道理。”
陈袆忙道:“理当如此,请村长放心。”
大傻在那里嘀咕道:“特处士?不是吃人的妖怪吗?电视上演过哎。丫怎么混成大地主了?”
潘子说:“切,什么妖怪?大惊小怪。这世上要是真的有妖怪……呃,和尚,他不会是冲着你们来的吧?”